第44章 生死未卜
君无夜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再次拉住风岚的手，猛地一用力，把风岚拽倒地上。 他突然怒道：“都说那小子死了，死了，听清楚了吗？” 他几乎是一个喜怒哀乐，不易显露于脸的杀手，可是现在，他突然对这个痴疯的女人，愤怒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不——小川不会死，他不可能会死的……” 风岚声嘶力竭地摇头喊道，脸上的泪痕斑驳，神情悲伤至极。 君无夜冷冷呵笑了一下，指着前面，说道：“断崖下面，暗流涌动，深不可测，就算他会水功，也不一定能从漩涡中逃出来，何况他是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废物？” 他又冷冷看了一下风岚，道：“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跟我回去受罚吧。” 风岚看着风雪纷飞的悬崖，心底何其不知道，人要是掉下去，是九死一生？可是，对洛川的依赖和爱，让她一时无法完全接受这残酷的事实罢了。 她发愣地望着不见底的悬崖，心也如这无底的悬崖一样，空洞迷茫。 她已绝望透顶，这份绝望继而变成了怨恨。她忽然转头，盯住君无夜，秀眼里，喷射出恶狠狠的憎怒目光。 “你为什么杀了小川，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 风岚猛然起身，向君无夜扑去，想跟他拼命。 可惜她身子柔弱，又没一点武功，如何碰得了君无夜半分呢？ 君无夜漠然一笑，身子一偏，轻松躲开，却没有出手还击。 他本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还没有人，敢对他轻易动手，他也从未对想攻击他的人，手下留情过。 或许他觉得风岚只是一个穷途末路的柔弱女子，懒得出手罢了。 但这对他而言，已是宽容至极。 要是在其他时候，他才懒得跟她废话这么多。虽然傅凌天交代，让他把他们带回去，但是如果他就地杀了他们，傅凌天同样也不会怪罪于他的。 但是，他并没有杀他们，却听风岚说他杀了洛川，心里突然觉得有点憋屈和可笑。 “我杀了他？哈哈哈……” 他双手抱胸，一柄长剑插在两臂之间，仰头笑起来，样子极其孤傲和不屑。 笑罢，又道：“我才不会杀一个像他这样不会半点武功的无名小卒。” “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没等风岚说话，又自问自答道：“因为杀了他，只会弄脏了我的双手。” 风岚愤恨道：“不是你杀了他，他怎么会，怎么会……”风岚神情痛苦，说不下去。 君无夜冷哼道：“是他自不量力，自己不小心跌落悬崖，这能怪得了谁？” 可是风岚怎么可能相信他的话。 他就算这个时候说洛川是发神经，自愿跳下悬崖的，也没人反驳他，因为当时的情形，只有他清楚。 “你骗人！你这个杀人狂魔，你为什么敢做不敢承认？”风岚尖叫道。 “我没骗你，你爱信不信。”君无夜无所谓道。 “但是，如果你非要想知道他为什么跳下了悬崖，我倒可以告诉你，以让你死心……” 他语声微顿，突冷笑道：“那个没用的小子，可能自知回去也无法活命了，所以畏罪跳崖自杀了。他最后抛下了你，而你却还傻傻地为他要死要活哈哈哈……” “不许你诬蔑小川！”风岚怒吼道。 随手抓起一把雪，猛然向君无夜砸去。 君无夜正在笑得得意，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做，一不留神被雪团砸中脸。 他脸一沉，神情立马变得杀气弥漫。 “疯女人，别得寸进尺。” 说着，右手轻轻一挥，一道掌气飞去，直接把风岚拍出去几米。 他摸了摸着自己俊美的脸蛋，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风岚忍着剧痛，爬起来，眼泪簌簌往下掉，她自知一切都结束了。 一会儿后，她忽然安静了下来。 这只是因为她已万念俱灰，再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无半点对生的留恋。 她不再声嘶力竭，也不再愤怒，忽的抬头，冷冷看着君无夜，说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你不能跳下去。”君无夜道，“我不能看着在我面前送死。” 她又道：“你既不让我自己送死，那你现在为何还不动手杀了我？” 她没等君无夜说，又冷笑一声道：“难道又是怕杀我，会弄脏你的双手，弄脏你的剑么？” 君无夜面无表情，看着这个突然间性情大变的女人，心里突然动了动。 “你当真不怕死？”他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风岚。 风岚却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笑得也很凄凉。 她没有回答君无夜的话，但是她的笑声，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风岚一直在笑着。 刚才，她才哭得天崩地裂，现在，她却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她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低，眼神也越来越涣散。 世间的哭，大多是因为悲伤痛苦，但是笑却不全是因为快乐。 比哭更令人感到悲伤的就是这样无望无助的笑。 君无夜静静看着她，看着因为极度悲伤，已有点癫狂的风岚，眼里不由涌出，不知是怜悯还是叹息的眼神。 他忽然身影一动，一下子闪到风岚身边，与此同时，运气至右掌，在风岚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轻轻在她背颈处一拍，风岚就昏迷过去了。 他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索。 他显然知道她已经心力交瘁，如果再不出手阻止，恐怕她就会因为崩溃，导致心力衰竭，暴毙而死。 看着突然安静下去的风岚，君无夜眼神复杂。 “想死的话，还不容易么？”他喃喃道，似是对风岚说，又似的对自己说。 “这世间，容易的是死，难的是死，是怎么活下去。” 他说完这几句话，缓缓走过去，俯身抱起风岚，放在肩膀上。神情又冷漠地往断崖底下望了望，似乎对洛川的死，也感到悲伤无奈一样。 他忽然动容一叹：“真是一对重情重义的奴隶，如果……。”他没有说下去。 轻轻摇摇头，反身一跃，几个起落，就消失在飘飞的雪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