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二节 方爷爷的最后一课
视频录制效果很好，整个视频中，只能看见冷小婉一双白皙的玉手，在优雅地铺纸、割指、调色、作画，配着她那轻柔悦耳的声音，绝不次于日本精美的茶道表演。 为了防止手机丢失或损坏而导致这重要的视频泄露或遗失，温小飞将视频传到了电脑上，并加了密，然后把手机上的给删除了。 第二天，他们又坐上火车，回到了南方的饭店里。 爸爸问过搬家的情况后，又重点问了自己老头子的情况，听说没生病，吃饭喷香，还天天去看小牌，并偶有赢钱现象，他就踏实了，心想这说明老头子不仅身体健康，脑子也不糊涂。他深深感谢发明小牌的人，假如知道是谁的话，他一定会写一封表扬信寄给报社的。 mama则趁无人之时询问了关于宝物的处理情况，得知从墓室里带上来的东西都收藏好了才放心，但仍对没把那对金貔貅带上来，暗暗感到惋惜。 回来之后，温小飞与冷小婉又继续书法与美术的学习生活。 这天上午，他们又准时来到了方爷爷家。方爷爷说：“小飞，婉儿，今天咱们上最后一课吧，以后就不要来了。” 两人大惊，异口同声问道：“为什么呀，爷爷？” “黔驴技穷了呗。”袁奶奶笑着说。 “怎么会呢？”冷小婉说，“方爷爷学问高深，我们是学不完的。” 方爷爷笑道：“丫头，我看你读书不少，哪像个初中没毕业的呀？你方爷爷我学问确实高深，有点造诣，但这些不是能教的，这些需要你们自己刻苦练习，要持之以恒，记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冷小婉看了温小飞一眼，笑了笑，丝毫也不紧张。她知道，方爷爷说她不像初中没毕业，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怀疑什么。 “我们懂，要坚持不解，但爷爷，你究竟为什么以后不教我们了呀？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温小飞问。 方爷爷说：“不是，小飞，你和婉儿都是少见的天才，学得太快了，别人需要学一星期的内容，你们一天就学会了，所有该教的，我都已经教给你们了，今天我们的最后一课，也不是学什么的，而是看一段视频。” “看视频？”温小飞与冷小婉又一次异口同声，都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方爷爷点了点头：“对，看视频，走，到我书房里，现在就放给你们看。”说完，他就起身，领着温小飞与冷小婉朝书房走去。 走到书房门口时，方爷爷回头对袁奶奶说：“老婆子，准备午饭，今天留两个孩子吃过饭再回去。” 温小飞与冷小婉第一天来时，方爷爷留饭。今天又留饭，这叫有始有终。看来这真是最后一次了，两个人心里不禁酸酸的。 他们不知道，其实方爷爷是因为突然查出了肝癌，过几天就要去北京治病了。当然，他刚才说的也基本算是实话，他确实没什么可教的了，像温小飞与冷小婉这样的天才，一点即通，又能举一反三，学得确实很快，虽然还有点内容，但他觉得无关紧要，就是不教，日后温小飞与冷小婉也能自己悟出来。 书法这东西，理论与方法并不太多，主要靠的是持之以恒的练习，以及在练习中自悟自创。今天，方爷爷给温小飞与冷小婉看一段视频，就是要启发他们怎样自悟自创。 方爷爷打开电脑，找出视频播放。温小飞与冷小婉一看，差点笑了出来。原来，视频放的是一个小男孩在捏泥人。小男孩身上到处是泥，脸上也因为用手挠痒痒而粘了许多。他把泥团又拍又捶，过一会儿，又把泥团分成几块，捏出了头、身子、胳膊和腿，最后粘在一起，这就是一个泥人了。男孩就这样一连捏了五个，视频就结束了。 “怎么样？有什么启发吗？”视频放完后，方爷爷问。 温小飞与冷小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然后一起对方爷爷摇了摇头。 “嗯，看一遍确实很难有感悟，十遍也不知怎样，关键第一次看可能没认真想，或者注意力不够集中，再看，反复看，到吃午饭时为止，但不要讨论，谁先悟出来，就到外面跟我说，现在我出去了。”方爷爷说完，就向外走去。 出来后，方爷爷坐在了沙发上休息。病魔已经对他发起攻击，让他不得不为之皱了皱眉头。袁奶奶已经去超市买菜了，此时客厅里只有他自己。儿子今天下午三点就到家，要接他去北京，后天就住进北京协和医院，大后天就做肝切除手术。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在他的脑子中。此时此刻，他脑子里所想的，是不知道书房里的两个孩子能不能悟出草书的道理来，那视频看似与书法一点也不沾边，但正像公孙大娘舞剑一样，也蕴含着草书的至上王道。 书房里，温小飞与冷小婉已经把视频又看了三遍，但都仍然摸不着头脑。 第四遍放完时，温小飞轻声问冷小婉：“你看懂了吗？” 冷小婉摇了摇头：“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再看。”温小飞说。 于是第五遍开始了。接着第六遍，第七遍……一直看到第十遍，看得两个人闭上眼睛都能想出来，与电脑里的分毫不差。 “悟出了没有？”冷小婉问温小飞。 “没有。”温小飞说，“你还要再看吗？” “不用，我脑子有。”冷小婉说。 温小飞说：“我也是，那我们就不放了，就在脑子里回想吧，结合你的参禅吐纳之法。” 冷小婉点了点头。于是两个人就坐在那里，对着电脑闭目回想，静静地，一动也不动。这情景，看起来就跟武侠电影里的闭关练功一样。 温小飞入定之后，呼吸变缓，意念凝聚，于是脑子便成了一个离心机，飞速旋转。冷小婉也是如此，也在迅速破解那一段视频的奥妙。 他们的大脑中都闪现了同一个问题：男孩和泥人，谁主谁次？ 继而，他们又都将意念集中在了泥人身上。 泥人，泥人，泥人…… 他们的脑海中，不断闪现泥人的样子：圆头，方身，短臂，长腿。 随着意念的不断对泥人聚焦，他们脑中的泥人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却也越来越不像人的形状了。 “我明白了！”突然，温小飞大叫一声，睁开眼睛。而他发现，冷小婉正朝着他微笑，双目之中如秋水一样清澈。 “恭喜你。”冷小婉轻声道。 温小飞惊讶地问：“你早就明白了？” “不是，”冷小婉说，“你先出去告诉方爷爷，我后出去。” “不，你先出去，”温小飞说，“是你先悟出来的。” 冷小婉的确比温小飞先悟出来，但也没早多长时间，连一分钟也不到。这并不是说她的悟性就高于温小飞，而是因为她在打坐吐纳方面的功力要深于温小飞。她明白其中的玄机之后，就睁开了眼睛，看着温小飞，正疑惑温小飞怎么还没想通时，温小飞就叫了起来。 “还是我们一起去吧。”见温小飞执意不肯先出去，冷小婉便说道。 虽然现在他们并不知道对方悟到的内容，但都相信一定会与自己相同。他们一起走出了书房，来到了方爷爷面前。 尽管受到疾病的折磨，局部有些疼，但当看到温小飞与冷小婉同时走出来时，方爷爷还是露出了高兴地笑容，那病痛也就随之消失了。 “好啊，你们不愧是一对儿，居然同时悟出来了！”方爷爷笑着说。他看了一下时间，两人用了不到两小时。 “爷爷，问题是，你怎么判断我们不是听对方说的呢？”冷小婉笑着问。 方爷爷也笑了：“嗯，还真给我出了个难题，这样吧，你们写在纸上给我看。” 温小飞去取来纸笔，与冷小婉一人一份。 冷小婉接过纸笔，朝温小飞莞尔一笑，说：“写得简洁些，别啰嗦。” 她这是一语双关，既是让温小飞把答案写得简洁，也暗示悟出的要点，其实正是“简洁”二字。 温小飞并没听懂冷小婉的第二层意思，他也笑了一下，就拿起笔，走到一边写了起来。他知道冷小婉一定会的，所以并不担心她。 不一会儿，两个人都写好了。 方爷爷先看温小飞的，只见温小飞的纸上写着：变复杂为简单，追求大体相似。他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冷小婉的，却只有五个字：似与不似间。 “都对。”方爷爷欣赏地看着两个人说，“不过，丫头说的更精练，看样子丫头读书不少。” “哪里，没有。”冷小婉急忙否认。 但方爷爷并没有争辩，而是继续说关于草书的理论：“你们记着，草书追求的是气势，不可求真，如同那泥人，你们看，人的外形本来是很复杂的，但小孩子只捏了五个部件，就成了个泥人，猛也应该这样，以简取胜，以似求神。” 温小飞与冷小婉边听边点头，都是心领神会。 这时，袁奶奶从厨房里出来问：“老头子，饭好了，现在就吃吗？”老伴生病，她心里很沉重，但在两个孩子面前，却一点也没流露出来，这是方爷爷要求的。 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吃午饭有些早了。但方爷爷想早点结束，就说：“吃罢，吃完了他们就毕业了。” 温小飞与冷小婉听了，都不禁有些酸楚，就像是舍不得离开母校一样。 “爷爷，就算以后不学了，我们也常过来陪你聊天。”温小飞说。 冷小婉则笑着说：“爷爷，我来陪您下棋，我一定要打败你。” 可是，方爷爷摆了摆手：“不，不要来了，你们不听话，就不是我的学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