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节 温老师的教学
放学后，温小飞回到家，把张主任送的毛笔拿给冷小婉看，并说了明天带她一起去的事。 “什么？带我去？”称赞过毛笔后，冷小婉吃惊地问，“可我不敢呀？比赛不是有很多人吗？” “不怕，”温小飞说，“明天张主任开车，就带我们两个人去，没有别人，至于赛场人多，但那互相都不认识，怕什么？比赛完了，我们可以自己去玩一玩。” “那好吧，我还真想再去县城里看一看。”冷小婉说。他们就这样商定了。两个人都很高兴。 第二天，还没到六点，温小飞就早早醒来。为了今天能早起，更为了比赛时能有充沛的精力，他昨晚没有熬夜，只练到九点半，就拾拾弄弄睡觉了。 昨晚练字时，他把张主任送的毛笔拿出来用了，感觉非常满意，笔头很有弹性，提笔即聚，而且吸水较多。 起来后，温小飞想去看看冷小婉起来没有，可他刚走到冷小婉的卧室门口，却见冷小婉从楼下上来了。 “你起得这么早啊？我怎么没听到一点儿动静呢？”温小飞奇怪地问。 冷小婉说：“我起来有一会儿了，怕打扰你，就轻手轻脚的，饭我已经做好了，你快刷牙洗脸，我们吃饭。” “是吗？婉儿meimei，你太让我感动了，可是我们不是说好早饭上街吃的吗？”温小飞十分惊讶，也十分感动。 昨晚吃过饭，温小飞带着冷小婉去超市买了好多东西，大米、绿豆、鸡蛋、土豆、辣椒、小干鱼、藕，等等，还有油盐酱醋。可当时说了，买这些是留以后吃的，明天早晨因为时间紧，所以还是上街吃。但没想到，冷小婉今天却早早地起来把饭做好了。 “可是，我觉得有现成的东西，还是自己做着吃好，你不说自己做着吃可以节省一些的吗？”冷小婉说，“我早晨又没事，一会儿就做好了，很简单，而且我觉得做饭很有趣。” “还有趣？哎呀，婉儿meimei，难道这是中国女人特有的无法改变的基因吗？你这样让我心疼呀！”温小飞说着，就上前抱住冷小婉，要吻她。 “先刷牙才能亲的，”冷小婉用手挡住了温小飞的嘴说，“心疼我，那就使劲吃我做的饭。” 温小飞笑了一笑说：“对不起，我忘了，这都怪你太招人喜爱了，一见你我就想亲，好，我这就去刷牙，然后使劲吃饭。” “那我先下去盛好饭等你。”冷小婉说着就朝楼下去了。 温小飞一边刷牙，一边心里美滋滋的，心想还是有老婆好。不过，他也确实有些心疼冷小婉，就又想：唉，一个千金大小姐，如今却成了一个小厨娘，不行，以后我得早点起来做饭才行。 他不知道，他出于爱冷小婉，舍不得让她下厨房，而冷小婉其实也同样是出于爱，乐于为他下厨房。今天早晨才五点时，她就起来了。 温小飞洗漱好了后，就下来吃饭。他见冷小婉煮了绿豆米粥，煎了鸡蛋饼，做得非常好，金黄油亮，闻着喷香。 “婉儿meimei的手艺进步很快呀，你真聪明。”温小飞夸奖道。 “这不是聪明，这是女人天生的本能。”冷小婉笑着说，“洗衣做饭，女人一学就会的。” “不对，也有一些蠢女人不会的。”温小飞说。他说的对，生活中确实有的女人蠢得不会做饭炒菜，这很正常。 可是冷小婉却说：“那是因为她不爱她的男人，如果爱，她就一定能学会。”说完，她深情地看了温小飞一眼，又意味深长地说：“婉儿做的饭和菜，可是加了特殊作料的，不知夫君能否吃得出来？” 温小飞正在夹鸡蛋饼的筷子停住了。他再笨，也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感动地望着冷小婉说：“婉儿meimei，谢谢你，我当然知道你爱我，只是让你受委屈了。” 见温小飞拿着筷子不动，冷小婉就笑道：“傻子，快趁热吃呀，我知道你心疼我，可如果你做饭，我就不心疼了吗？你努力学习，婉儿吃苦也乐意，再说了，这点小事儿，算什么呀？快吃饭吧，别去晚了。” 这句话提醒了温小飞，于是就赶忙吃饭，并让冷小婉也快吃。边吃饭，他边对冷小婉说，自己昨夜又做以前那个梦了。 他以前几次梦见一个年轻的男子，就像是日本动漫里的男主人公，十分帅气，在朝他笑，却一句话也不说。 冷小婉理解为吉兆，就说：“一定是颜直卿又托梦给你，朝你笑，是预祝你得奖呢。” “或许是吧，但我不信这个，只是这梦好怪，我已经梦到好几次了。”温小飞道，这时他又突然说，“对了，先说好啊，吃完饭我来洗碗。” 冷小婉道：“行，我不和你争，不然你可能一天都不会心安的，影响比赛就得不偿失了。” 就这样，吃好饭后，温小飞光荣地取得了刷碗权，并享受了为冷小婉服务的快乐。 冷小婉站在一边，看着温小飞快乐的样子，心里也感到甜蜜蜜的，就想：原来有时候爱就在刷碟洗碗中，为了对方，受苦也感到甜蜜，自己为他做饭感到快乐，他为自己刷碗也感到快乐，这才是真正的爱呀，普通平凡，但感觉却是真真切切。 收拾好一切后，温小飞拿上张主任送的毛笔和一把小刀，又带了一个留盛放墨汁的小碗，就与冷小婉一起向学校走去。 他们来到学校时，才七点二十。温小飞没有先去找张主任，而是先带冷小婉去了自己的教室。他的班就在一楼。今天是星期天，学生都不上课，所以学校里没有其他学生，教室里空荡荡的。 “你看，我就坐在这里。”温小飞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对冷小婉说。 冷小婉跟在温小飞身后，正四处打量着教室，听了温小飞的话，便看着他的座位说：“在最后一排啊，还在角落里，你能看到前面吗？” “看前面？”温小飞笑了笑说，“自从上高二以来，我基本就不看前面了，婉儿meimei，你可别小看这个角落，这可是东北角。” “东北角？”冷小婉一看，还是真东北角，可她不明白东北角有什么特殊之处，就问，“东北角怎么啦？你会看风水吗？” “看风水？那个不会，算命那一套不能信的，”温小飞道，“你不知道，这东北角可是出名人的地方。” 冷小婉“咯咯”地笑起来：“你有什么凭据？还出名人，出了哪些名人啊？” “凭据就是，鲁迅上学时就坐在东北角上，在三味书屋里。”温小飞振振有词。 冷小婉在温小飞的语文书中看到过鲁迅的文章，也看过关于鲁迅的介绍，知道鲁迅是中国现代著名人物，但为什么著名，她并不清楚。她问过温小飞，温小飞却说也不清楚，还说现在的学生怕什么“三人”，其中之一就是周树人，也就是鲁迅，说得她更是一头雾水。 “我和鲁迅最主要的区别就是在于，他天天上学都早到，而我天天上学都是最后一个。”温小飞又“嘿嘿”一笑说。 冷小婉并没有对温小飞的话感到好笑，而是看着他认真地说：“嗯，你可算是找到自信了，相信自己能成为名人，这样也好，男儿就应该有一股子舍我其谁的豪气！” 温小飞一听，连忙摆手：“哦不，我刚才是说着玩的，纯属自我安慰，这角落向来都是差生呆的地方，我是被发落到这里的，不对，是流放到这里。”说完，他又自顾自地笑了。 “哎呀，小飞哥哥！”冷小婉无奈地叫道，“今天都要去参加比赛了，还说自己是差生，差生也能去比赛吗？” “嗯，好吧，我再不说我是差生了，来，你坐我的位上。”温小飞说着，把冷小婉拽到自己位上，然后自己回到黑板前，拿起黑板擦往讲桌上一拍，大声道，“上课！” 冷小婉坐在位子上，见温小飞一本正经中又充满滑稽，实在忍不住，就捂着嘴直笑。 “笑什么？老师来了，为什么不起立问好？”温小飞本着脸，学着老师的样子厉声道。 冷小婉在丁新晴班里上过课，知道那一套礼节，于是也来了模仿的兴趣，便止住笑，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温老师好！” “嗯，同学们好，请坐！这节课我们继续学习曹植的诗，冷小婉同学，请你起来背诵一下这首诗。”温小飞学起老师来真是有板有眼。 冷小婉还真会背，笑了一下，就抑扬顿挫地背诵起来：“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 “嘿，你还真会背呀？我还不会呢。”温小飞惊喜地说，“你背得真好听，不过我就记住最后一句，叫‘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他向冷小婉表白的那个夜晚，冷小婉对他说过这句诗。当时他激动万分，并暗自庆幸自己知道这句诗，不然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这时，冷小婉反将了一军，问道：“温老师，学生有问题请教。” “好，请讲。”温小飞继续扮演老师。 “请问温老师，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啊？”冷小婉真像个爱学习的好学生。 曹植的诗，明着写一个怨妇思念远方情郎，暗中是写自己对兄长曹丕的情意和郁郁寡欢的心理。这一点，语文老师也讲过，可温小飞当时应该是神游他乡了，要不就是看金庸的了，总之，他不知道，所以他理解的只是表面的意思。 “这个嘛，诗中不是说得很明白吗？写这个女人想念情郎，要投怀送抱，人家还不要，她丈夫跑走十年啦。”温小飞说完，又问，“你知道人家为什么还不要她吗？” 冷小婉被逗得直笑，双手也不掩口，而是揉肚子去了。“为什么呀？学生愚笨，还望老师详解。”她使劲忍着笑问道。 “真是个差生，连这都不知道，我告诉你，这是因为那个男人在外面有小三儿了！”温小飞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三儿是什么呀？”冷小婉不懂，就一下止住笑，好奇地问。她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过“小三儿”这个词。 温小飞想了想，便大声说：“小三儿嘛，是现代社会的一种新兴职业，一般主要由女人从事，工作内容嘛，就是勾引有妇之夫，然后让他妻离子散。” 冷小婉听得似懂非懂，就问：“你说的是古代的青楼女子吗？” 温小飞知道所谓青楼女子就是妓女，忙说：“不不，小三儿可不是妓女，小姐才是妓女。” “胡说！‘小姐’怎能是妓女呢？‘小姐’都是有身份的大家闺秀。”冷小婉反驳道，因为她就是一个官家小姐。 温小飞知道冷小婉误会了，就连忙解释说：“哎呀，你误会了，我们老师说了，理解词语要结合时代语境，懂吗？词义是会变的，现在人们口中的‘小姐’通常都指妓女，和古代不一样的，哎呀，跑题了，我们还是继续说‘小三儿’……” 正在这时，张主任突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吓了温小飞一跳，赶忙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