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节：爷爷的疑问
温小飞一看时间都六点多了，就急忙带着冷小婉往外走。他征求冷小婉的意见，要把字带上来看。冷小婉自然同意了。 他们走到墓室通道的一半时，就隐约听见爷爷的声音了。当他们上到卧室时，听见爷爷正站在院子中大喊呢。 原来，爷爷已经回到家并做好饭了。他刚到家时，就先来这边看过一次，见孙子的车子在家，知道孙子已经回来，可喊了两声却没人应。他怕撞见孙子孙媳偷情，就没敢进屋去，也没再喊，回去做饭了，打算做好饭后，再来叫他们过去吃饭。 大半个小时后，他做好了饭，就过来喊温小飞与冷小婉两人，可是喊了好几声，却还是没有人答理。老头儿就心想：这不大对，我喊这些声了，怎么没人理呢？于是他又加大声音喊了几嗓子，仍然不见有人应声。于是他就轻轻向里走了几步。 恰在这时，温小飞从卧室里慌里慌张地出来了，气喘吁吁地。 爷爷以为孙子和孙媳妇果然在干那种儿童不宜的事情，心中暗笑。他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不是他们那会儿，未婚同居的多的是，已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了，还有整出小孩子来的呢。而他们那时，没结婚之前说句话都不好意思，他当年与温小飞奶奶结婚之前去赶集，两人一起走路时，当中还留下两三米的距离呢，现在想来很是好笑。 看着温小飞狼狈的样子，爷爷心想，要是孙子能给自己整出个曾孙子，那才好呢。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了声“吃饭”，然后扭头就先回去了。 冷小婉在后面伸头朝外看了看，见爷爷走了，才敢出来，一伸舌头，轻轻说了一句：“好险！” “是好险，下次可不能这样大意了，”温小飞的心也放了下来，他向冷小婉笑了笑说，“走，我们洗洗手吃饭去，回来再好好看那幅唐人真迹。” “爷爷不会生气吧？”冷小婉担心地问。 “不会。”温小飞说，“我们快点儿。”说着，他便先出了堂屋，朝水井边走去。 冷小婉也跟了出来。两个人洗过脸、洗过手，就手牵着手，一起到爷爷这边来吃饭。 爷爷已经把饭盛好了，见孙子和冷小婉手牵手、肩并肩亲密的样子，更加确信了自己刚才的判断，心里十分高兴，就像是吃了蜜一样，心想孙子要是现在就不上学那该多好，来家结婚生孩子，自己好抱上曾孙子。 他在心里盘算着：现在就让小飞不上学，绝对是不可能的，不过这孩子已经高三了，又听说肯定考不上大学，哼，考不上才好，到时不上学也就该结婚了，所以抱曾孙子也要不了两年。他越想，心里就越美，心里美，脸色就显得好看。 冷小婉一边默默吃饭，一边偷眼观瞧爷爷，见他脸上并没什么明显的异常，只那眉间稍微舒展，似有欣喜之色，就在心里想：看爷爷好像是心中高兴的样子，有什么喜事吗？对了，他不会认为刚才自己与小飞哥哥……想到这里，她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热，就赶紧停止往下想，认真吃饭。 爷爷一边吃饭，一边问温小飞：“小飞呀，这已经开学了，是不是要上晚自习呀？” “嗯，要的。”温小飞答道，“我正考虑这件事呢。” “就是的，你得安排好，晚上还能回来吗？”爷爷问。他想，现在还可以，但这越往后天越短，也越冷，孙子应该住校了，可他这女朋友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而且她怎么不上学呢？ “看情况吧，下星期再说。”温小飞嘴里一边窝着菜一边说。 爷爷决定不管冷小婉怎么想，直接问道：“那你上学住校，小婉怎么办？小婉不回去上学？”他边问边看着冷小婉。 冷小婉被爷爷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蒙住了，支支吾吾地不知怎么回答，脸转向了温小飞。 温小飞赶忙说：“爷爷，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婉儿家在贫困山区，上完初中就不上了，你怎么忘啦？” “噢噢，我忘了。”爷爷想起温小飞的确说过这话，便又问，“那，小婉，你出来这么长时间，你父母不担心吗？他们没打电话让你回家？” “爷爷，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要撵婉儿走啊？”感觉形势不妙，温小飞故意装作不满地大声嚷道。 听爷爷的意思，好像是怀疑起冷小婉的身份来，所以他必须以“生气”压制爷爷的可怕念头。 现在这年头就是这样，不是孙子怕爷爷，而是爷爷怕孙子。 爷爷果然吃不消温小飞的“生气”，马上服软。虽然他并没有怀疑什么，而且他也确实是怕冷小婉父母担心。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话的确不大中听。 “噢，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撵小婉呢？我也希望小婉能一直在我们家，永远不走才好呢，我只是怕她爸妈担心她，儿行千里母担忧嘛。”爷爷连忙歉疚地予以解释。 “才不会呢，他们要把婉儿卖给一个憨子当媳妇，婉儿是逃出来的。”温小飞放缓了语气说，“怎么了，爷爷，我跟你说过这些，你怎么都忘啦？” “是呀，爷爷，我打算再也不回去了，我喜欢小飞哥哥，我要永远和他在一起。”冷小婉也故意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说。 她这时候已经镇定下来了，帮着温小飞一起忽悠他爷爷，边说边在心里暗笑。她觉得温小飞编得倒也合情合理，不然自己一直在这里就不走，还真叫人怀疑，却不知如今村里人会怎么想呢？是不是已经怀疑了呢？ 冷小婉不知道，村里人才不管他们的事呢。现在跟男人跑的女人多着了，大家伙儿早就见怪不怪，顶多聚在村头的大榕树下说一会儿闲话，没话找话说，说过之后，过了嘴瘾，散了就拉倒。 对于她长时间不走，人家顶多表示奇怪，却不会有人过问。现在不是她所处的那个时代，村里相互监督，相互揭发举报，以防邻居做了违法之事而株连自己。那时的法律就这样规定的，叫作保甲连坐制。而如今早没有那一套了。 爷爷对自己孙子的话信以为真，所以听了冷小婉的话，就连连叹了几口气，看着她疼爱地说：“唉，可怜的孩子，刚才我也不是撵你，确实是以为你父母会担心你，如果真是小飞讲的那种情况，那你就别回去了，我只是想，小飞要是住校的话，你怎么办？” “我、我和他一起去。”冷小婉脱口答道。 听冷小婉说要和自己一起去住校，温小飞心里很高兴，便说：“爷爷，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我不想住在学校里面，我想还和当初mama陪读时一样，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住。” “那能行吗？学校给这样吗？你mama又能同意吗？”爷爷担心地问。 温小飞说：“我还没有和mama说呢，但学校肯定是能同意的，学校并不强制住校，管的是上晚自习，很多街上的人或附近的人都是不住校的。” 温小飞确实想在外面租房子住，他忘了牛大壮之事，想的是要如何挤出时间来练字、画画，住在学校里，冷小婉指导自己不方便，容易暴露身份的。 冷小婉听了，高兴地说：“对呀，这是好办法，这样我就可以……” 温小飞一声咳嗽，打断了冷小婉，给她使了个眼色，继续说道：“爷爷，租房子住，婉儿就可以不用到学校里了，而如果我住校的话，学校是不会让她跟着我住进去的。” 冷小婉刚才确实是差点说漏嘴了，她想说的正是自己可以指导温小飞写字，幸亏温小飞及时打断了她。于是她又改口说道：“我也可以做饭给小飞哥哥吃，吃好才能学习好嘛。” “嗯，说的是，那小飞你就和你mama这么说，这中秋节也快要到了，她和你爸回来不？”爷爷问。 温小飞很想mama，希望mama能回来，而此前mama已经说过要回来的。 “mama说她回来的，爸爸不回来，饭店离不开他。”温小飞对爷爷说。 “饭店离不开他？我看到时我死了，饭店能不能离开他！”爷爷突然生气起来。 温小飞的爸爸已经三年没回来了，很有大禹治水的英雄气概。这两年一到春节，都是老头子和温小飞去南边饭店里过年。 但老头儿生气过了，也还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唉，现在人挣钱，父母儿女都不顾了，可也没办法，现在都这个样，这就是现在的不好啊，儿孙满堂，却是东一个西一个的。” 村里的其他老人也都是这样，没几家不是“每逢佳节倍思亲”的。 冷小婉听了，心头蓦地掠过一丝伤感，心想：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可现代社会，为了挣钱而家庭离散、父子不聚，却也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这时，温小飞的手机响了，一看却是江涛打来的，他怕江涛说的是牛大壮的事，就连忙走到外面去接。 果然，江涛在电话中说：“小飞，你明天来时走街上要小心，今晚牛大壮带了许多人在学校门口，没拦到你，估计明早还会在学校门口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