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节 好本事
温小飞的mama接到宋老师的电话后，并没来得及打电话给温小飞进行必要的训斥，因为生意太好了，忙得不可开交，而到晚上又累得忘了，所以直到今天才想起来。 她先打电话给温小飞的爷爷，想问一问温小飞在家的情况，是不是天天跑出去玩的。她并不知道前一段时间没补课的事，还以为温小飞天天去上学呢。在她心中，儿子虽然成绩不好，可也是有必要天天去上学的，这是她和丈夫对儿子最基本的要求了，因为无事就会生非，只有在学校里才能最大程度保证儿子的安全。 现在不少家长都是这样想的，尤其是在农村，发现自己孩子成绩死烂后，就会把学校当成托管所，把老师当成保管员，并不期望学校和老师能怎样认真教自己的孩子，只希望学校和老师能保证孩子的安全就足够了。 可是，面对儿媳妇的责问，温小飞的爷爷一紧张——当然他也是有点儿一时高兴——一下说漏了嘴，把温小飞有女朋友的事儿给说了出来。他正后悔呢，以为儿媳妇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儿媳妇反倒高兴起来。 温小飞的mama之所以高兴，是因为她心里想，儿子既然学习不好，将来肯定也不好找工作，没个好工作，也就不好找对象，何况儿子长相又不佳，现在娶儿媳妇不容易，又要房子又要车，要花很多很多钱，像自己儿子这样长得不帅的，恐怕得拼住钱往里砸呢，而现在儿子如果真能自谈一个女朋友，倒是好事，省得她和温小飞爸爸cao心费力了。 所以她高兴地问温小飞爷爷温小飞女朋友的情况，可老头子却什么都说不清。 老头子知道的也确实不多，因为他一要问冷小婉更具体的情况，温小飞就莫明其妙地不大乐意，不让冷小婉说，而温小飞自己又回答得前言不搭后语。所以到今天，老头儿只知道冷小婉是南方穷山沟里的人，父亲死了，有个狠心的后妈，其它的一概不知。老头子心里想的是，反正冷小婉是个大活人，不是妖怪就行。 温小飞的mama以为是自己的公公老糊涂了，她也懒得和他说话，就急忙打电话来问儿子。 “小飞，你个免崽子，学习不能，搞对象倒还不赖啊，你女朋友在身边吗？”mama问。 温小飞瞬间有些发蒙，他不知道mama是怎么知道的，又知道了多少。愣了一下，他就打起了马虎眼儿，装作奇怪地反问道：“妈，你说什么呢？什么女朋友啊？” mama一听，骂道：“臭小子，别瞒我了，你爷爷都告诉我了，说你有女朋友了，你给我老实交待，你老师找我的事，我就不跟你算账了。” 你看，宋老师好不容易找到她的电话，认真地和她讲了温小飞的学习情况，希望她作为家长能督促孩子学习，结果呢，因为知道儿子找了个女朋友，就将功抵过了，还高兴得不得了。 温小飞听说是爷爷告诉mama的，心里便抱怨起爷爷来。但他又马上想到，这样也好，反正早晚都要告诉mama的。于是他就“嘿嘿”笑着说：“妈，你儿子总还有些长处的，我确实谈了个女朋友，事先没通过你和爸爸同意，先斩后奏了，你不生气吧？” 其实他在电话中已经感觉到mama并没有生气，而且似乎还有些高兴。 果然，就听mama高兴地说：“傻孩子，我生气干吗？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儿子，你这也是本事，还是好本事呢，为你爸你妈减轻不少负担，我先前还为你发愁呢，没想到你自己到有一手。” 见mama果真很高兴，温小飞笑道：“mama，我知道你为什么为我发愁，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丑，怕没人要，对吧？你不仅对我的成绩没信心，对我的长相更没信心，不过现在你不担心了吧？你猜我女朋友漂亮不漂亮呢？” mama不好意思地说：“儿子，妈不想打击你，你别让老妈猜了，都明摆着的，而且我们不过问，现在是自由恋爱，只要你自己愿意就行，只要你自己看着舒心就行，你快让你女朋友接电话。” 温小飞知道mama一定认为自己女朋友很丑，在心里笑了一下，就假装不乐意地说：“哼，你从来都不看好你儿子，算了，反正不管怎样，我在你心里也好不了的，妈，你得多给我点钱，我交女朋友需要经费。” “行，我知道，有投入才有产出，别废话了，快叫你女朋友接电话吧，我问两句好去忙事儿。”mama催促道。 温小飞于是就把电话递给冷小婉，轻声说：“别怕，mama没生气，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他边说边使眼色，意思是按以前设计好的说，不问的就别说。 冷小婉明白了，但还是很紧张。她胆怯地把电话接在手中，放在了耳边。 可她又突然想起不知如何称呼温小飞的mama，这可是个重要的问题，弄不好也会出纰漏的，所以她就赶忙问温小飞：“小飞哥哥，我、我怎么称呼……” 温小飞刚说“叫阿姨”，没想到电话里传来mama的声音：“傻冒，叫什么‘阿姨’，就叫妈！” 冷小婉听了，就跟接到命令似的，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妈。” 电话那头随即传来温小飞mama高兴的声音：“哎，好孩子，声音可真甜，我说小姑娘，我一直想有个女儿，政府也不让我生，现在允许生二胎了，我又不能生了，今天有个女孩儿叫我一声‘妈’，我可真高兴，你和小飞好好相处啊，我和他爸也不指望他考什么大学了，这比考大学还让我高兴呢。” 温小飞mama说的可是肺腑之言。时下有儿子的人最发愁的，其实就是儿子的婚姻问题，而考大学找工作什么的，反倒不是必须的。这也很实际，因为在很多父母心中，孩子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不光是能过上好生活的保证，更主要是能找到好媳妇的保证。所以上学和找工作，其实最终都是为了找对象。 所以，温小飞mama想，自己家现在虽然不愁钱的问题了，可儿子还是让人发愁。在她心中，儿子考不上大学是定型的了，虽然这并不算什么，可她愁自己儿子长相不佳，将来找对象倒会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哪知现在儿子竟自己解决了，她自然是十分高兴。 温小飞的mama也知道结果不一定能成，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说好就好，说分就分，所以她并没奢想现在这个女孩儿一定就能和自己儿子结婚。但她从中看到了儿子在搞对象这方面的能力，所以感到欣慰。她看到了希望，平日所愁也就都消失了。 听了温小飞mama的话，冷小婉有些尴尬，不知说什么好，所以就愣愣地听着。 温小飞mama又“喂”了两下，确定自己儿子的女朋友在听，才继续说：“孩子，你是小飞的同学吧，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冷小婉。”冷小婉轻轻地回答道。 “叫冷小婉，很好听的名字，”温小飞的mama刚夸出口，就马上又吃惊地问，“啊？你姓冷？” 冷小婉被温小飞mama这一惊一乍，吓得有些紧张，没说出话来。 可那头又马上传来温小飞mama大笑的声音：“你姓冷？我儿子姓温，你两个倒是能相互帮助，你冷了，他给你温一温，我儿子热了，你就给她冷一冷。” 温小飞的mama本来是感到自己儿子和冷小婉不能成的，这一温一冷根本就是弄不到一块去的嘛，可她又怕冷小婉会对自己的话产生什么不好的感觉，所以就马上转变了态度，灵机一动，来了个大逆转，不过说得也有些道理。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从不同角度看，结果就不一样。而生活中，人们却常囿于惯性思维。比如这温小飞与冷小婉的事，多数人凭直觉想到的就是温冷不合。但温小飞的mama从反面看，温冷相补，也很有意思，心里感觉顿时就不一样了。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冷小婉被温小飞的mama说得不紧张了，还“咯咯”地笑了起来。 温小飞的mama听见冷小婉的笑声，就放心了，又说：“婉儿——我就叫你婉儿啦，我想你成绩可能也不好，我家小飞成绩就不好，你们还是有必要在学习上多用点功夫，要一起努力，一起进步，啊，别光顾着谈情说爱了，等中秋节时我回家看看你们。” “嗯。”冷小婉点头应道。她直想笑，温小飞mama把她认定成像自己儿子一样的差生了。 的确，温小飞的mama认为，能和自己儿子好上的，肯定也是成绩不好的学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她还没好意思说冷小婉可能长得也不漂亮呢，只是在刚才对温小飞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猜测。 见儿子的女朋友不怎么说话，温小飞的mama就说：“好了，婉儿，你可能是第一次和我通话感到紧张，你把电话给我家小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