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被发现
也是巧了，温小飞的爷爷今天手气太背，一上午就把身上带的钱输得个精光，于是回家来想拿点钱回去翻本。 以前他即使回来，也从不上孙子家这边看看。可天下事情就是一巧扣一巧。今天他在回来途中，看见一个陌生人骑着摩托车进了村里，便警惕起来，心想别回是小偷，因为前些日子，孙子家的大黄狗在院子里被人毒死了，而且全村的狗陆续都被毒死了。 于是他到了孙子家的门口，从大门上的小洞朝院里看了一下。他本来是有大门钥匙的，但前两天温小飞说自己的钥匙被别断了，把他的那把给要去配，至今也没给他。他哪里知道，温小飞是故意把他的钥匙要去的，就是怕他去了发现冷小婉。 温小飞的爷爷这一看不要紧，竟惊讶地发现孙子家的堂屋门开了半扇。他正在奇怪和惊慌之时，却见一个长发女孩子从房子东面走来，便大声喊道：“你是谁个？怎么在我孙子家里？” 冷小婉听有人说话，吓坏了，就想跑进屋里躲起来，可跑两步马上又停住了。她十分机智，一下听出说话的人是温小飞的爷爷，所以就不怎么害怕了。 她心想：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躲进去不是办法，反而很糟，温小飞的爷爷不弄清事情原委，必不罢休，等他进来了更难周旋，而他若再大声张扬，惊动了更多的人，定将难以收拾，所以为今之计，只有过去搭话，大不了先按温小飞的计划回答就是了。 就这样，温小飞的计划被冷小婉提前实施了，而且还带有一定的创新。 镇定下来的冷小婉转身来到大门前，微笑着说：“哟，爷爷，你还不认识我吧，我是温小飞的女朋友，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 冷小婉特别强调了“网上”一词，尽管她并不懂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网上认识的？”温小飞的爷爷尽管感到奇怪，但还是懂得什么叫“网上认识”的，因为本村里老张的孙媳妇也是在网上找的。 温小飞的爷爷看了一下这女孩，个子高挑，脸蛋儿非常漂亮，跟电视上的大名星一样，心想要真是自己孙媳妇可太好了。但他心里又有些怀疑，就问：“可我怎么没听小飞说过呢？你什么时候来的？” 冷小婉的应变能力特强，想都没想，随即说：“他说怕你告诉他的爸爸mama，然后爸爸mama又会责怪他不好好学习了，所以没敢告诉你。” 这里就包含着冷小婉的创新。不过，此前她从温小飞的话中确实也听到过类似的说法。而这一点，爷爷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她这样说并没有什么破绽。 “噢，”温小飞的爷爷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他想打电话向温小飞核实一下，可一摸腰包，手机却不见了，这才想起自己当时输得太惨，心里上火，走时竟忘了拿手机。 这下让他有点儿心慌意乱了：怎么办呢？手机丢在东边牌场里了，去取吧，又担心这女的是骗子，回再跑了。 想到跑，他又伸头看了看女孩子，只见她个子虽不矮，可看起来却显得瘦弱，假如是小偷，那她是怎么进去的呢？能翻墙、会开锁？有点离奇，孙子家的墙头可是很高的，一个大男人都不易爬进去，看她这样子是无论如何也翻不过去的。 温小飞的爷爷又想起孙子这两天的异常表现来，先是要自己做饭吃，后来他一到院子里，孙子就急着让他走，孙子还每天晚上都买好几支雪糕，对了，孙子自己哪能吃那么多雪糕呢？还有，孙子说他钥匙断了，把自己的钥匙拿去配，可一直也没还给自己…… 想着这一切，越想越觉得可疑，想到最后，他有些明白了。 冷小婉见温小飞的爷爷不太相信，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走又不能走，站在这儿又无话可说，心里很是紧张，两只手在身前相互安慰着，都冒出汗来了。 “你来有几天了吧？那天早晨我送米来，你是不是与小飞一块儿吃饭，见我来躲起来的？”温小飞的爷爷问。 他突然想起那天饭桌上有两个饭碗了，当时没在意，此时越想事情就越明朗。 “嗯，是的，是的。”见温小飞爷爷因想起前天的事而有些相信了，冷小婉欣喜地连声应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冷小婉。” “你姓冷？” “嗯，是的，爷爷，我姓冷。” 温小飞的爷爷从姓氏上有些担心这女孩儿与孙子将来恐怕不和，就不由自主地说：“哟，我家姓温，你们这一温一冷恐怕不和呀？” 冷小婉没有说话，暗自好笑：我又不与你孙子结婚，哪有什么和与不和的？ 温小飞的爷爷想了一下，又问：“你今年多大了，看你年龄不大呀？” “我年将二、哦不，我十六了。” 冷小婉差点说自己“年将二八”，话到嘴边又改了。 “你不上学吗？” 这一点，温小飞倒没对冷小婉讲过要怎么说，可她反应快，又来了个创新。想到古时穷人是读不起书的，稍迟疑了一下，她就回答说：“嗯，我家穷，没钱念书。” “噢。”温小飞的爷爷似乎明白了什么，就说，“那你回屋吧。” 温小飞的爷爷最终相信了。想到孙子有女朋友了，还这么漂亮，他就变得高兴起来，于是输钱的伤痛被抚平了。 他并不在意孙子的成绩，听儿媳妇说孙子成绩不好，他还担心孙子不好讨老婆呢，嘿，没想到孙子现在就给自己找了个漂亮的孙媳妇，而且全村也没这么漂亮的媳妇。 他想：小飞还上什么学，瞎花钱，抓紧结婚算了，自己好抱曾孙子，温家好四世同堂。 温小飞的爷爷带着幸福的笑容走了。冷小婉判断他肯定是相信了，可心中又另有不安，因为在温小飞爷爷的心里，自己真是他的孙媳妇了，还说什么和不和的呢。 冷小婉回到堂屋，屋里还放着电视呢。她坐在沙发上，心里十分后悔：自己怎么就忘了关门呢？怎么如此粗心大意呢？ 可她又一想：反正迟早都要出来的，发现就发现了，好在自己应对有方，未出什么差池。 冷小婉无心再看电视，便关了电视，去了自己的墓室。 坐在自己的床上，冷小婉依然心神不宁，于是又来到书桌前。温小飞已经腾到他的卧室里练字了，不过这里还有一幅笔墨，是温小飞特意留下的，说是留她诗性大发时好挥毫泼墨。 此时此刻，冷小婉就心绪纷飞，于是举笔蘸墨，信手而书： 形只影单如鬼魅，举手投足似窃贼。 奈何花落随流水，怎堪蛱蝶空自飞。 现在的冷小婉，为了强化记忆，经常书写简化字，所以一写便不再是繁体字了，格式也按现代的方式写。 只是这首诗是她情之所致即兴而作，所以写时笔如行云流水而又韵味十足。一句“奈何花落随流水，怎堪蛱蝶空自飞”，透出了她对外面世界的无限向往。 搁下笔，冷小婉不禁一声长叹，回想起哥哥曾带自己游山玩水的美好往事，禁不住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