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初吻

    十七岁的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歌德笔下少年维特的烦恼不就是这个吗？温小飞自然也是，烦恼得很。

    只恨老天爷偏拣他一个人糟蹋。他不仅成绩很糟糕，长得也十分糟糕，个子虽然高高大大，可那一张脸却如孩子初学画，弄得他父母当年差点离婚。所以，他在班里纯粹属于那种跑龙套的角色。

    漂亮的女生离他很远，根本不拿正眼看他，顶多问他要一幅画时，与他说上两句。

    而那些长得不好看的女生，他又不愿与之交往，只保持着礼貌层次上的人际关系。

    所以至今，在班里到处开满乱七八糟的爱情小花时，温小飞依然茕茕孑立，像个怪物。

    如今，他在墓室里每天都与冷小婉近距离接触，冷小婉又是那样美，虽然她实际上并无生命，但也触动了温小飞的心弦，扣开了他的情感之门。

    当然，温小飞并没有如痴如幻，他十分清醒。他只是在心中有这种美好的想法而已，并不曾忘记了现实，迷失了自我。

    温小飞又想到了西方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传说，心想：如果我是王子，或许就好了，我一吻，就能把她吻醒的。

    在他心中，冷小婉的确成了一个睡美人，是一个睡了三百七十年的小美人。

    温小飞想起冷小婉父亲在信中说的什么“寄望后世神医”，不禁幻想起来：是呀，不知现代医学技术能不能救活她呢？自己到底该不该把古墓的事报告给国家呢？

    想来想去，温小飞觉得反正现在不能报告，自己还没有玩够呢，再说了，把冷小婉的躯体暴光出去，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若是被坏人抢了去，不就害了她吗？即使不会，也可能会成为实验品，到时救不活她，反而坏了她美丽的面孔，或是真给弄死了，这也是害了她。

    温小飞经过反复考虑，认定现在还不可能有冷小婉父亲说的那种神医。他想：现在的医生，透活的人，活蹦乱跳的都能给治死，何况是一个半死的人呢。

    因此，温小飞想，目前保持现状是最好的，等有一天外星人来了，或许外星人能治好。

    外星人何年何月能来？有没有外星人还是个未知数呢。

    也不知是出于小小的自私心理，还是真的怕救不成反害了冷小婉，总之温小飞又一次打消了报告的念头。

    “唉，如果我是神医就好了。”温小飞自言自语道，“可惜，我既不是王子，也不是神医，大笨蛋一个。”

    可他突然又想：娘的，谁说只有王子才能把睡美人吻醒呢？童话里并没有让普通人去吻呀？写童话的人恐怕就是个王子，我要写就写是大笨蛋吻醒的。

    正像歌词里唱的那样，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看着冷小婉那白嫩水润的脸庞，看着她那淡红的嘴唇，温小飞突然产生了一种要去吻她的冲动！

    他好多次把头俯下了，但又都抬了起来，并在心里自我审判起来：我这是干什么呀？心理变态吗？这样是不是对她的侮辱呢？老天爷不会惩罚我吧？

    可是，现实中不敢做的事，梦中倒做成了。昨天夜里，温小飞真就梦见冷小婉复活了，向着他微笑，于是他动情地吻了她，并且、并且做了未成年人不该做的事，醒来后，下身湿了一大片，让他羞愧不已，但心里依然跳动着要吻冷小婉的想法。

    早晨醒来，回想着昨夜梦里的冷小婉，温小飞心中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最心爱的东西，一直有些恍惚。

    吃过饭后，爷爷照例去玩他的小牌儿，而温小飞照例下到他的地下室里，先练了一会儿字，便又过来欣赏起冷小婉来。

    看着冷小婉漂亮的大红新娘装，他禁不住摸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冷小婉。

    冷小婉的衣服是丝绸做的，温小飞感觉柔滑而清凉，很舒服。

    这么好的料子，他可从来没穿过，摸也是第一次。

    他又用手指轻轻按压了一下冷小婉的手背，觉得真有点弹性，然后就把手心放在她的手背上感受一下，觉得也是冰凉的，只是由于在夏天，这种冰凉反倒让人舒适。

    温小飞把目光锁定在了冷小婉的脸上，足足看了约有一刻钟，才轻轻说道：“对不起，我想吻你一下，就一下，行吗？”

    好像是要征得冷小婉的同意，他才会吻。可是冷小婉哪里听得见，又哪里能回答呢？

    “虽然你没有说可以，但你也没有说不可以，所以你默许了，对吗？”温小飞又问，像个神经病一样。

    “那，那我可吻了，你不许怪我啊？”温小飞说着，俯下脸来，慢慢贴近冷小婉的脸。

    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温小飞眼睛紧盯着冷小婉紧闭的双眸，好像那双眼睛能突然睁开似的。

    在最后的时刻，温小飞自己也闭上了眼睛。任由着心剧烈地跳，他的唇，轻轻贴上了冷小婉同样紧闭的双唇！

    天哪，今天是七月二十八日！对于温小飞的秘密地下生活来说，今天可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啊！今天，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吻了冷小婉！

    顿时一丝清凉传来，伴着淡淡的香气，温小飞人生第一次以性的心理感受了亲吻女孩子的感觉！

    “对不起，可我希望我的吻能打破你几百年的梦。”

    直起身，温小飞注视着冷小婉的脸，见并没有什么变化，冷小婉依然沉静如水，这个世界依然与她无关，她还在另一个世界里，他紧张的心于是放松了。

    “我总是梦见你，可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梦见我。”

    温小飞叹息了一声，回转到椅子前，把椅子转过来坐下，看着冷小婉的床，突然又想：为什么希望她醒来呢？她不醒，我还可以吻她，她醒了，我就不能吻她了。

    他在心里笑话起自己来：温小飞，你哪里配得上她呀？她那么美丽高贵，你呢？是一只永远都不会变成王子的癞蛤蟆，是一只地地道道、货真价实的癞蛤蟆！这只美丽的天鹅醒来就会飞跑的！

    他又想到了冷小婉父亲的信，可他想，虽然有她父亲的书信为证，可自己又真能强迫她做自己的妻子吗？如果她心里不愿意，屈从父亲的遗言，对于自己来说，绑架来的爱情，又有什么甜蜜可言呢？

    温小飞胡思乱想了许多，一时神魂颠倒，好在他还算理智，想了一会儿又暗自笑道：我想这些干吗？这不是痴心妄想吗？她怎能醒来呢？真是！她永远不会醒来，我也永远只是我自己，两个世界永远不会有交集。

    “交集”，这个数学上他记住的有限几个名词之一，用在这里还算恰当。

    温小飞又继续练字。练着练着，他突发奇想：我能不能给冷小婉画张像呢？对，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