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出暗魔谷
第二天一早，风野便醒来。 此刻暗魔谷中尚暗，风野借着微光，将去帝盟的路线图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后，便迈步出暗魔谷了。 从他所住的山洞出去，原本并不经过冥府，可风野却故意绕了很远的路经过冥府之前。 路经冥府前那条路的时候他又故意将步伐放得很慢，然而路上人影稀疏，并没有他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或许她已早将我认定为虚伪的小人了吧。”风野嘴角勉强一笑，嘲讽着自己，他再转头望了一眼，便决然加快了脚上步伐。 如此远去，却无一人送别，风野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进而似有一股绞痛。 大不了情缘两难天地为伴，大不了这一世就注定留遗憾。 风野任眼眶中泪水蒸发，之后一脸决然。充分调动起空中的风元素，脚踩黑影遁全速进发了、 一会儿功夫，他便出了暗魔灵谷。 他没敢再回头，他怕他又忍不住再去冥府前面那条路徘徊，他怕他又在冥清所住处的门槛处似跨非跨。 就这样他一脸决然地走出暗魔灵谷。 走出不久，他却被一个似熟非熟的声音叫停了脚步。 “就这样走了么？” 寥寥六字，每笔每划却都犹如利剑狂刀，割痛了风野的心。说这个声音熟悉，是因是发自冥清之口；说它非熟，却是因为这个声音中已不只有之前的温和，更多的却是一种虚弱的无力感。 “就这样走了么？”“就这样走了么？” 她只说了一遍，然一时间他的耳边却响了数遍。 风野的脚步已然停滞，他缓缓转身，面上喜忧未定，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面对现在的这个人，面对之前的那个诺言。 “对不……”风野最后一字没说出口，却望见满面憔悴的冥清正拿了一件新衣。 只见冥清依旧一身白衣，然她却双目红肿，一看便知许久未睡。 风野见其手中之衣，猛然想起他去尊阶训营之前的那日晚上，自己似睡非睡之时，冥清仔细地量自己的尺寸。 眼看着冥清将那新衣递来，风野却愣住了，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如此新衣，看那密密麻麻的精细的走线便知那必是冥清几日几夜未眠的结果，风野心头一震，许久未接，任凭那冥清之手悬于空中许久。 “怎么？不喜欢么？还是怕辱没你的身子？”冥清见风野不接，脸色不由得更暗，接着一阵自嘲，欲将伸开的右臂收回。 “怎会不喜欢？”风野从愣神中恢复，急忙伸出右手迅速接过。 长衣呈黑色，正是风野最熟悉的颜色——夜的颜色，于牢狱中他最熟悉最感亲切的便是黑色，身着黑衣，内敛稳重。 衣裳走线精密，布料强韧，耐穿也美观。 风野低头看自己现在所穿之袍，破烂不堪，碎布飘散，正是第一日来暗魔灵谷时所穿的那件。当时还略显肥大，此刻风野却已然有紧凑感。 他眠不脱衣，亦未洗衣，然在异能力量的调控下，可使灰尘不侵，是以原来的衣服虽然破烂，却并不显脏。 风野想穿上新衣，却发觉左手之伤依然未愈，似乎是永久性地损伤了，这几日他已习惯单手执刀，竟忘却了左手之伤。 此次试新衣，却忽觉不便。 冥清见状心中一痛，当日风野于暗魔青年大赛首场浴血奋战之景似又重现在她眼中。她不禁开口言道：“怎么不将旧衣脱掉？” 冥清说罢，便走至风野跟前，将其风野穿至一半的新衣拿下，再帮他脱下旧衣。 她动作柔和，但当看到风野上身有力的肌rou线条时，原本苍白的脸上不由得填了一抹红晕，这倒显得她更加俊俏了。 风野心中不由得一动，这一瞬，他将冥清的白中透红的俏脸烙在心中，并将永世不忘。 “很合身，很好看。”冥清帮风野穿好之后又抚了抚衣上的微褶，接着有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显然她对自己所做的衣服十分满意。 真情无需奢华服饰，无需华丽辞藻。朴实黑衣，寥寥六字，便已足以让人感动，并终生铭记。 “很舒服。”风野也扬起双臂，在原地转了一圈，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白齿显露，并非之前无数次的自嘲，而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二人都笑了，然在这一笑之后，却许久无话。 许久之后，风野才不得不开口言道：“是时候了，我该走了。”八字平和却带着一股深深的愧疚。 他口上这样说着，心中却如此想：“我多么想时间在此刻停滞。” 这或许是另一种“口是心非”。 “你走吧，路上小心。”冥清嘴上这样说着。 “我多么想陪你一同前去。”冥清心中这样想着。 这也是另一种“口是心非。” “你回去吧。” “路上小心。” 风野迈出第一步，接着平缓地迈出第二步、第三步……然而却在第七步时转身回望。 冥清并未回去，却也正望向风野。 是故有哲人曾言：七步一轮回，一步一相思。此情此景，此言甚得之。 时间耽误不得，按计划，风野需要二日内赶到帝盟，他不得不决然回头，决然离去…… 然就当风野决心离开之时，冥清从他身后追来了，只见她左手持风野旧衣，右手持的却是两块碎布片，她叫住风野。 风野闻声转过头来，看到那两块碎布片他心头一震，那碎布片虽经洗刷，但此时仍能看出淡红色血迹。 这两块布片风野一直放在旧衣口袋深处，正是那日白枫为他包扎双臂时所用，之前风野还因这两块布片质问过冥清。 现在看到这两块布片，他已然怔住，张口欲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对你很重要，难道不是么？”冥清一边递过布片，一边柔声说着，但双眼中分明含泪。 风野整整地接过布片，放入新衣口袋之中。他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但他隐隐的认为，若有一日，自己此时身着的新衣不知所踪，他也必会抓狂地寻找。 冥清见风野并不答话，便开口说道：“也许是我太自私，你不必太过为难。” 冥清此言说得轻巧，眼角却已溢出泪珠，心中也如针扎。 风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向前一步将冥清深拥于怀。 欠你太多，却无可还之物。 深拥许久，二人心情皆缓和了些许，脸上又现微笑。 然深拥不及久伴，又至不得不分离的时候。 “等我回来。”风野抛开四字，脚下步伐已经坚定，这一步，承受着太多任务和太多感情…… 没再回头望，佳人之貌未在眼中，却仍在心中、脑中、骨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