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暗夜潜灵
清晨，大军开拔。 祁乐作为一名古灵师，是此地所有人需要仰仗的存在，所以他连走都不用走。 他和贺兰山、宋学林三人盘坐在一件并不是很大的法器上，安心炼丹。 这件法器，呈现圆盘状，是一件五品法器，在放置了一块极品灵石之后，这块法器即便是一名开元境的修士，也可以随意催动。 祁乐眼中难得地露出了一抹艳羡，不是羡慕眼前的这件法器，而是羡慕大唐军队的奢侈，若是南国能够这么壕，那击败东辰根本就不是问题。 大军行进了半日之后，队伍又停了下来。 黑火城守军来人了。 一名身着青甲眉心有着一道竖目的男子带着十来人的队伍来了。 “卑职居阳曜，拜见殿下。”青甲将军半跪在李东歌面前，他的身后，十来名兵士也齐齐跪下。 启动的伞状法器轻轻的释放着灵光，李东歌没有贸然开启法器，将居阳曜等人放进来。 “将军请起，戍我大唐之边，你等辛苦了。这次回去，我定会向父皇如实禀告将军的鞠躬尽瘁。”隔着法器的光幕，李东歌双手虚扶一把，将居阳曜等人扶起，但是她的目光，却是落在居阳曜等人身后，那十来批纯黑的马上。 这些马看起来除了黑一点，与寻常的马似乎并没有不同，但是它们却能在这和让众人艰难行进的瘴气之中如履平地，这是李东歌感到好奇的地方。 居阳曜神色很是恭敬，眼神轻微的颤抖，如同一个乡巴佬第一次进城见到了那极为富贵之人，显得很是拘束与忐忑，但他还算聪明，看到了李东歌的目光，解释道：“殿下，此黑马是这瘴气森林内特有的生灵，丝毫不惧瘴气，被我们驯服之后，也极为乖巧，我们都是用它来代步的。” 李东歌闻言点了点头，道：“居将军前面带路吧。” “是！” 居阳曜等人走在队伍之前十来丈，这是李东歌等人在瘴气之中可以看见他们的极限，对于李东歌的警惕，没有将他们放入队伍只之中，居阳曜没有丝毫不满，恭敬地在前方带着路。 队伍慢悠悠地前进着，李东歌看了一眼身侧的宁阳，问道：“宁老觉得何如？” “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上。”宁阳盯着居阳曜的背影缓缓道。 瘴气弥散，拍在法器形成的光幕之上，上万人的大军移动起来显得非常笨拙，又是约莫半日的时间过去，夜幕再次降临，此时距离黑火城，还有大约五十里。 “殿下，前方五十里瘴气非常浓，且深夜之中，多有异兽出没，卑职建议还是原地修整，待明日天亮再出发。” 居阳曜站在前方的阴影中恭敬道。 李东歌透过身前的光幕，眸子在眼前的黑暗中搜寻着。 片刻，前方深处亮起了一点星光。 十来息之后，第二点星光亮起。 然后是第三点。 这是李东歌派出的三名暗哨。 初来乍到，她不能把自己和身后万人的生命完全交给居阳曜。 见到这三点星光之后，李东歌眼中的警惕这才缓解了不少，点点头道：“就依居将军所言。” 大军再次驻扎下来，曦灵伞上的淡淡光华透过朦胧的雾气看去，如同一块巨大的吞噬血rou的恐怖之眼。 祁乐三人盘坐在法器上，面前的玉瓶已经堆积如山。 祁乐额角渗着汗水，手中捏着一圈丹药灌入玉瓶之中，冲着贺兰山两人道：“没有塑灵器真的是太累了，以后这差事，我是坚决不来了！” 贺兰山擦了擦脸上的汗，苦着脸道：“真实累死了。妈的，整整一万人，就靠咱们三个。一次成丹不过数十枚，哎……” 宋学林眼瞳一闪，嘴角翘起一抹笑意，没有说话，倒是露出一抹享受的模样。 这瘴气所在的黑山，很有意思，宋学林现在是职责所在，不能离开。 但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在大军到了黑火城之后，他便要开始自己绘制悬剑的计划了。 这一次，他除了要丈量这座黑山，还要去往裂世峡谷，那传说中分割阴阳两界的神异所在。 祁乐三人已经连续炼了一天的丹，数量已经过了五千，超过了半数。 祁乐把面前的玉瓶整理了一下，五指忽然一僵。 灵动的眸子里一道电芒闪过。 “师兄，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祁乐惊疑道。 贺兰山取出了一壶灵酒，很享受地喝着，道：“什么不对劲？你是说咱们这丹没炼好？” 宋学林也看着祁乐。 “不是……你们没觉得这空气里的味道有些不对劲？”祁乐鼻腔阖动了几下，此地因为炼丹的缘故，充斥着药香，但是祁乐在这股浓郁的药香之中，却闻到了一股非常诡谲的味道。 “没有啊，这里药草太多了，混在一起有些奇怪的味道也是情有可原的。”贺兰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陶醉道。 祁乐眉头紧皱，越想，越感觉不对：“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说着，祁乐便冲了出去。 “这小子，这么紧张干什么！”贺兰山瘫在地上，又从乾坤袋里取了一只鸡出来，催动着自己的塑灵器开始烤鸡。 四周漆黑，一层淡绿色如同星辰的网罩在头顶，祁乐几个起落，便冲了出来，心中很安静，周围的兵士们都盘坐在地，各自养息着。 夜色中，盘坐在角落里的宁阳忽然睁开了眸子，看到祁乐冲出的身影，露出了一抹奇芒。 曦灵伞之外，居阳曜等人盘坐在一株树下，身侧的十来匹马都睡着了。 “老大，这他娘长安城来的就是不一样啊，把咱们晾在这外面，妈的，好多虫子在喝我的血。”居阳曜的身侧，一名亲兵狠狠道，哪里还有之前在李东歌面前的尊敬。 “闭嘴！忍两天你忍不了！？”居阳曜喝道，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曦灵伞，看着盘坐在曦灵伞内的众多身影，眼中露出了一抹残忍。 祁乐站在曦灵伞的边缘，眼瞳看着远处的居阳曜等人，自然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空气里的那股让他不安的味道却是越来越浓郁。 “祁道友可是发现了什么？”宁阳的声音骤然响起，像是鬼一般在祁乐的左耳便冒出， 身子一颤，祁乐条件发射般地往后一缩，身上更是腾起一股宛如实质的杀意。 宁阳摸了摸自己的长髯，眼睛微微眯着，夜深，他看不见祁乐的表情，但是祁乐这突然冲出的杀气，却着实把他一惊。 “原来是宁前辈，你这来得无声无息，着实可怕。”祁乐离宁阳三步远，这宁阳第四境的修为，但是按理说他靠近自己，自己也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这无声无息的，祁乐不得不警惕，这是他前世作为一个杀手的本能。 黑暗中，李东歌出现了。 看了看祁乐，又看了看宁阳，道：“怎么了？” 祁乐五指一抓，掌心青曦流转，在半空中丝丝扣扣之间，掌心多出了一点黑色。 “这是何物？”李东歌和宁阳都不解。 “咱们停在此地之后，天地之间，便多出了这一物质。”祁乐若有所思，这东西，他不认识。 宁阳从祁乐的手中接过黑点，拇指在其上轻轻一按，黑点顿时逸散。 “此物……”宁阳也是皱眉，他修道多年，此物从未见过。 外面，巨树之下。 “老大，他们不会发现了什么吗？”亲卫看见了站在外面的祁乐三人，皱着眉头问道。 居阳曜嗤笑一声：“这几个蠢货能认识暗夜潜灵？等着吧，到了黑火城咱们就可以给他们收尸了。” “这东西应该就是此地的天地能量吧，你不要草木皆兵。”宁阳对祁乐发现的黑点做出了判断。 祁乐没有说话，又在半空之中一抓，黑点再次出现。 他仔细地研究着，但此物他的确没有见过，其悬在掌心也没有一丝波动，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凉风微冷，李东歌沉默了片刻，然后向祁乐问道：“你觉得此物有问题？” “我是塑灵师，对于这种天地间的能量很敏感，这东西，我在其他地方都没有见过，它触碰到我们的身体之后，似乎没有波动，但是我总觉得，它侵入到了我们的体内。” “呵。”宁阳嗤笑了一声，对于祁乐的说法，他完全不赞同，“既然如此……这次来的三名塑灵师之中，你的塑灵修为应该是最低的吧，其他两位塑灵师都没有察觉此物诡异，就你发现了？” 祁乐没有接宁阳的话，而是看着李东歌道：“你是这里的主帅，我只是把我发现的异常告诉了你，一切，都由你来决定。” 祁乐这话说的，典型的推卸责任。 但他心中的感觉非常强烈，此物，绝对有问题。 “好，我相信你。”李东歌没有犹豫，然后转身便宣布大军开拔，深夜行军！ “怎么回事！？” 身后的大军忽然就喧闹了起来，居阳曜猛地站了起来。 “难道他们真的发现了？” “不会的！暗夜潜灵，他们绝对不认识此物！” 居阳曜三步并两步，立在了曦灵伞之外，大叫道：“殿下，殿下！” “居将军，三百息后大军准备继续前进，您带路吧，辛苦了。”李东歌很诚恳地看着居阳曜道。 “殿下！不能往前啊！您从未来过黑山，不知这黑山中的凶险，前方是一处吞噬了多年瘴气的异兽的聚集区，深夜正是他们活跃的时候，贸然前进，非常危险！只有到了白天，我们才能从安全的路线穿过这片区域。”居阳曜趴在曦灵伞外大叫，仿佛李东歌这一步往前，便是踏入了地狱一般。 听到居阳曜的话，李东歌明显犹豫了。 祁乐立在李东歌的身侧，看着居阳曜半跪在地，痛心疾首，恨不得以死明志的模样，忽然道：“殿下，我看他们在外面很是辛苦啊，不如让他们进来，喝喝咱们从长安带来的灵酒啊，想必他们肯定没有喝过！” 李青歌诧异地看了祁乐一眼，但是在看到祁乐坚定的目光之后，李东歌道：“是啊，居将军。我们初来乍到，警惕得太过了，倒是对不住你们了。你们快进来吧。” 李青歌说着，便要打开曦灵伞。 “不不不！殿下，完全不不需要！”居阳曜连连道，“我们在外面更方便带路一些，而且你们刚来，对于这瘴气不熟悉，开了法器，定然会放一些瘴气进入，这是很棘手的。” 此地的瘴气，短时间接触对于修士是没有伤害的，但是不能长久地接触，尤其是不能在有伤口的情况下接触。 居阳曜等人能够在瘴气内穿行，是因为吃了破瘴丹。 居阳曜说得大义凛然，为了李青歌等人的安全，他可以牺牲自己的健康。 祁乐看着面前面前居阳曜猛烈摇头的模样，眼中露出了一抹冷意，嘴上却笑道：“可不能这么做啊，居将军为大唐戍边，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行不行，你们必须要进来，你们多在瘴气里待一刻，殿下的心就痛一分！不行不行！你们赶紧进来！” 祁乐按着自己的胸口，感动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李东歌侧过脸，在一个居阳曜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地瞪了祁乐一眼，虽然还不清楚祁乐想干什么，但祁乐这是在怀疑居阳曜？ 于是李东歌沉默，静立在旁，看戏。 宁阳整顿好了队伍，立在了李东歌的身侧。 “殿下的好意卑职心领了，但是眼下殿下命令大军前行，卑职应该去前方带路才是！” 居阳曜说完，便告退了。 祁乐立在黑暗中，面前的光幕映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眸子看起来是一片森然，他紧紧地注视着居阳曜离去的身影。 “老大！？怎么回事儿？他们要往前？”看到居阳曜回来，亲卫紧张道、 “哼！”居阳曜冷哼一声，“没想到李东歌这小娘皮这么谨慎！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能走多远！小三，你快去……” 居阳曜附在小三的耳边，说了几句，小三眼中立刻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快速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