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秘而不宣

    李彪脱离了险境，哥俩又与熊掌柜他们汇合到了一起。感激万分的熊掌柜便与小哥俩合计着回家时的路线，原先出来时所走过的那条路肯定是不能走了。

    他们也是知道，那些本地人刚刚只不过是受了李彪的鼓惑，一时的蒙蔽了心智，让他们侥幸蒙混过关罢了。等他们明白过来，就是搭上这里所有的兄弟那也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呢。

    熊掌柜便邀请哥俩在淡水镇稍事休息一天，他要把手里的事情办妥贴了，然后再做商议。

    本来，他们还是要向广州去的。可是眼下情况有变，熊掌柜心里觉得还是跟着小哥俩才有底气。他便临时决定把他的那些针头线脑的小商品就在淡水办齐，然后挑上货物转道大亚湾盐场，从另外一条道上直接就回隆泉了。

    对于熊掌柜提出的这个方案，哥俩自然是满心赞成。因为他们毕竟是初次出远门的，对于那些道道还真就不熟。与其像个无头苍蝇般的到处乱窜，不如有个免费的向导。

    虽说路是长在嘴巴上的，但要与那些吭哧白话的本地人交流，实在也不是件易事。现如今，既然熊掌柜愿意挑着货物与自己同行，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计划周详后，熊掌柜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就在淡水把他需要的货色都置办齐备，一干人等就在镇里找了家便宜的旅馆住了一晚。

    第二天起早，吃罢早饭，他们便也一路滔滔的向着大亚湾盐场进发。途中热浪袭人，鞍马劳顿自是不在话下。

    快到盐场的时候，李彪便被眼前的那片大到几乎是无边无际的水域深深地吸引住了。那是一望无垠的大海，碧波万顷，细浪滔滔。人还没有走近，就已感受到了大海的气息；空气中湿润润的，鼻子里还可以闻到一股咸潮的味道。

    李彪本就出身于山城小县，哪里见过这般波澜壮阔的大海！此时，他们早已驻脚不前，瞪大了眼睛，正在贪婪的饱览着这海天一色的美景。而那些肩上挑着货物的肩客们却似已经见惯不惊，毕竟他们常年在这边行走，这一带的景物对他们来说也许都已经耳熟能详了呢。

    他们认为，这片无边无际的大海确实也没什么可稀奇的，只要同为天下苦命人，就都是靠天吃饭，在哪里生活都得肩挑手捧，卖弄苦力。相比之下，李彪既像井底的蛤蟆，因为他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壮观的水域。

    随行的熊掌柜看到哥俩入迷的样子，不失时机的提醒说，“小哥，如果我们不急着赶路的话，不如歇下来，我专程带你们去这里的各处景观处去走走？”

    李谛却回过神来，忙不迭声的说，“不要麻烦，不要麻烦了，我们还得赶着回家呢。”

    熊掌柜看着很是单纯的亲哥俩，他又热心的提出了好些建议，他对哥俩说，“本来贩卖食盐就是一个挺好的赚钱营生，但是，为什么我就不敢涉足呢！因为现在正缝乱世，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我想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不知小哥俩可有官场方面的门路，因为食盐毕竟还是属于管制物品，闹不好就会连人带货的被官家没收了。”

    李彪苦笑一声，说，“这些我们还真没有，并且也从没想过。但是我觉得还是想要碰碰运气，毕竟我们这也只是少量的携带。到时我只要把买来的食盐都放在箩筐的底部，上面再覆盖一些不起眼的东西，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吧。”

    熊掌柜听了，只在心里苦笑。他在慨叹李彪毕竟还是初涉商场，个中的厉害关系并不明了。

    此时，他便在心里想着，哥俩绝对是杠杠的好人。自己常年在江湖上行走，有些个事还真是必须要事先提醒一下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哥俩吃亏。

    并且，他也想起，以前和他有过生意往来的一位盐商朋友就在这座盐场，自己还清楚的记得他的居住地呢。想到这里，他便把这事同哥俩一说，李彪哥俩自然是欣喜异常。本来他们还在为着此事发愁呢，没成想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彪便恳请熊掌柜引路，心里想着，此番出行，真是多亏遇见熊掌柜了。这么一位古道热肠的掌柜，可真是一个难得的老好人呀。

    熊掌柜征得哥俩的同意，便也把他们径自引到一家偏僻的盐商家里，他极力的给他们引荐了之后，自己就躲在了一边，任由哥俩过去与盐商讨价还价。

    其实，熊掌柜不愧为老江湖呢，他知道隔行就如隔山的道理，自己虽然是引荐人，但也不好参与人家的买卖。

    也就在这时，那个盐商看着年轻的哥俩，也不说话，只是愣怔的伸出一只手来。李谛看了，心里以为他要与自己握手呢，刚要伸手回应，却见他把自己整个的手掌都收缩进了袖筒。这是什么规矩？正迟疑间，李彪已然挤上前去。

    刚开始时，李彪也露出了满腹狐疑的神色。但他很快想到，盐老板多半是同意交易，正想与自己讨价还价呢。这样的场合，以前他同爷爷到县城里摆练摊时也是见过，他知道眼前的形势完全就是那些掌柜的做交易时的情景。他们都在袖筒里交易，为的是不让外人知道他们交易的底价，并且只说零头；比如十五文一斤的猪rou，他们不说十五文，单单说五文。当时自己还天真的以为猪rou终于便宜了，吵吵着爷爷砍些猪rou回去呢。结果爷爷告诉他掌柜们说的只是零头，那是他们交易的商业用语。

    现在看来，盐老板肯定也是这个意思。李彪心念及此，他看了李谛一眼，便也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手掌伸进到盐老板的袖筒里，与他进行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商战。

    李谛傻愣在当地，只看见盐老板的的手与弟弟的手都在袖筒里此起彼伏的蠕动。他们折腾了有一会儿的功夫，盐老板才眉开眼笑的撤走袖筒，嘴里说声“爽快”，便已吩咐手底下的人去给哥俩装货。

    李彪高兴的与他分开后，也是一脸满意的神色。李谛也不好细问，只在心里想着，弟弟已经长大了，处理事情的能力绝对在自己之上，这点倒是让他倍感欣慰。

    李彪只留下少许回家的盆缠，花掉了卖金桔所赚来的大部分铜子，买上了四五十斤的海盐。又在盐老板的刻意关照下，海盐的上面覆盖了好些海带之类的水产，哥俩便也一人一担的挑着出来。

    此时，熊掌柜和着那帮肩客正在等着他们呢。看着哥俩挑着满满的海鲜神采奕奕的出来，便也高高兴兴的起身回家。他们朝着家乡的方向行走，心里干劲十足。

    说到回家，又有哪个不在心里乐开了花！因为他们出来也好些天了，一路的艰难困苦都已忍受，现在望着家走，只要过了寻乌地面，离他们的家乡就不远了。想着就要与自己的家人见面了，在这个时候，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无比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