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13、玲琅宝阁

    “知道前面是哪儿吗？”北野鹤孤冷的寂寥在看向前方时散发。

    “幽冥殿？”莫安灿烂的笑容并不被周围的阴暗所影响。反而明媚如艳阳，惹得人频频侧目。就算前面是十八层地狱，他若拖着她去，她有反抗的余地吗？

    “你去过？”他侧首看她。乌黑的长发被风吹动，遮掩了他诡美的绿眸，更显得妖异俊美。

    她诚恳地摇头，“不曾上天，不曾入地。我仅仅是一个人，没有那么大能耐。”

    她没有？画夜有！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哪儿都不许你去？”两人像许久不见的老友，闲聊前世今生。

    “你看我，跟以前一样吗？”她自信的笑容扬起，轻描淡写的诉说。

    他看她，目光专注，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别样来，“不一样。”

    “所以他也变了。”莫安并不认为自己一味奉承他就可以脱离险境。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不然一个谎言还需要另一个谎言去弥补，最后就乱了。

    他摩挲着她的指腹，像在研究到底是何种珍宝般仔细，“我对你们那些事情不感兴趣，也不想参与。你替我做一件事，我放你自由。”

    “诶？你抓我不是为了对付画夜？”莫安惊讶。

    他冷冷的斜过眼来：“我对他没兴趣。”

    GOD!

    六合那只抽风的鸟不是说他俩有仇吗？内幕到底是什么？莫安有点瞢圈。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宁国灭！”性感的薄唇轻吐三个字。

    “哈？！”虽然与她私心不谋而合，她有点被馅饼砸中的错觉。机关算尽，没想到……

    “我会送你去宁天际那里。至于其他人，就要看你的手段了。”他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莫安努力了又努力，仍旧看不出所以。

    “他们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莫安小心翼翼的问。

    他瞥她一眼，并没回答。松开她的手，张开双臂。墨绿色的斜襟刺绣宽袍衬得他犹如一只翱翔的鹰隼，高贵且犀利的紧盯自己的猎物，随时可能俯冲而下。

    他双手缭绕黑气，凌空一托，将她抛了出去。

    “我是不是可以用任意手段，你都不会阻拦？”失重感令莫安十分难受，但她语速极快的问。回应她的，是他几乎模糊的脸牵起了一丝不明的笑意。

    晕头转向的感觉还没褪去，她就猛一激灵，随后睁开了眼睛。

    “莫安……”花式哭腔宛转悠扬。莫安一阵恶寒。动动手指，虽然依然虚弱，却感觉到了力气的恢复。

    莫安蹙眉看着暖心。深深一叹，“你到底是想将我哭活还是哭死？”

    暖心的眼泪在莫安睁开眼的瞬间戛然而止。此等收放自如令宁天际哆嗦了一下。

    “你都睡了三天了。人家不是担心你嘛。”暖心噘着嘴，委屈的解释。整个上半身伏在莫安盖着的被子上，没有挪窝的打算。

    莫安没好气的推开她，“我要出恭！”

    “诶？哦！”暖心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一推才忙站起来扶她，“别逞能！”

    莫安喟叹，她已经比起那些柔弱娇美，纤纤细致的大家闺秀强很多了。北野鹤在送她出梦境之前，不知是好心还是恶意，往她体内注入了冥力。但是，这点点冥力已足够她有力气支撑虚弱的身体。说起来还得感谢他。当然，最大的功臣还是金团。

    莫安起床的同时，有婢女送来注满了热水的浴桶和换洗的衣物。紧接着，又送来精美的首饰与文房四宝。几乎一应俱全。

    暖心看着摆满屋子的箱子和盒子，瞠目结舌，“这是要做什么？”

    莫安在屏风后将全身没入浴桶，舒适的热水令她全身舒展，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

    暖心吃惊过后，恢复平静。莫安不提，她也不再问。跟了莫安这么多年，她虽然平日里不着调，但做事的时候从来不拉后腿。

    现在莫安身边就她一个人，她必须更加谨慎，更加仔细，才可以助莫安一臂之力，而不是成为莫安的拖累。

    莫安沐浴过后，穿上水色肚兜，丝质的中衣。暖心取来布巾帮她擦拭长发。她摆摆手，任由滴水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浸透了身上薄薄的中衣。

    她闭眼，屏息，凝神。

    暖心不敢出声。

    长发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干燥，柔顺的垂在后背。莫安睁开双眼，勾过一缕秀发，夹在两指间，闻了闻，笑道：“不管他什么目的，反正于我而言，没有坏处。”

    暖心听不懂。见她心情颇好，指着床上，椅子上摆放的褂子，裙子，袍子，问她：“莫安，要穿哪件？”

    莫安瞟了一眼琳琅满目的衣裳，红的绿的黄的粉的。眼花缭乱不说，居然还有暴露恶俗的款式。她哆嗦了一下，摇摇头，“找他们要男装。随便什么颜色，随便什么款式。男装！还有，我要靴子，不要布鞋。”

    暖心惊呆，可以这么干吗？那些人会听她的吗？虽然满心疑惑，暖心依然听从莫安的吩咐，去找门外的婢女。

    不多会儿，秦官领着八名婢女手捧托盘进来，各式各色的男装剪裁得体，绣纹典雅贵气。就连腰坠都是用上好的冰种精雕细刻。

    尽管面对一身单薄中衣的莫安，秦官还是那一脸的冷漠不采。语气说不上恭敬也算不得轻慢：“主人说，这八个丫头是送给夫人的。是留是卖任由夫人处置。”

    “先生如何称呼？”莫安目光清澈地看过去。

    秦官身体微微前倾，“秦官。”不卑不亢。仿佛什么事都不能影响他的情绪。

    “我的人，可以随意出入鹤先生府邸吗？”莫安不绕弯子。既然北野鹤让秦官出面，那她就直接与秦官对话。

    “可以。”秦官没有拒绝。

    莫安点点头，站起身。挑出一件青白斜襟长袍，拒了外罩的长衫。暖心立即上前替她穿衣。“秦官，我需要一张府里的地图。若有避讳，请直言。我不想彼此出现任何冲突。”

    秦官颌首，“秦官告退。”

    “不送。”莫安束起长发，暖心给她戴了一顶玉冠。一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便成了。

    无视屋中一片凌乱，莫安问那八个环肥燕瘦各有风韵的婢女：“说说你们都擅长些什么吧。”

    “奴婢擅长账目。”

    “奴婢擅长绣工。”

    “奴婢擅长厨艺。”

    “奴婢擅长医术。”

    ……

    …………

    八个婢女各有所长。莫安敲定了四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分工之后，改名。一等丫鬟为紫毫，兔毫，柔毫，弱毫。二等丫鬟为秋毫，寸毫，霜毫，银毫。倒不是莫安有才情，不过是刚好瞧见了文房四宝，随口给起的名。

    “行礼吧。”暖心挺腰扬颌，俨然一副贴身大丫鬟的架势惹来莫安轻笑。

    “奴婢给夫人请安。”

    暖心严厉的又道：“丑话先说前面。夫人虽然平易近人，但你们也不能失了丫鬟的本份。若有私心者，现在就说。夫人不会为难。但若留下了，再有异心，别怪我暖心心狠手辣！”说完手中白绫一出，安放在屋中那个颇为沉重的大型紫铜香炉瞬间碎成几块。

    八个丫鬟齐刷刷跪下，“奴婢绝无二心！”

    莫安笑了笑：“该说的可以知无不言，不该说的，就闭紧了你们的嘴。”说罢从床上捧起金团握在手中，轻抚着出了屋子。

    暖心临走前吩咐：“各司其责，收拾了吧。”

    “是。”

    一出门，便有小厮上来寻问莫安想去何处。然后前面领路，送莫安出了府。

    站在街上，莫安回首。宏伟气派的金漆大门，兽面衔环，纵九横七的门钉显示着北野鹤在宁国的显赫地位。宁珺尧可以随意出入北野鹤府，就说明王室与他关系匪浅。宁国如此重视他，为何他还要毁了宁国呢？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垂眸，扭头。

    莫安握着金团正准备离开。一名小厮牵着两匹高大的黑色骏马赶来。先行了礼，“夫人，这是秦官吩咐给您送来代步的。”

    莫安挑眉，没有礼让。握缰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急驰而去。

    “吁——”

    宁国首府锦陵城车水马龙，繁花锦瑟。锦陵城里有一家玲琅宝阁，里面皆是各国重金难求的奇珍异宝。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想入玲琅宝阁，身家不够的，名望不够的，都别幻想了。

    莫安走到玲琅宝阁门前，便被门口的小厮拦下，神态颇为傲慢，“公子可有手令？”

    “没有。”莫安歪歪头。

    “万两黄金即可获得本阁手令，公子可需办理？”

    “没钱。”

    “既是什么都没有，公子无权进入本阁。”小厮手臂一伸，一副请边上歇着的意思，不让通行。

    “若我执意要进呢？”

    小厮闻言横眉冷笑，“公子可以试试。”

    暖心柳眉一皱，当下就要动手。莫安拦住她，笑道，“好歹是自家的东西，打坏了还得自己赔。不划算，不划算。”

    小厮听她说话心里犯了嘀咕。随后又想，这种装模作样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真的假的。面上更加鄙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