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85、守护的意义

    “知道隐身咒吗？”

    画夜一问，问得她一愣。

    隐身咒？！这是个稀罕玩意儿。

    公子打消她的兴趣，“隐身咒不好下。要先用蛊虫嗜血，再用药水炼身，最后下隐身咒。才可成。一般人连蛊虫那一关都过不去的。”

    一提到蛊虫莫安打个激灵。

    想到那密密麻麻恶心的虫子，不恶心都不行。

    “谁被下了隐身咒？”莫安一向只问重点。画夜不可能无端提起这个东西。既然提起，肯定是有缘由。

    公子挥袖，花瓣飘飞。灵芒闪烁中一道人影在花瓣包裹下赫然出现在屋中。莫安吃惊地望着那道人形，瞠目结舌。这要是有人想加害自己，自己连对方毛都摸不到。

    “他是？……”

    “你认得的。”公子手指在她柔嫩的脸颊上滑动。

    莫安踢开被子上前围着人形转了两圈，问道，“隐身咒如何解？”

    “一滴施咒者的血液。”

    “一滴？”

    “足矣。”

    “可是不知道这是谁，也不知道谁施的咒呀。”莫安抱头，这是个实质性的问题。“你能跟他交流？”

    “可以。”公子走到旁边揭晓答案。“他，是襄王。”

    “神马？！”莫安惊呼。开什么玩笑？

    “门外至少有七个人在观望屋里的动静。你可以昭告天下，变成隐形人的襄王就在这里。”公子黑眸闪烁笑意。莫安白他一眼，“怎么才能跟苍绝尘说话？”

    忽然，她的袖子飞了起来，头发也被拽了一下。“喂！”她惊叫，袖子被扯得更厉害了。她似瞎子一样在屋子乱转。襄王殿下原本还有些抑郁的心情立马好了。逗弄莫安是他最大的乐趣。

    房门叩响。

    莫安噘嘴不乐意的瞧过去。公子笑意盈盈去开门。

    “驸马。”水月息盈盈一拜，礼数做到齐全，“我家大人想接公主殿下过府一叙，驸马意下如何？”

    接莫安还问他意下如何？这谎话都摆在了明面上，叫他怎么答？

    墨宛，幽兰亭。

    久别重逢，应该怀抱怎样的心情？虔诚？思念？还是曾经的向往。

    莫安立于长廊栏杆旁，空目望着满园的花儿在风劲的带动下摇曳多姿，她宛若雕塑，一动不动。

    清泠的目光落在由远而近的身影上。金丝勾边的月白长衫一如既往的雍华。急而不乱的步伐，他依然那样的雍容华贵。

    “沫儿。”

    武林盟与月族。

    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真相，仍旧让她心存侥幸。如果一切与墨轩无关，那么她可不可以理解为墨轩也是其中一枚棋子。为保苍国，为保苍王，他不遗余力的力争过，只可惜，他一个人，抗争不过整个族群。

    这一恍惚，她脱口而出：“苍王现下如何？”

    没有叙旧，没有论情，单刀直入。

    “王，一切安康。”温润的眼瞳一展唯有她可见的柔情。

    “我想去莲花池。”她垂眸。复而抬头。

    “好。”

    莫安没有刻意延后半步以示尊敬。与他并肩而行。

    “大人一切可还好？”

    “我能有什么不好。”不是反问，而是陈述，陈述一件事实。他们即便可能对任何一个人不好，也不会对他不好。毕竟他才是整个苍国最有利用价值的一个人。

    “大人……”

    墨轩忽而牵起她的手，不动声色转向另一条路。

    “去温室看看吧。没有你的摧残，四色兰可是长了不少。”

    莫安沉默的看着那双交叠的手。他的手指有些微凉。她抿抿嘴，没有回应。只跟着他慢慢向前走。一直走进温室，浓郁的花香包裹着全身。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这片花香里绽放。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舒服。

    她抽回自己的手，快步走向四色兰，毫不犹豫摘下一片花瓣放进嘴里。

    “好甜。”

    明眉皓齿，欢笑浮现。

    “也只有你会觉得这花儿是甜的。”墨轩宠溺的任由她辣手摧花。

    她再摘一片，“那是你们都不舍得吃到嘴里的缘故。”

    一道蓝色华幕展开，将两人圈如结界之中。他面色一肃，仿佛方才的云淡风清不过是展开的画卷。卷轴合拢，一切都是虚幻。

    “你不该来。”虽然面色严肃，声音却不闻冰冷。关心多过欢喜。

    “我来时，遇到一个组织。号称武林盟。集结了不少所谓江湖人。各地官府都要礼让三分。你可有得到消息”莫安目视前方。她不敢看墨轩，兴许是怕自己看到他眼中的异样，或者透彻。

    “王城内还未曾出现。”他思索着，目光静默，“王上被拘，我回来得太迟，没能将他救出。现在国中局势还算稳定，但我也不能保证这种和睦安详可以持续多久。”

    “他们开始反扑了？”她冷笑挂在嘴角，“我在路上，可是精彩万分。”

    “可有受伤？”

    “没有。”

    “襄王也失踪了。我还没查到他是被何人所掳，现在又在何处。”苍国将乱，一只看不见的手在cao控着一切，似乎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莫安拈着一朵四色兰咬着花瓣站起身，“穆休可还好？”

    “他伤势已经稳定。现在已无大碍。息一直在照顾他。”

    靠近他身边，几乎耳语般轻声，“墨轩，你还要护着月族吗？”他不语。

    “你可知红姑这杆枪，可是杀了不少人。”

    他依然沉默。

    “苍王被拘，苍述险遭毒手。那小子偷偷跑出王城，想去找你。结果到了婆娑国却与你错过。这一路的艰辛已经超出我所想。他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她的忧郁不加修饰。

    “你已经想到了。”他的坦言令她一寒。果然是她想的那样吗？苍王唯一的继承人如果在苍王驾崩时被确定死亡，那么苍国就可以**控者囊中取物。苍述的出走，正和他们的意。不然，就凭那几个护卫，即便有暗卫守护，他们想要动手，易如反掌。

    “你就眼睁睁看着你所守护的苍国四分五裂？”她痛心疾首。

    “蓝国状况也不乐观。”他长长出一口气。似叹息，“风飏现在也无暇分身。”

    “看来两族的关系，并非当初所说的那样箭弩拔张，水火不容。到关键时刻，那些老东西自然而然联手，以为这样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墨轩效忠月族。风飏效忠冥族。两人视各族为己任，这就是他们的软肋。

    “你想怎么做？”终于提到了这个关键的问题。莫安坚定地看他，“你若不插手，我自有安排。”

    “我若不愿呢？”互相为敌吗？

    莫安苦笑，“那不正是他们所想看到的？我与你们为敌，而后互相厮杀。黄雀在后，他们坐收渔人之利。”

    墨轩不动声色的黑瞳仿佛敛尽世间风华，忽然的笑容令她迟疑。他说，“穆休随时可以回到你身边。穆家军的伤患我已经吩咐息妥善救治。相信再上战场，一样可以所向披靡。”

    她眸如点漆，闪着熠熠光彩。因为他的话，因为他话里的意思。这是赞同吗？

    他的眼瞳宛若星辰，“那次，我与风飏虽然各自回国。在路上，我们见过一面。”话，点到为止。含义，不言而喻。“我们要守护的，是我们的族人，而不是那些人。于我族不利，皆为罪人。罪人，当诛！”

    一丝不苟束起的发冠衬着那寒玉金冠，孤雪般的容颜带着不怒自威的严厉。

    莫安吃吃的笑。笑得弯腰。丢掉手中几乎被她捏碎的花茎，扑进他的怀里，用力拽着他的衣襟，“你可吓死我了。”

    他低声轻笑，“你还会有害怕的时候？”

    “有啊。”她急忙点头，好似怕他不相信，“你严肃的时候就是我最怕的时候。连气都不敢喘。”

    屈指，弹在她额头，“你这是拐着弯埋怨我？”

    “没有没有，绝对不会有。”危机解除后的原形毕露。让墨轩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