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80、无地自容

    广袤的沙地，绵延无边的视野。高耸入云的沙山，神秘莫测的鸣沙。狂风吹动的沙墙，时常移动的沙丘。

    这里，是暖心永远的痛。

    已经进了沙漠，没有退路，只有面对了。“这么大，怎么找？”暖心收起自己的娇气。沉着地问两人。玩了一把变脸，见月见怪不怪，频频回望的张炬显得有些少见多怪了。

    “该小爷显露本事了！”

    六合翅膀展开，扑腾上张炬的头顶。深吸一口气，胸脯高高隆起。暖心一脸瞢圈，见月盯着它，都没搞清楚它想干嘛。

    张炬“哇”地惨叫，疯了似的跳起来抓下头上的帽子就扔在了沙地上。犹如遇见洪水猛兽般的惊悚。

    六合跌在沙地上转了两圈站稳，甩着长翎嫌弃：“小爷不就是一不小心方便了一下，至于吗？”

    暖心裂开嘴，怕怕的靠近见月，抱着他的胳膊：“一定不要让它靠近我……”

    “男女授受不亲，小爷才不会上你身呢……”

    “咣当！”

    六合被砸了。

    正中脑袋。

    砸进沙坑，好半天才拔出鸟头。

    晕头转向开骂：“你找死……”

    暖心飞腿伺候。六合连飞带蹿躲开，惊险万分。离得老远挥动翅膀，摸摸脑袋上的长翎，“还好还好，小爷英俊得惊人的本钱没有坏掉。”

    暖心挫败的弯腰，笑得岔气。要不是扶着见月，她已经跪在地上了。

    见月好不容易压下胸腔翻滚的笑意：“六合，别闹了。赶快找人。”

    六合这才自认潇洒的甩着长翎飞向空中，一声长啸，惊为天人。

    “砰！”从地底钻出巨型蜥蜴。

    “沙沙沙沙……”无数蝎子不知打哪儿冒出来齐聚一堂。

    洞里的蛇几乎倾巢而出。

    空中的飞禽迎合着六合的长啸由远而近。

    六合展露难得一见的仙鸟气势，看得暖心惊诧不已。

    众**流了片刻，六合甩动长翎，又是一声长啸。聚集的飞禽爬兽如流水般散去。

    “跟我走。”

    几只秃鹫在空中盘旋，带领着三人加上六合朝着一个方向笔直前行。

    连桐躺在沙地上，望着空中盘旋的秃鹫，勾勾嘴角。大限将至，除了牵挂孩儿，她并无遗憾。

    一团黑色突然出现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带着疾驰的风声俯冲而下。

    连桐闭上眼，等待死亡的痛楚。却不想一等再等，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她疑惑的睁开眼。虽然看不真切，她能从大概的轮廓猜测是一只头顶长翎随风摇曳的鸟。鸟踩着葛振的手，跳上葛振的胳膊，再跳上他的脖子。

    “不要！”连桐不愿看见心爱的相公惨遭鸟类分食。惊惶地喊出声。

    六合的小黑眼儿瞅过去，“不要什么？”

    诶？

    连桐的声音哽在喉头。被六合突如其来一句话惊得哑口无言。

    鸟会说话？！

    三个人影由远及近，带着风沙扬尘停在两人身边。

    暖心喘着粗气站不住脚。“你，你就不能慢点？”

    六合无辜的扇扇翅膀，“我已经很照顾你们了。”

    张炬飞快的扶起葛振，用水沾湿了布巾竖在葛振嘴上。让水顺着布巾一点一点滴落在他干涸的嘴唇上，再慢慢浸入口中。

    见月将佩剑从背后摘下，插入沙地中，脱下外衫固定两个支点。风一吹，外衫飘扬，一个简陋的凉棚就这么搭好了。

    暖心扶起连桐，将牛皮袋的壶嘴喂到她嘴边：“小口小口喝。千万别心急。”

    眼冒金光的连桐听话的吞咽清水，一点也不敢急躁。她已经因失水过多影响了视力。虽然看不清来者是谁，但他们的轻言细语和面上略带凉爽的风让她心安。

    葛振已经昏迷。见月蹲在旁边问：“你是连桐？”

    连桐微弱的点头。

    三人对视。待喂下小半壶水后，暖心背着连桐，张炬背着葛振，一刻不停的在六合的带领下迅速回客栈。

    六合领着三人回到客栈，便钻了出去。好一会儿才从窗户飞进来，趴在一只枕头上，“我已经传消息给莫安啦。”

    “动作挺快啊。”暖心打趣。

    六合一副不是我所愿的样子，“慢了会死的！”

    暖心呵呵直笑。张炬见他们亲厚的样子，想到自己的那些惨死的兄弟，不由黯然。

    葛振率先苏醒。醒来第一个反应便是寻找自己的娘子。

    暖心啼笑皆非的瞧着站都站不起来的葛振心急火燎的找老婆，指着他对面的简榻：“那儿呢。哎哟，别掉下去啦。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命，你要交待在了这里，我怎么回去交差。”

    葛振紧张地看向暖心，“你们，是武林盟的人？”

    暖心存了戏耍他的心思，故意点头，“对呀。说来听听，你是怎么惹得我们的人那么不高兴的？”

    葛振沉默。

    暖心耐性少，没几个呼吸就待不住了，“喂，我问你话呢。”

    葛振冷声道：“我并没有惹上你们。明明是你们仗势欺人，为虎作伥。”好个义正言辞，好个理直气壮。

    暖心胸口的气被憋回去，哽了半天才缓过气儿。

    “桐儿怎么会嫁给这种人？！”

    葛振闻言脸色骤变，“你们究竟是谁？”

    暖心双手叉腰，毫不客气的喊话，“你也失明了吗？当年桐儿怀孕可是我家姑娘……不对，是我家莫安把的脉。要不是我家莫安，桐儿那一胎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告诉你一定要守在桐儿身边，结果呢？文质彬彬有屁用啊？百无一用是书生，两个婆子就给你架出去了。”

    缓缓。

    继续，“莫安牵挂桐儿，算好了时间赶去你府上。看到那一幕，没杀你全家你就感恩戴德吧。哼！”

    被见月滋润得脸蛋圆润的暖心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瘦骨如柴的丫头。葛振一时没认出来也在情理之中。可暖心天生一张得理不饶人的嘴，葛振被秒杀得完全没有反驳之力。

    “你……”

    “我什么呀？我怎么啦？我不该听莫安的话去救你们是不是？让你们被秃鹫吃了最好是不是？哼，告诉你，要不是葛昭像个糯米团子一样可爱，我才不管你死活呢。”暖心噼里啪啦像挺机关枪似是扫射。葛振脸色一变再变。尴尬到无地自容。

    张炬被暖心的彪悍镇住。下意识去看见月。见月稳如泰山，面不改色。

    连桐是被暖心吵醒的。

    瞳孔慢慢聚焦。看清了站在屋中间茶壶似的暖心，她惊喜的叫了起来：“暖心姑娘。”

    暖心忙不迭去看连桐：“好些了？要不要吃点粥垫垫肚子？不放心，昭儿现在在莫安身边，安全得很。你就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什么都不用担心。”

    葛振听见暖心的话，张了张嘴。眼角余光看到见月的眼神，嘴慢慢闭上。

    男人的痛只有男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