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9、翔合三少

    莫安腰上一紧，整个人就被带离了差点被那少年碰到的地方。风飏紧绷着俊脸，说不出的阴翳笼罩全身。

    她莞尔轻笑，伸手去触摸他的下巴：“怎这个模样？胆小的能被你吓哭了。”

    他侧头，躲开她的手，但自己放在她腰上的手却没有放开。一拉一扯，她轻轻松松摸到了。还戏谑的笑道：“又闹别扭？跟个孩子似的。”

    风飏冷哼，她抿嘴笑，“我今天晚上要去风月楼，你去不去？”

    “风月楼？”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低头看她，她仰首一直在注意着他。他长眉一沉，冷声道：“不许去！”

    她叹气，“我必须去！”

    风月楼后院每日都会听见女子的哭喊，尖叫，求饶，或男子低沉嘶哑痛苦的喊声。有刚烈至死的，也有受不了鞭打妥协的，更有被老鸨娥姐找人蹂躏后不得不认命的。心气儿高？有用么？没用！寻死觅活？有用么？除非你真要死，否则？没用！所以风月楼里的姑娘小哥凡在前儿接客的，没一个不是独当一面的。为啥？为了活呗。既然活下来了，就得活出个样儿来。

    今儿风月楼差点被捅了篓子。没别的，就是那江家的独子，江伊安江少爷看上了风月楼卖艺不卖身的程姑娘，程妩。而看中程妩姑娘弟弟程遊的公子却是一个此城所有人都惹不起的角色。外人道听途说此人身份显赫，但没有任何人清楚此人到底什么来历。

    姐弟两那身段，看一眼就叫人心神不宁，要摸上一把，死都甘愿了。那双眼，眼波扫在身上，就被一根羽毛搔在心窝子上一样，痒得难耐。平时想听程妩弹曲子，排队的人多了去了，可就是没一个真正有钱的人捧她的场。或许是太过高傲，反让有钱有势的人失了兴趣。

    也不知道江少爷是跟人打了赌了，还是真看上这姐儿了。一掷万金，要买程妩初夜，要给程遊开苞。娥姐喜得眼都快成一条缝了。连忙把姑娘小哥洗得干干净净，就等江少爷来了。谁曾想，如此娇美的人儿也是个烈性子，寻死觅活就是不愿意。还带着弟弟逃出了风月楼。要不是刘爷脚程快，这万两金子打了水漂不说，万一惹得江少爷不高兴，端了她这风月楼都有可能。

    还好有惊无险，程家姐弟终归还是抓回来了。

    程妩认命的坐在镜前任由丫鬟上妆，绾发，着衣。苍白的面孔在胭脂的衬托下，也显得红润了许多，看的娥姐一阵高兴。

    “哎哟，我的程大小姐，江少爷看上你那可是你的福气。要伺候得好，娶了回去就算当个妾室也是攀了高枝不是？”娥姐摇着不得被多少脂粉泡过的团扇，替程妩扇着风。“再说了，你要是讨了江少开心，保下遊哥儿自不是什么难事。”看眼时辰，给丫鬟递了眼色，立即过来两人扶起她出了屋子。说扶，不如说挟持。反正程妩行尸走rou，没有丝毫反应。

    呆呆坐在二楼的台子上，看着底下酒rouyin、糜的人群，麻木，迟钝。

    “看来今儿晚上江少是要添加点乐子了。一掷万金买了初夜，还摆这么个台子让人来挣个噱头。”人群里的人三三两两议论着，娥姐可不管，不得罪人又有钱赚，她何乐而不为。

    等到江少入座，娥姐亲自登台，一个声形并茂的开场白，说她如何如何费劲心思**，如何如何护着程妩程遊才没被这些个狼给生吞活剥了。反正比那怀胎十月，养育之恩更甚的恩人，就是她了。

    “娥姐儿，行了。开始吧。”江伊安顶白的小脸一直笑着，倒是后面座位的爷不耐烦了。

    娥姐见江家少爷没有异议，赶紧宣布开始。

    “先说了，我家少爷黄金万两买下程姑娘初夜，有人若想出高价比过我家少爷也不是不可能，但可得掂量着来，别在这里博了名头，回头拿不出钱来。”江少爷身边的随从大声说道，议论声顿时小了下去。

    “呵呵，江少一人玩，难免少些乐子。我就陪江少玩玩，一万一千两如何？”一名青衫男子站了起来，儒雅的摇着手里的折扇坦然而笑。

    江少没说话，只看向青衫男子处，相视一笑。

    “一万两千两。”一名紫衣少年也站了起来，桃花面嬉笑着喊价。“两位哥哥都开价了，我要不开口，岂不是不给哥哥们面子？”

    “哈哈。”江少和青衫男子大笑。

    三人一千两一千两加着价，一直价到三万两，紫衣少年最先顶不住了。“对不住了两位哥哥，小弟我再加上去该卖身的就是小弟了。”

    “呵呵，我也放弃了。”青衫男子说放弃，却是从容优雅，一点也看不出什么恼羞和不妥。

    “那我就承让了。”江少坐在大椅上随意拱拱手。

    “四万两。”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人们都不由自主扭头看声音的来处。风月楼里女人买女人初夜？砸场子不是？

    “哟，这是哪家小姐，拿娥姐我开涮不是？”娥姐扭着肥臀假笑。

    “姑娘我就买她。”红衣女子嫣然笑着，如水波清流的柔和的嗓音让在场的人恨不得掏掏耳朵。女子身边一个身着素色白绸的人悄然飘入，众人只是一眼，刹时目眩神摇，魂痴魄呆，不知身在何方，不知今夕何夕。

    厅中袅袅绯光艳芒，层层珠光明辉，全是富贵华丽的摆设。这个大厅本已是光彩夺目，可是这一切又怎及那个白绸素容的人半点风华，在那双金色淡漠的眸子前，天地万物都是暗淡无光的，在那张不染丝毫脂粉的玉容前碧落瑶台殊无颜色。一时间厅内鸦雀无声，众人完全忘记了今日来的目的，也忘记了台上的佳人。

    红衣女子走在前面，素色白绸的姑娘跟一名俊美绝伦却冷傲如冰霜的男子并肩而入。

    素色白绸的女子金眸波光潋滟，只淡淡一扫，“怎么？有钱也不让买？”

    “不知姑娘买下程姑娘作甚？”江少英俊的脸上浮现邪笑。紫衣少年第一眼见到这姑娘便在江少耳边低语。

    “当花瓶摆家里可好看？”莫安微笑如常，回的话却叫众人抽口凉气儿。黄金万两，只买回去当花瓶摆着……那可是活人！

    “江某若不成全，岂不是夺他人之美？”江少斜斜靠在椅背上，懒懒的支了头。

    “那还得多谢公子成全。”莫安缓缓而入，牵着兴趣缺缺的风飏的手穿过众人走到首位。

    “不知姑娘可带了钱来？”江少漫不经心扫视莫安身旁的两人，直接道出了可疑之处。

    莫安径直丢给娥姐一枚玉佩，“此物可值四万两？”

    “值得值得！”娥姐定睛一看，立马乐开了花。那玉佩色泽透亮，质地温软，特别是上面雕刻的图案……她好歹在这风月场摸爬滚打十几年了，怎会不认得这种好东西。

    江少瞧清了那玉佩上的图案瞳孔猛地一缩，慢悠悠的说道：“姑娘这玉佩从何而来？”

    莫安低眉瞧他，“家传。”她款款走近江少，他身上一抹幽香既熟悉又陌生。她眼中闪过一抹迷茫，而后清朗，忽而轻问：“敢问公子贵姓？”他身子一侧，松垮的衣襟下露出一截暗红绣纹。

    “公子姓江，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好事旁人热心解答，莫安收回手，笑容逐深。“不知公子可借一步说话？”

    “本少今日心事未了。”江少捻起一颗花生，剥开，送入口中，慢慢咀嚼。一举一动自成风情。

    莫安无讥无讽，淡然的笑。眼波似水纹漾开。江少自认见过美女无数，在看见她时也仲怔了一瞬。一切都是浑然天成，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不卑不亢，不急不躁。只是淡淡的带着一份了然的笑。看娥姐那副表情，就知道看见了锅里的忘了碗里的。那口锅还是别人的锅，看得见，吃不着。气死吧！

    江少看似随意的拱手，莫安不着痕迹与之错开。瞬间她身后的一人忽然受到重击一般仰面倒去。被波及不止一人，娥姐看着地上的碎片，一阵rou疼。

    “我的爷啊，这可都是钱啊……”娥姐慌忙上前。

    暖苏见状情急，欲动手。风飏淡然的瞧去，抬臂，阻拦了她的行动。

    闪过江少好几次攻击，身后倒下的人以及碎片更多了。娥姐喊完，就看一道金芒向她射来，她反射性一抓，凉凉的，摊开手乐得眼睛都快没了。那嘴要不是耳根子挡着，怕是早已扯到脑后围一圈了吧。

    “江少可还要继续？”莫安轻笑，双手自然收于袖中，这么躲让似乎不是个办法。索性问个明白。

    风飏在一旁远远地找了个地方歇着，喝酒看热闹，看似好不惬意。

    “是姑娘不给本少机会。”江少笑得像只意尽阑珊的狐狸。傲慢的高高在上，那是与生俱来的气质。

    莫安上前一步，倒一杯酒，单手奉上：“我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夺人所爱，在此赔礼了。还请江少海涵才是。”

    江少笑得那叫一个妖孽，颠倒众生也不为过。大大方方伸手托住杯底。

    两人看似一个敬酒，一个接酒。一敬一接间的气场不是旁人可以参与的。青衫男子和紫衣少年相视一笑。那两人之间的气场之可怕，估摸着接近都有困难。若走近两人身边，不被绞得粉身碎骨，也会被重伤。

    “江少……”娥姐不怕死贴过去献媚，青衫男子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肘拉了回来。“娥姐儿还是不要过去得好。”

    “明公子，江少的专属包厢已经收拾妥当，您看，你们是……”娥姐虽不明白明璟拉住自己是为何，但也明白若非必要，明璟是不会伸手碰她一下。

    “稍等。”明璟收回自己的手。

    翔合三少，风流江少，儒雅明少，淘气花少。家世显赫，年轻俊朗，正可谓人中之龙，皎如明月。

    莫安想问了，翔合三少？感觉好霸气的名头。温家少爷置于何位？她忽然醒悟，哎呀呀，真糊涂了，温家是蓝国的世家，只是生意遍布大陆，所以在乾国也有居住而已。

    糊涂了，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