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言情小说 - 桑间十月在线阅读 - 第四章2、恶魔的假象

第四章2、恶魔的假象

    “啊!”惊得一群飞鸟冲向天空。

    “啊!”吓得走兽四散奔忙。

    “啊!”澜凕已经封闭了自己的听觉,却能感受到大地的震动。

    “啊!”只有一个人在笑。

    “啊!”只有一个人在哭。

    六合两只翅膀蒙着自己的两只小绿豆眼,爪子紧抓树枝,给它一百个胆儿,也不敢这个时候下树。

    “呼。”安沫筱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累死我了。”再看萧冷炎,泪眼婆娑,长发与杂草纠结,衣衫褴褛。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浑身哆嗦。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负责还不行吗?”安沫筱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貌似真的玩过火了。这里怎么说也是古人,思想还没那么开放。不对啊,他是采花贼啊,他根本就不在意那些虚的。“等等,我不负责,我又不是男人。你自认倒霉吧,到我手里以后这样的事情会经常发生的。”哼哼,先恐吓,以后嘛,以后再说咯。“去,弄点吃的,我饿了。”黑灯瞎火,大半夜饿了。“去不去?”

    萧冷炎动作缓慢的站起身,动了动手脚,她下手看似狠辣,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却都只是皮外伤。没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他也不甘不愿,所以他决定跑路。

    “你最好乖乖的回来,不然毒发了我可不管,七彩祥和的毒性,做为采花贼的江湖老手应该不陌生。”

    “姑娘真大手笔,对付我这么一个区区小贼使的却是七彩祥和。”萧冷炎俊脸挂上冷笑,就差没扑过去将她拆骨嚼rou咽进肚子,一雪前耻。

    “顺便告诉你个事情,本姑娘百毒不侵,别在浪费你的药了。”她添着树枝,让火堆烧得更旺一点。

    萧冷炎蹙眉,难怪他刚才使了好几种药,她都置若罔闻。以为她不知道,原来她百毒不侵。这回真要栽了!猛的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天而降,他惊得跳至一旁,却见是一件青色的袍子。

    “穿上,万一遇上采花贼,你吃亏了没事,我可不能亏了。”萧冷炎听完死的心都有了,这个女人真不知道他在江湖上的名气吗?还是故意装的。

    安沫筱跟澜溟打赌,萧冷炎会跟着自己一直到下一个城镇。澜溟嗤鼻。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萧冷炎是个正经的主儿。等几天,萧冷炎知道自己根本没中毒的时候,绝对会跑路,一点都不会犹豫。

    赌注,赢了呢,澜溟以后幻化人形跟她行走。毕竟一只狐狸跟在自己身边出入,酷归酷,到底是多有不便。输了呢,它想怎么走都行。

    这赌注,里外里她什么都没亏。澜凕斜眼她,根本就懒得跟她计较。

    一路就这么悠闲的走着,看着她追完画眉追狍子,整完老虎整猴子,六合也是只惟恐天下不乱的臭鸟,甩着脑袋上长长的羽翎跟着安沫筱简直上天入地的嚣张捣乱。

    萧冷炎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人。

    从萧冷炎被迫跟她同行,好些天没见着杀手出没。安沫筱不由得琢磨,这是苍国出现什么状况了?还是大长老放弃了?或者两帮人已经撕破脸皮了?可惜她天天行走在深山老林,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她好像忘了,她遇上了一个人,虽说是个采花贼,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有名号的人。她不知道,不代表他也不知道。只不过,她暂时还没想到那人身上去。

    盛夏,对安沫筱来说任何地方都是炎热的。她天天夜行昼伏只为躲避简直将她晒成人干的太阳。

    萧冷炎看着她身上越来越少的衣物心惊胆战,露出来的地方越来越多,白花花的大腿,嫩得掐水的胳膊。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她压根就不在乎。

    这是深山,偶尔的偶尔能遇上一个半个采药的,砍柴的。太稀少。

    在湖里泡了好几个时辰的安沫筱拖着蹒跚的步子终于上了岸。她真的要死了……

    六合目不转睛盯着安沫筱凹凸有致的身体,鸟嘴滴答着晶莹的液体……

    澜溟眼也未抬,一指弹去,六合栽进水里,扑通一声,哗啦啦扑腾着水花。

    讽笑。

    她就是活该!

    灵力在身却不用,劲气也有些,足够她调节气候温差,她就不。不就不呗,嚷嚷热干嘛?不是活该是什么??

    一瀑黑发在空中随风飘荡。两只白嫩的胳膊无力下垂,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晃得人眼晕。

    安沫筱从湖里爬起来,就这样挂在树杈上一动不动。风吹干了湿漉的长发,也吹干了身上的水与汗。

    太阳公公终于恋恋不舍的落下山头,安沫筱才摇着昏沉沉的脑袋,摇摇晃晃下树。抹抹饥肠辘辘的肚子,撇撇嘴,哀怨的眸子左顾右盼。

    没食欲。

    山里的夜,凉中透着寒。安沫筱走得欢快淋漓。

    树影潇潇,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树灵在交谈。一道孤寂的黑影从容走来。就在安沫筱的对面。

    萧冷炎全身警觉,进入备战状态。来人太过诡异,黑夜穿黑衣蒙着黑巾,手里的短剑早已出鞘,自信满满,也自负傲慢。来者何人?怎么就那么肯定自己能胜呢?

    “安沫筱?”阴恻恻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只听着,就让人从头到脚都不舒畅。

    萧冷炎好看的眉,成了“川”,安沫筱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反倒“呵呵”地笑了。

    她一笑,杀手看不见的脸似乎更冷了,“你在笑话我?”

    她抿嘴笑得忍俊:“不是,不是……哈哈,我真不是笑话你……”

    萧冷炎也疑惑了,不由问她:“何事如此可笑?”

    “呵呵。”她又笑了,她又笑了。萧冷炎紧张的盯着这个女人,她弯腰笑着,笑声婉转悦耳,他却知道那只是假象,假象!她骨子里就是一魔鬼!这种时候,面对冷血的杀手,她尽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说我说。”她清清嗓子,“哪有杀人还问人姓氏名谁的?杀手不都是暗杀吗?从第一次被人追杀,就没有人问过我是谁的。这突然有人这么一问,我简直就是受宠若惊。”

    虽知她身手非凡,那只狐狸也不是凡物,他还是上前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作为男人,他有自己的尊严与骄傲。

    “诶?”安沫筱惊诧地看向那宽厚的背脊。低头看看澜溟,眨眨眼,勾唇,无声的笑。

    月黑,风高,杀人夜!

    萧冷炎从从腰上解下软鞭,手臂一挥,长鞭已快捷如电的飞出。杀手敏捷微侧,轻松闪过。左臂一抬,那缠向后背的长鞭便抓在手中,身体一转,手一带,萧冷炎脚下冷不防一滑,迅速扭身。鞭柄一拧,三尺青钢窄剑带着寒光虽右手一挥,架住对面砍来刀锋。

    “哼,凭你,也想伤到本座?”杀手阴沉的嗓音透着凉意。萧冷炎回应他的,是手下一连串凶狠的攻击。

    萧冷炎出手用尽全力,杀手还击,游刃有余。安沫筱蹲在一旁目不转睛看着两位高手过招,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波及。她所有的欠缺都在一次又一次的实战中吸取经验,在一次又一次吃亏中去理解每一招每一式的含义。或许有很多不到位,但更多的是举一反三的实用性。

    她已经不再是刚走出墨宛那个笨痴痴的安姑娘,更不是在乾国滥情过度的谢细尘。以前更多是执着于情感的位置,现在,更多的是现实。在这个并非文明的社会里行走得越久,她越明白一件事——有时候残忍的杀戮,是为了阻止更残忍的杀戮;清流要用鲜血洗过,江山亦是用白骨堆就!

    所以,该狠的时候决不能手软!

    她不喜欢杀人,杀人是一件令人难受的事情。她深深理解手刃一条性命时内心的恐惧。所以她虽不会手软,却轻易不取人性命。这些人的性命,她还有更多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