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饕餮缓道前尘事
“当年，我们五人联手与八岐大蛇一战，拼着身死魂消才堪堪将其重伤，却无法彻底抹去实力近仙的八岐大蛇。无奈之下，我只得将其剁为五段，分别封印于苗疆古寨、大荒之地、妖兽森林、少室山与天池之下。”饕餮说着微微眯了眯眼，似是心有余悸。 九尾沉声道：“那一战灵狐、凤山、瑶柱、无祁四位前辈以身殉道，瑶柱、无祁两位前辈甚至未寻到可传承之人，致使沈、许两家再无神兽护持。而我与朱雀被赶鸭子上架……”九尾说着轻笑一声，若灵狐仍在，莫家即便再垂涎清辉，怕也只能苦苦忍住心中的欲望！ 饕餮苦笑道：“不止如此，那一战中我亦元气大伤，即便修养多年修为亦不足巅峰时期的七成。前段时日我察觉天池之下的封印有变，便急忙赶去，却遭人拦截，我拼死逃脱，而天池之下的东西，早已不知所踪……” 饕餮说着脸上泛起一股潮红，他冷哼一声压下舌尖的腥甜，半晌道：“九尾，我知你心中并无天下苍生，但望你看在青萝谷那帮小辈的份上，不要让八岐大蛇重现人间！” 九尾嘴唇动了动，却是无言，只在饕餮期盼着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 饕餮见状心下一松，喃喃道：“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愿将担子压在你们这帮小辈的肩上，可我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饕餮说着朝九尾招招手，沉声道：“过来！” 九尾看着他脸上诡异的潮红，心底蓦然一跳，依言走过去道：“饕餮前辈，您还是安心养伤吧。” 饕餮看着在体内肆虐的暗劲，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随即纯净的妖力如潮水般像九尾涌去，灰蒙的死气随之爬上饕餮的脸庞。 九尾下意识的一怔，随即挣扎道：“前辈，何苦如此？” “九尾，我受了暗算，即便活着也不过苟延残喘罢了，倒不如将这身修为尽数交付与你，也不算浪费我万年来的修行。”饕餮说着溃散的眸光一凝，沉声道：“切记，万不能让八岐大蛇重现人间，通灵族，还望你费心照看。” 饕餮的眸光渐渐涣散，他仿佛看到一身墨色的男子昂然立于天地之间，温和淡然中带着不可言说的凌冽，不由喃喃道：“林烟云，天下苍生，我只能替你护到这儿了……” 话音未落，饕餮的身体已化为点点白光，瞬息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九尾感受着经脉中充沛的妖力，脸上却满是沉重，半晌后他对着饕餮消散的地方深深一躬，似发誓般道：“定不负前辈所托！” 等九尾回到小院，只见昏迷已久的林青已经醒了过来，旁边放着一碗浓稠的药汁。九尾愣了半晌，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后却只道：“醒了就好。”丝毫不提他这段时日来的焦急与担心，以及恨不能以身代之的心情。 林青看了眼九尾，抬手拿起药碗“咕咚咚”一口气灌下，随后歪着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道：“九尾，我想学阵法。” 没有一蹶不振，也不曾心性大变，现在的林青似乎依旧是那个一路走来初心不改的纯白少女，可眼底偶尔的空茫，却无不彰显着，有些事，终究是发生了，有些人，终究是回不来了…… 九尾看着这样的林青，心底的万般柔情最后缭绕为嘴边的一个“好”字。 因记挂着饕餮所说之事，九尾揉了揉林青的脑袋，将一卷阵法卷轴放到她手中，柔声道：“好好休息，万事有我。”短短的一句话，却蕴含着无比郑重的承诺。 走到屋外的九尾深吸一口气，目光缱绻地留在门上，似乎想透过木板看到里面那个人儿。是的，他无心苍生，可奈何心中的那个人却心怀天下，为了她，即便是画地为牢负重前行又如何？他甘之如饴…… 九尾看着眼前身怀神器却神色怯怯的沈伊嘉，刚踏入修炼门槛的许若寒，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苏诺，以及好不容易从矬子里面拔出个大个儿却心魔缠身的柳落，嘴角不由抽了抽，他到底是接了一个什么样的烂摊子！更心塞的是除了眼前这帮乌合之众，他竟无人可用…… 九尾用毕生的涵养，方压制住自己甩袖离去的冲动，耐着性子将饕餮所说之事进行了简短的转述。可不待林岚等人消化这些惊世骇俗的消息，九尾只觉得心底一动，他扯了扯嘴角又抛出一颗*：“就在刚才，饕餮传承中与大荒之地禁制间的联系，断了……” 率先回过神的林岚道：“绝不能让大荒之地的东西落入心怀不轨之人的手中！看来大荒之行，势在必行啊。” 九尾点点头，想到伤势未愈的林青，一时又有些游移，这时只听一道虚弱却坚定的声音道：“我也去！” 柳落看着门外的林青，恨声道：“小祖宗，您都伤成这样了能不能别来添乱了？” 林青闻言只淡淡道：“我待在月魄便可。”说着原地只余一条古朴无华的月魄。 柳落话一出口便后悔了，他挠挠头想解释自己并非嫌林青碍事，只是担心她的伤势罢了，最终却只是抿着唇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已渐渐压抑不住心中的那股暴虐之气了。 看着眼前一片荒凉寸草不生的大地，昼夜不息赶到大荒之地的九尾一行只觉得心底说不出的压抑，这个地方，似乎连天空，都是毫无生机的灰蒙。 九尾不由摩挲着袖中的月魄，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柔声道：“阿青，你的身体……” “无事。”这一路来，林青从未出过月魄，此时也只是简短地回了两个字便再无声息。 可即便仅仅两个字，也使九尾嘴角的弧度蓦然大了些，使其飘然若仙的凌然中带上了些许君子如玉的温和。 没有人看到，低垂着头的柳落眼底似要沁出的殷红，大荒之地的压抑之感，如养分般无孔不入地滋养着柳落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