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殇 第三节 王

    第三节王

    泪灵坐下，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些日子的压抑让她喘不过气来。修魄被杀，自己被抓，权仙界全军覆没，天帝与自己一般中毒。事情乱成一锅粥。而最重要的是——觅心，觅心现在在独孤殒身上，自己该怎么做？

    泪灵想过逃跑，她试图和上官琳儿搞好关系，其中的一个缘由便是这个，但是，今天她的主意改变了，因为纪淼。她不知道纪淼为何要来给自己说那一番话，但是她本能地相信纪淼，或者说，相信纪淼口中的李缘会来救她。泪灵不清楚纪淼是怎么得出那个结论的，可是结论本身似乎是不容置疑的。

    但是，这个重重守卫的殒之宫殿，李缘即使找到了，有真的能闯入吗？

    泪灵想起了修魄，心中平静了很多：“隐者，我的使命，我一定会完成的。”

    李缘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和文统约定后，他如约地赶到了那个路口，在路边的小茶棚里，李缘歇息下了。喝着粗茶，李缘稍微养了一下神，疲倦莫名地席卷了他的脑海，他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午时已经过了，李缘清醒了一下，朝茶棚外面看了看，没有人，他嘲讽地一笑，起身准备走了。这时，他旁边一位衣着朴素的男子走了过来，向李缘行礼，然后说：“先生醒了。”

    李缘凝视着眼前这个人，问到：“你是？”

    “在下李亨。”男子说到。

    李缘没有任何行礼的打算，他轻声感慨了一下：“哦。殿下请坐。”李亨坐下了。这个人还行，李缘琢磨着，然后问到：“太子来此，见我这个懒散之人，不知有何事？”

    李亨说道：“郭子仪将军极力推荐你，所以我才来这里求教于你。”

    “太子有话尽说。”

    “日前长安沦陷，我也是仓皇出逃，现在灵武在集结残兵，打算收复两都，夺回中原，但是在我兵马粮草都未足的现在，叛军的大将曹色已经率领本部两万人马出发，不日就会到灵武，他的目标很明确——擒王，对，他就是冲我来的。”

    李亨说到这里看了一下李缘的神情，继续说，

    “我虽驽钝，但是希望能够平定叛乱，敢请先生教我。”

    李缘看了看李亨，心中有点犹豫，但看着李亨的神情，又不好拒绝，琢磨了半天，他说道：“那行，我可以帮你打退这一次的敌军，不过，仅此一次，后面的事情，看你自己了。”

    李亨立刻说道：“先生要多少兵马迎敌？”

    李缘问了句：“你能给多少？”

    “目前能够立刻调集的是文统将军日前准备好地八千人马，之后应该能再补充一些新兵。”

    “八千足矣。”李缘说道，“请太子即刻赶回灵武，在一月内让灵武城成为一座坚城。”

    “先生想要如何迎敌？”

    “太子只管巩固灵武防御便是，其他，我自有办法。”李缘说，“此外，这次作战希望文统将军能够听我命令，不然不好做事。”

    “这是自然。”李亨拿出了虎符，“先生用这个即可调动大军。”

    李缘于是起身接下，说道：“那在下立刻去文统的军营，太子自便。”说完，李缘施了个礼，便上马走了。茶棚后，一位臣子走了出来，看着李缘的背影说道：“太子殿下，你真放心这个人？桀骜不驯。”

    李亨说：“这是郭将军慷慨激昂的提议，而现在我们的人马也没有整备好，且让这家伙试试，至于他的无礼嘛，日后再说，我们回灵武吧。”

    “是。”臣子回答到。

    泪灵尚在洗漱，听见有人上楼了，她立刻披好外套，这时那人便敲门了，泪灵开了门，是高大独眼的男子。

    “你来作甚？”泪灵转身进屋，坐下来。

    男子走进屋，看看泪灵的房间，闭上眼睛闻闻了屋内的气味，一副心旷神怡的模样说道：“真是仙境啊。”

    “你！”泪灵对于这般轻薄之举自然反感，但是她压下了怒气，平静地问，“你来作甚？请说。”

    男子自己走到泪灵旁边坐下，泪灵立刻侧了一下身子，不想碰到他，独眼者一笑：“泪精灵不要这么抗拒在下嘛，好歹我也是你meimei小藕的爱人。”

    “曹控！”泪灵拍案而起，“你对我meimei做的那些事，我会还的。”泪灵已经听上官琳儿讲述了曹控如何潜伏在小藕身边，并且如何夺得小藕芳心的事情。她极为恼怒。

    “这个meimei不是杀过李缘，背叛过你吗？”曹控说，“那你还那么在意她干嘛？”

    “不干你事，你离她远点！”

    “这嘛，不好办啊，毕竟我也挺喜欢她的……这样，只要你说出觅心的使用方法，我保证，以后不再去sao扰她，如何？”

    泪灵醒悟过来，立刻斩钉截铁地回答：“你做你的大梦去吧！觅心的使用方法，你休想从我口中得知！”

    曹控凝视着泪灵，说：“真的？”

    泪灵回以怒视的神情：“你说呢？”

    曹控笑笑：“哎，这样我就只有把小藕抓来，当着你的面凌辱她了。”

    泪灵听罢，指着曹控的鼻尖说道：“你要是干那样做，我定将你剥皮抽筋。”

    曹控见到泪灵这般愤怒，也是没有想到的，不过他怎么会惧怕泪灵的恫吓之词？他反而将鼻尖凑到泪灵的手指尖，害得泪灵急忙收回手指，曹控反而笑了：“放心，反正小藕已经是我的人了。”说完，曹控转身哈哈大笑而去。

    泪灵愣住了，迟疑了一下对着出门的曹控吼到：“你说什么！”

    “啪！”曹控把门关上了。

    泪灵失魂了一般，无力地坐在凳子上，用手摸着额头，甚是痛苦。

    荆襄。

    钟凝回到和小藕住的地方时，小藕感觉已经有精神了一点，但是她的神色还是很憔悴。小藕没有想到，自己心仪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敌人，而且还是那样级别的敌人。对，曹控是长得可怕，但是和自己相处的那段日子，他是那样温柔体贴，尽管有点不善言辞，但是对自己的好，自己是可以感受的。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露出了自己真面目的刹那，竟然要杀了自己。若不是觞咏的赶到，自己或许就死在自己爱的人手里了吧。

    风语看到小藕的样子，很是抱歉。风语确实一开始就想到了曹控有问题，但是她想看看曹控的意图，但是没想到曹控竟然瞄准了小藕这个初入俗世、经历不足的小女孩，在自己不知觉之间，两人竟然已经在一起了。风语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那时候，她只能祈祷，祈祷曹控的疑点只是自己想多了。但是，直到她发现了伍桥子和曹控的私会……

    回来再次见到小藕时，风语的愧疚又多了一分。犹记得她当时指使小藕剑刺李缘，现在又因为自己的失误搞得小藕心灵受创。“钟凝啊钟凝，你怎么样才能弥补一二啊？”风语见到小藕的憔悴，心都痛了。

    小藕倒是很坚强地装出无事的模样，她语气无力地说：“风语jiejie，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救泪灵姐吗？”

    风语摇摇头：“不，送你回家。你需要休息，我也要去金陵办点事。”

    “是吗？”小藕有气无力地一笑，“好啊，那我可以见到爷爷了。”

    “孩子，”风语心疼地挽起小藕的手，正要说话，神情中却变得惊讶，她立刻再摸了摸小藕的手腕，凝视着小藕，悲痛地说道：“小藕你……”

    再回到法一镇时，已经是晚上了。李缘已经见过文统，向他吩咐了几个任务，还见过了陈春陈县令，向他吩咐了几件事。这陈春因为以前李缘在他以前做小县令的时候羞辱过自己而不想从命，还是文统告诉陈春李缘是受太子之托后，陈春才诺诺地允命。

    铺排完后，李缘琢磨着要打这一场仗还差点人手，于是打算向藏味楼请求支援。藏味楼要关门时，李缘才到，第一个撞上的人，便是朱鱼。

    “你……”朱鱼对于李缘的匆匆神色略感惊讶，“李公子你回来了啊？那就进来吧。”语气比之前好了一点。李缘虽不知这朱鱼为何莫名地透出反感自己的意思，但是他对于自己当初能够一眼认出屋外朱鱼的身影之事还是没有忘记，李缘进屋后便礼貌地问到：“请问石大夫在吗？”

    “在楼上，我帮你叫他。”朱鱼说。

    “不用。”李缘不假思索地回绝了朱鱼，一下子觉得语气不太好，便说，“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你忙你的，我自己找他就行了。”朱鱼点了点头，走开了。这时魏翁和龙大走了进来，他们是在后面听到前堂有声音才出来的，见到是李缘，两人立刻说道：“李公子回来了啊，这苗捕头找你呢？”

    李缘笑笑：“此事我已知晓，现在有一桩难事，不知道大家能否聚集一下，容李某一言。”

    魏翁和龙大互相看看：“那好，反正大家都没睡，我们这就叫人。”

    “不胜感激。”李缘罕见地作了个揖。三人皆惊，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李缘行此大礼，于是便立刻叫人集合。片刻之后，龙大魏翁、武闲二虎、关狼戴悲、朱鱼常意还有石佑都聚集在前堂了。

    李缘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诸位，李缘受太子之托，应诺帮他打退安禄山叛军将领曹色来袭的两万人马。我现在能调动的兵马和将领不多，所以敢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也算救救这法一镇及灵武一带的民众。”

    听完此话，众人面面相觑，首先是怀疑，毕竟一下子李缘说了这一堆话，任谁也得反应一下，琢磨一番。

    李缘何等机敏，立刻拿出虎符说：“大家毋疑，看，这便是调军虎符。”

    关狼便说道：“可是我等都没有战阵经验，即便有点武功，可是这作战和单打独斗毕竟有差，而且修道者不能以法力参与人间战事，所以我想我们能帮忙的地方并不多啊。”

    “关大哥心细，你说得没错。”李缘说道，“不过此次作战，我们恰好更需要游侠之类的人帮忙。”

    诸人有点不解，还在犹豫。不过石佑和戴悲义无反顾地说：“我们愿意帮忙。”其余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龙大和魏翁说道：“这事我看还得问过老板娘才行。”

    “说得对。”朱鱼应和，她拍拍常意，“常意，你去请一下东方婆婆吧。”常意点头，立刻起身走向后院。她走到东方氏门口的时候，正遇上长发青衣的贺寒从屋中出来，常意便问：“贺寒jiejie这是做什么？”

    贺寒笑笑：“没什么，姑姑有事嘱我外出罗布泊一趟而已。”说完，她系在发梢上的铃铛轻铃地响着，慢慢，她走远了。此时，屋内东方氏突然叫到：“门外是常意吗？何事啊？”

    常意立刻进屋，说明了情况。东方氏听罢很是愤怒，她大喝道：“天下之事与我们何干！听着，你告诉李缘，我的人，一个都不许去。你即刻去警告众人！”东方氏的态度太坚决，常意无奈，只得悻悻而归，她将东方氏的话告诉众人后，大家不好说什么了，李缘也无奈，说道：“既然如此，大家无需为难，我自当另想他法，定要击破叛军，还法一镇安宁。”说完，李缘长鞠一躬，转身出门朝兵营走去。石佑和戴悲则立刻起身跟上。常意见到石佑出去，看看众人，无奈地坐下，说：“怎么办？”

    其他人沉吟着，琢磨着，偶尔互相看看，最后竟是一宿无话，许久之后，才各自休息去了。

    走在路上，石佑立刻问道：“李缘啊，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李缘边走边说：“找人，准备救泪灵。不过现在还是得先把叛军解决掉。”

    石佑有些疑惑，但是李缘既然都这么说了，就先处置这当务之急吧。突然石佑想起一事，便说：“李缘，一木有找到你吗？”李缘急转头说：“没有啊。怎么了？”

    石佑很是疑惑地解释道：“他那日连夜出门，我估计就是找你去了，似乎有急事的样子。”

    “是吗？”李缘有点好奇，但是一想到眼前的事情，便只有说，“算了，那就等等吧，他一定会很快赶回来的。”

    “倒也是。”石佑说着，看看旁边的戴悲说，“戴兄，你现在的手，还要参战吗？”

    戴悲笑笑：“在下虽不能上战场，但是，对于这法一镇灵武一带的地形山川无比熟悉，这不也是参战吗？”李缘一听，大喜，说道：“正好啊，省去了我明日勘查地形的时间。”

    月色下，三人匆匆进入了军营……

    纪淼回到县衙的时候，陈春正在整备粮草，见到纪淼，陈春立刻便问：“苗捕头，你昨日干嘛去了？”

    “在下在调查岐山剑士啊。”苗纪一言带过，接着问，“县令，您这是？”

    “备战。”陈春说道，“太子请李缘迎战正在进军准备攻打灵武的叛军。说起来，李缘说，要是你回来，让你去找他，说是有事说。”

    “是吗？”纪淼有些疑惑，“他在哪里？”

    “法一镇东北面大山，文统军营。”

    “属下这就去。”

    “不急，把这批粮草运过去吧，你顺路，老夫现在还有急事。”陈春眼神闪烁。

    “是。”苗纪领命。

    陈春便走向县衙外，上了马车，轻声吩咐道：“东街怡红院。”马车奔驰而去，苗纪看到马车去的方向，摇摇头，无奈地一笑。

    珠穆朗玛峰。

    无衣在一处小山峦上坐着赏着雪景，没片刻，姮娥来了，背着皓月秋霜剑。她那样美，一身白衣俨然与天地雪色融为一体。无衣看见姮娥，便问：“天界的事情搞定了？”

    姮娥坐在无衣旁边，点点头：“两方合兵，封锁权仙界，共同护卫天界。”说完，她有些犹豫，但还是轻声地问了句：“修魄怎么样？”

    “埋了。”无衣回答得很干脆，似乎有点累，他揉了揉眼睛，继续问，“那你现在是打算去哪里？”

    “先去法一镇，再去罗布泊吧。”姮娥说道，“毕竟，真正的战斗才要开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