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隐者修魄 第一节 逝者无泪

    第一节逝者无泪

    “请退下，现在是我超度亡灵的时间。”

    和尚说得那样的平静，却是给人那样的嚣张之感。在一旁的安腾见到这和尚对自己的大哥完全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心中怒气骤燃，他两步走到和尚身边，伸出右手打算重重拍一下和尚的肩膀再说点什么，可是当他的手掌离和尚的肩膀只有几厘米时，他突然不能动了。和尚拿起敲木鱼的木槌，向安腾手腕位置轻轻敲了敲，骤然，安腾的身体又能动了，只是他的右手无力地垂下，伴随着数声骨折的声音。“啊——”安腾跪在地上，痛苦地叫了一句，反应是那样迟钝，叫声是那样惨痛。

    “安腾！”安荣夷立刻让手下扶走了安腾，安腾忍着疼痛，在一边靠着一根柱子休息。安荣夷看看和尚，似乎想出手，白唯长臂一挡，摇摇头，安荣夷犹豫了一下，后退了半步。此刻，连理有些站不住了，打算上前，本来他就是怒气冲冲，又当众给这个和尚震来后退好几步，颜面尽失。许墨从旁拉住了他：“笨蛋，眼前这个人，虽然不记得脸了，可是胸前那串佛珠，你不可能忘记吧？“

    听到这话，粗心的连理才打量起那和尚的佛珠，片刻，他惊愕了：“这是……jiejie的……你是！”

    “秦——簌——”

    连理的怒火似乎更加旺盛了：“你这个混蛋，杀了我jiejie的凶手！”

    秦簌盯着连理，平静地说道：“贫僧法号‘冥’，施主所说的秦簌早已随着他妻子连衣的逝去而死去。”

    “混账！”连理打算出手了，许墨长袖缠住他的手臂，对他吼到：“连理，冷静点，当年的事这些年我想来，还是很有蹊跷的，就不能给个解释的机会吗？”

    “什么解释？我虽然只有几岁，但是亲眼看到他把剑刺进我jiejie的心脏会有错吗？”连理吼到。

    “阿弥陀佛。”秦簌说道，“施主，连衣之死佛主早有定论，今日在死者灵前，还是该做超度之事。”

    “你！”连理真的已经无法平静了，他随时都可能出手。许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只有看着秦簌的眼睛，他那样平静。她一字一顿地问到：“秦簌哥，连衣姐真的是你杀的吗？”

    秦簌闭上眼，没有回答，片刻后睁开眼，眨眨眼，然后敲了三下木鱼。许墨见到秦簌眨眼，刹那间失魂一般松开了连理，连理见到秦簌默认了杀自己jiejie的事，便猛冲而上，一掌拍去，秦簌丝毫没有抵挡，被打飞出去，连理冲出门，猛然发现门外没有秦簌的身影。瞬间，连理只觉得背后被木槌敲了一下，全身的骨头碎了不少，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秦簌站在连理背后，看看倒地的连理，轻声说：“孩子啊，你还是这么容易被表象迷惑，分身与本体你都看不清，更何况世事？”秦簌转身，没有理会连理的呻吟与怒骂，对着白唯和安荣夷说：“二位，你们的目的已经达成，麻烦带着我身后那位离开这水域，罗布泊虽有纷争，却也是一片净土，不欢迎带来流血的人。”

    “大师，告辞。”白唯很恭敬地说道，然后拉了拉安荣夷的衣袖，带着自己的人扶着安腾和连理离开了。见到这状况，薛阴山和诺诺空连忙叫人搬走属于自己的金子，笑呵呵地走了。

    “好了。请仅留下许墨，其他人都离开这件屋子，我要给死者超度了。”秦簌的话虽然轻，却有一种恫吓的威力。所有人诺诺地离开了，艾莉丝出门时回头看了看鲁七的尸体，又看看白衣仙女般的许墨，侧一下头，便从门边消失了。

    ……

    几艘小船，伴着欢快的乐曲，驶出了阿拉齐水域。

    薛阴山和诺诺空站在船头，喝着酒，无比高兴。

    “薛大哥，这一次，咱们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大赚一笔了啊！”

    “是啊，有了这笔钱，咱们的实力就可以扩充了，哈哈哈，瑞斯、布一袭还有那个凯瑟琳都是傻瓜啊，有钱不拿！”

    “是啊是啊，来，干！”

    两人不亦乐乎，有说有笑。诺诺空更是高兴地又哼起了歌，正哼得兴起，嘴巴张开发声的刹那，一只飞箭嗖的一声直入嘴中，没来得及反应，诺诺空手中的酒壶落地，人随之倒下。薛阴山大吃一惊，正打算警惕防备，脚下船底一阵声响，一把大刀从下而起，劈开船身，而他本人被从下至上，劈成两半。紧接着是一阵稀稀落落的惨叫声和落水声，船上的人纷纷被杀！

    一艘小船驶出芦苇荡，瑞斯站在船头，虏赤飞到船头，放下手中带血的大刀，禀告道：“大哥，所有人全部解决，几大箱金子尽入我手中。”

    瑞斯点点头：“后面的事处理得干净点，最好做成阿拉齐的人干的。”

    “是。”虏赤提刀飞走。

    瑞斯看着薛阴山和诺诺空的惨象，嘲讽地笑了笑：“最后，我既拿了钱，还夺了权。鲁七的复仇者也找不到我身上，蠢猪们，多学着点吧。”瑞斯摆摆手，他的船又驶进了芦苇荡中……

    西域的寒风骤起，一阵阵，吹入了河西走廊。法一镇的正午，没有阳光，阴云，弥漫在无尽的苍穹中，新年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街上的行人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对他们来说，生活只是循环地进行着而已。

    藏味楼，今天没太多生意，除了已经住在客栈里面的客人外，他们几乎没有新招揽什么客人。魏翁和常意，勉强地支撑着事务的运行。魏翁在柜台附近，缓慢地拨着算盘，没有以往那种干脆迅速的节奏，不知道是因为天寒还是因为其他；常意则在厨房和楼上奔波，闲下来就去照顾石佑。两人在等待，等待着太多的人。

    日上三竿的时候，一木带着朱鱼、武闲、二虎回来了，一无所获，他们没有找到泪灵，四人都那样疲倦，一回来，魏翁连忙给他们拿来了解渴的茶水。看到四人的表情，魏翁知道没什么消息，便不再问了。

    须臾，常意下楼，看到众人，连忙问道：“一木大哥，泪灵姐找了吗？”

    一木摇摇头：“没有，看来泪灵被引到其他地方去了。”易策心中明白，能把事情做到这种份上的，是殒干的，而且，很可能就是上官琳儿的手笔。想到这里，他重重一拳打在桌子上，周围的人看看他，无奈地叹叹气。

    朱鱼看了一下周围，犹豫了一下问道：“李缘呢？他有回来吗？我的意思是他知道泪灵姑娘赴会的事情吗？”

    魏翁摇摇头：“一直没回来，连老板娘和龙大都不见了。事情真是一团糟！”

    这样一说，大家似乎更低沉了。关狼失踪之后，他们一直暗中寻找，可是没有音讯，现在连老板娘和龙大都不见了，客栈里的众人真是有些慌了神。久久，久久，朱鱼有些克制不住情绪，她站在柜台边，捶了捶柜台，忿忿地说道：“都是泪灵和李缘害的！他们来了之后事情都特别多，特别令人不安！”

    “朱鱼！”魏翁吼到，他想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没想到二虎却接上了话：“没错！老板娘之前就说过不要过多介入他们的事，可是……可恶！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武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看大家，沉默地侧下了头，常意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魏翁尝试不让他们继续抱怨，正打算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易策平静地说道：“事情的确是这样的，魏大哥，让他们嚷嚷吧，有不爽憋在心里不好。”

    魏翁看着一木，点点头。易策这么一说，朱鱼和二虎反而不好继续说什么了，也沉默了。气氛，尴尬着。

    ……

    “姑妈！“常意突然叫道，众人转身一看，东方氏和李缘走了进来，关狼和龙大在他们后面，苗纪则靠在门边没有进来。

    “老板娘！”

    “关大哥！”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众人迎上去，常意更是扑进了东方氏怀中，东方领着常意走到桌边坐下，大家把关狼围着，不停地问着事情的经过，关狼的情绪很低落，断断续续地讲着。

    易策走到李缘身边，微微一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有事。嗯？腹部的血怎么回事？”

    李缘轻轻说：“没事，小伤。苗捕头给我疗伤了。”说着朝后示意，一木看看纪淼，苗纪也看看易策，两人的眼中都有些许的奇怪，但是表现得还是很友好。

    “怎么样？说说发生了什么吧？”易策说道。

    “好。”李缘慢慢地说上了……

    一个时辰过后，事情大致清楚了，易策没有料到，乾坤竟然亲自出手了，看来师樱雪的作用一定很大：“没想到，连乾坤都出手了，真是出人意料，还有……”易策侧头瞟了瞟东方婆婆，轻声对李缘说：“看来这东方氏的身份和泪灵的任务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隐者说天锁石在这里，看来不止天锁石，一切有关系的人似乎都在这里。”

    “见到你之后，我不会惊讶什么了。”李缘打趣地说。易策笑笑，然后说：“嗜血怪的事情总算结束了，但是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啊。”

    “啊。”李缘看看东方氏，感慨地说道。东方氏看到了李缘在看自己，刻意回避了李缘的注视，转到关狼对客栈众人的讲述中。须臾，关狼把自己的经历说来差不多了，谈到未笑的死的时候，关狼咬了咬牙，说道：“未笑这个大傻瓜，唉！为了这个朋友，我一定要把师雪给找回来！”

    “关大哥，你要是管师雪的事情，可是会越卷越深的。”李缘走了两步，说到。

    “李缘啊，我早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你和泪灵的事情，我想了解！”关狼此话一出，众人的神色各异。常意在意石佑不说，对于泪灵的感情似乎也比想象中亲密；朱鱼对李缘有芥蒂，没什么好说的；二虎和武闲面面相觑，又看看龙大的神色，龙大站在东方氏旁边，什么话也没有说，似乎在等东方氏回答；魏翁看看李缘他们方向，没有说什么。

    突然李缘一句话打破了奇怪的沉默：“对了，泪灵呢！”易策猛然惊醒：“糟糕！泪灵昨晚被殒引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什么！”李缘一下子有些慌了神，既然自己这边是乾坤，那么传说中另外一位殒的高层长老恐怕……李缘没有细想，转身便欲出门。纪淼一把拉住了他：“李缘！冷静点！这情形，一木他们恐怕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你现在去也无济于事，先冷静听一木说完。”

    易策点点说到：“苗捕头说得对，李缘，你别急，先听我说完，我们再去找。”李缘缓了缓气，转身说：“快，说清楚！”

    “吁——”李缘身后猛然一声马的嘶鸣——这是幽微的马！李缘听得出声响！

    “幽微！”李缘立刻转身，映入眼帘的，确是幽微。幽微下马上前，小步快走到李缘面前：“李缘哥，泪灵姐让我来给你说她没事！等会她就和戴悲一起回来。”幽微有些喘气，李缘连忙让她缓缓气：“慢慢说，怎么回事？”

    幽微看看周围，轻声说：“上楼进屋吧。”李缘看看周围，然后点头，于是他和幽微以及易策三人上楼了，其他人看着他们三人离去，互相看看，苗纪拍拍手：“各位，在下公事在身，先走了。”说完，纪淼转身离去。朱鱼不爽地说道：“他看来还是不愿意信我们，切，关狼大哥你还自作多情。”

    “朱鱼！”龙大示意她闭嘴。关狼则完全不在意朱鱼的话，他看到了幽微的脸以及幽微神情，心思全被牵住了，他心中忖度着：“这个女子，简直和师雪，神似啊！”

    ……

    傍晚时分，寒来了。

    虽然不知道寒的身份，但是二虎和武闲还是立刻叫了东方氏和李缘一木出来。关狼一听到寒来了，立刻放下菜刀，从厨房里奔出来，他第一个冲到寒的面前，大声地问到：“未笑呢？”

    寒右手大拇指伸出，朝后指指，关狼立刻冲出门，门口一辆马车，上面白布盖着，关狼走到一边，手颤抖着揭开白布——未笑安详地躺着。关狼一把盖上白布，震得白布上的积雪都落了一部分在地上。武闲走到了门口，关狼转身，哽咽地说：“麻烦你，把他送到后院我的房间去。”武闲点点头，一运功，马车稳稳地飞起，随他飞落到了后院中……

    寒轻轻走动，头发上的坠饰玲玲作响，见到东方氏和李缘后，她径直走到李缘的身边，从兜里拿出一粒药丸，愧疚地说：“对不起，之前因为你的朋友发现了未笑的事，我一心袒护他，伤了你的朋友，还给他服下了我们冰尸坊的奇药，令他昏睡。这是解药，他服下后，半个时辰就能醒来，半日即可恢复如初。”

    李缘没说什么，拿下药丸，递给在身后的易策，易策立刻上楼去了。寒轻轻鞠了一躬：“对不起。”李缘无奈地叹口气，摆摆手：“算了，我最受不了漂亮姑娘的道歉了。”他摸摸自己的胡子，似乎长了不少，然后无厘头地说：“看来我得剪胡子去了，寒？这么叫对吧。姑娘，你说我剪了胡子，约你吃饭行不？”没等寒回答，李缘开怀地笑笑，然后准备上楼了，刚踏了两阶楼梯，李缘止步，背对着寒，语气很认真地说：“寒，你最该道歉的人，是未笑和师樱雪。”说完，李缘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寒愣在那里，看着李缘的背影，心里思索着：“这个男人，为何非要把自己外表弄的那么猥琐与邋遢？明明内心是那样的睿智与体贴。”

    “寒。”东方婆婆叫了她，“冰尸坊还好吧？”她拉着寒坐下来了。寒点点头：“处理好了，现在我变化了里面的设置，殒的人闯不进去了，这一次未笑的事，是我的失误。”

    “记住你的使命。”东方婆婆说道，“好了，去我屋里好好休息一下吧，师樱雪的事情估计隐者也知道或者料到了，他应该知道师樱雪的作用，然后咱们再想对策。”

    “嗯，姑姑。”寒说着，随东方婆婆起身，离开了前面大堂。

    ……

    迷迷糊糊……

    隐约之中，无臻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很熟悉，但是眼前有很浓的雾，看不清地面，只是能隐约感觉到人影和偶尔能听到声音。

    “太好了，孩子没事了。”一位啜泣的女子激动地说着。

    “是啊，感谢上苍。”声音是个男的，似乎是在一间屋子里面说着什么。

    “大师，您给孩子起个名字吧！”男子的声音。

    “这个啊……那就叫他……”

    ……

    断断续续的声音终于消失了，无臻的头莫名的有点晕，他猛地摇了摇，一张眼，便是藏味楼二楼的场景。

    常意坐在床边，李缘与易策坐在桌子边养神。慢慢地，常意注意到石佑的手指动了，她兴奋极了，耐心而狂喜地等待着，果然没一会儿，石佑的眼皮动了！终于，在适应了一下光线后，石佑睁开了他的眼睛：“常意？”

    “你醒了！”常意高兴极了，一下子趴在了石佑的胸膛上，莫名地啜泣了两下。李缘和易策也从养神中惊醒，连忙走到床边，见到石佑醒了，开心地一笑：“你小子这半个月来吓死我们了。”

    易策打趣地说：“哪有？被吓死的人不是只有常意吗？”李缘听着，哈哈大笑。常意一下子坐起来，拭去泪珠，不好意思地吼着：“李缘哥，一木哥，你们……”正说着，常意一个侧脸，看见石佑正盯着自己看，立刻她满脸通红，常意正打算跑开，石佑一把抓住了常意的手臂，常意绯红的脸转过来看着石佑，石佑那儒雅的笑容溢在脸颊：“谢谢你，虽然我昏迷，偶尔还是有点模糊的意识，谢谢你的照顾。”

    常意不好意思极了，半天都傻傻的，愣着，然后痴痴地说：“你……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说着常意挣开石佑的手臂，捂着脸，冲出了房门。

    李缘见状，说道：“易策都怪你，害的人姑娘不好意思了。”易策连忙说道：“哪里怪我？明明是石佑的魅力大好吗？”

    “咳咳，你们两个，不要嘴贫了。”石佑说道，还有点虚弱，“事情怎么样了？还有泪灵呢？”

    “噶——”门开了。

    “我在这里。”泪灵走了进来。

    “泪灵！”李缘和易策转身看着泪灵，猛地愣住了，他们两个面面相觑，他们感觉出来了！李缘见泪灵平静地走过来，然后吞吐地问：“泪灵，你的仙法？”

    “有的是时间，我们慢慢来说吧。”泪灵的语气和动作虽然平静，可是眼神中偶尔透漏出来的不安，这使得李缘很明白，一切，都很糟糕。

    ……

    次日，上午。大雪一夜了。

    南村的山中，有一块较为平坦的地带。关狼、戴悲还有寒，在那里给未笑挖了一座坟。他们三人慢慢放下未笑的尸体，戴悲用着自己左手，抛下了埋葬未笑的第一抔土。一点一点的土被撒下，泪灵和李缘易策三人站在后面，看着他们埋葬自己的好友，心中说不出的哀愁。特别是泪灵，千年来这种事，她自己也记不清自己做过多少次了，只是每一次的心痛，似乎都还刻在脑海里。

    李缘见到了戴悲的断臂，昨晚和泪灵一起回来后，戴悲便和关狼一起在未笑的灵前闲谈喝酒，李缘去后院的时候，还见到寒在不远处凝视着他们。或许这一切，才仅仅是开始吧。

    雪小了很多，但是也足够把刚刚埋好的未笑的坟头很快堆满。三位未笑的挚友站在木碑前，上了香。泪灵见状，转身了：“我们走吧。这里还是属于他们的。”

    泪灵明白这种感受。

    李缘和易策没有说什么，悄悄地离开了。

    关狼摸摸那木碑，喃喃地说：“你小子，长得俊俏，以前和你走在一起，姑娘都不看我们，现在好了，姑娘看不到你了，我们也看不到你了。唉。”

    寒没有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偶尔露出笑容，偶尔变得愁眉，偶尔落几滴眼泪。

    戴悲摸摸自己的断臂，有点感慨地说：“我们的性格似乎是两个极端，没想到却能做这么多年的朋友。现在你死了，我残废了，真不知道以后我还会为谁笑一笑而想尽办法。”说着，他上扬了脸，看着天空的雪花飘零，几片雪花还落到了他的脸上，于是他闭着眼，任雪花轻抚，连睫毛上面也有雪花轻轻驻留。

    “听说了，李缘没有阻止，你成全了你的夙愿。你让师雪复活了，可是傻瓜，你死了，她活了，她即使再爱她口中的世界，那个世界里面也是有你的啊！现在的世界没有你了，她还会那么爱这个世界吗？”

    沉寂，沉寂，沉寂……

    “关狼，你昨晚说要帮助泪灵李缘吧？我加入，为了坟里面这家伙，口中的那个，他爱的女孩。”

    “当然……还有那个，和这个女孩一样傻的，另一个人……”说着，戴悲睫毛上的雪花，被睫毛下涌出的热热的液体融化掉了，“那个为了救我不惜舍弃仙法与生命的女孩。”

    一滴泪，慢慢滴落。伴着一声耳朵听不清却足以震撼心灵的落地声，遥远处的山脉中，一位卧在长廊上，被大雪几乎掩埋的老者长袖一摆，抖干净那一身的雪，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哎呀！哎呀！总算是完成了任务了啊。”

    “好了，好了。老朽修魄，也该起身了。”

    说着，隐者伸一伸懒腰，慢慢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