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上山谈判（三）
傲雪见铁雷子喝醉了，就往门外喊道：“进来几个人，扶你们大当家的回房间。” 一直守在外面的几个人进来，七手八脚地将铁雷子搀扶回屋去了。 一个文文弱弱的人走进来，后面还跟了几个壮汉。这人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面皮白净，身穿长衫，显得很斯文。与这里的粗汉子和狂野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扶了扶眼镜，道：“在下是寨子里的军师，叫方儒。请问小姐芳名呀？” 傲雪觉得这个人并不讨厌，说话也客气。于是就道：“我叫蒋傲雪。不介意的话。叫我傲雪就行了。” 方儒道：“在下可不敢造次。还是称你为蒋小姐吧。不知道你和我们大当家的说了什么。现在大当家的也醉了。我只好暂时委屈蒋小姐到我们的茅屋暂待一宿了。” 既然来到了人家的地盘，只好随遇而安。好在傲雪见过大场面，倒也安之若素。由军师领着，进了一间茅草房子。 这里竟然还盘了炕。占了半个房间的面积。炕上还有铺盖。傲雪猜想，这是给平时犯了错的人准备的反省室。 傲雪进屋后，军师就命人将门关了，并且安排了守卫。 傲雪一个人待着无聊，就打开门，逗那两个守门的大汉，道：“我们聊会儿天呀。” 那两个人求之不得呢，很快和傲雪攀谈起来。 经过傲雪的套话，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将铁雷子的来头说了一遍。 原来，这个铁雷子祖籍山东，早年间随父母闯过关东。在那里就加入了一伙绺子。不过老寨主定下规矩，只抢有钱人和达官显贵，从不抢平民百姓。在东北一带也有一定的口碑。 后来，老寨主死了。他的儿子却是个不成器的人。成天抽烟土，玩女人。寨子里原先的顶梁柱差不多都走光了。 铁雷子也对少当家寒了心。于是下山来了。 但是，铁雷子在山上落草为寇的这几年，家里发生了大变故。 父亲和哥哥去摩云山淘金，因为想带金出山，被领头的给打死了。 母亲一人在家，什么也不知道，天天盼望着家人团聚。还是和铁雷子父亲以及他哥哥一起淘金回来的人告诉了母亲这个噩耗。铁雷子的母亲当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负责传话的人急忙叫来了郎中，郎中说母亲是一时气血凝结。导致双目失明。需要慢慢调理。不能再受刺激了。 之前，母亲用的都是父亲和哥哥的工钱，他们爷俩一死，老母亲没了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生活。而铁雷子在山上，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一趟家。父亲嫌他做土匪，败坏了祖宗的名声，很不待见他。 母亲失去了经济来源，又联系不到铁雷子。一个人在异乡，连个可以投奔的人都没有，终于活活饿死了。 铁雷子回了家。发现母亲已经成为了森森白骨。 铁雷子含着泪将母亲埋葬了。 他一个人无处去，辗转来到了天津，白手起家，拉起了一条队伍来。 傲雪听得入迷，不禁道：“你们大当家的身世也着实可怜。不过，他也确实蛮有实力的。了不起。” 傲雪也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看守他的那两个人。并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共产党。 两个守卫立马笑道：“我们哥俩早就说了。看着蒋小姐也不像是日本人的狗腿子。等明天大当家的一醒，准保又请你吃酒席。” 三个人说着说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突然，不远处响起了好几声枪声。 两个看守傲雪的人立马警觉起来。一个人对另外一个说：“你在这儿，我去看看。” 说去看看的人，过了很久也没回来。只是枪声越发地密集起来。 傲雪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变故。难道是日本人攻上来了吗？ 留下来的那个人对傲雪道：”蒋小姐，你和我来，我把你藏起来。” 说罢，在前面领路，将傲雪领到了一个柴草堆。他让傲雪钻进去，自己去支援之前走的那个人了。 傲雪手里也没有武器，总不能赤手空拳地打敌人吧。何况现在还摸不清情况，不能贸然出去。 傲雪躲在柴草里正着急。渐渐地，枪声朝她这边来了。 傲雪稍微拨开面前的柴草向外看。竟然是铁雷子和一个眉清目秀的人，两个人端着枪在对峙。 两个人的身后，都站了许多举着火把的人。手里都拿着家伙。 铁雷子大喊道：“李路，你个狗娘养的，竟敢睡我的四姨太。还瞒着我发展自己的势力。” 那个叫李路的人道：“大当家的，不要怪兄弟反水。你定的规矩，比军纪都严。不能嫖娼赌博，不能抽鸦片，不能随意下山。大家伙在这山上待得日子都快闷死了。好不容易，你有几房姨太太，还不能让兄弟们过过瘾啦？告诉你，愿意跟我一起干的兄弟，都和你的姨太太睡过觉。哈哈······你的绿帽子都不知道戴过几十顶啦。” 说到这儿，他身后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傲雪观察了一下，李路的身后大约有几十个人，人数虽然不多，但是绑架了先前傲雪见过面的军师方儒，铁雷子投鼠忌器，一时不敢有大的动作。 方儒被李路拿枪顶住了脑袋，但是却丝毫没有惧色。对铁雷子道：“大当家的，不要管我。毙了这个挨千刀的！” 李路对着方儒的胳膊就是一枪，方儒吃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铁雷子急忙道：“别伤害军师，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李路将箍住方儒的手臂又收了收紧，道：“今天是我李路运气不好，睡四姨太的时候偏偏被你发现了。幸好有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头子出来劝降，我才有机会抓住他，做我的盾牌。既然大家已经明刀明枪地干上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那个女人拿来的钱，我都要。而且，我要和我的兄弟们一起下山去投靠日本人。你们都把枪放地上。不然，我就要这老头子的命！” 铁雷子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他身后的人群情激奋，谁都不愿意将枪放下。 大伙喊道：“你小子找死！竟然要去做汉jian！” 铁雷子举起右手，示意身后的人不要说话，然后命人将傲雪带来的钱都交给了李路的人。 “大家都放下枪，不要误伤了军师！”铁雷子大喊道。 眼见李路一伙人开始往后撤，准备下山了。到时候，就又多了几十个卖国贼。傲雪心中义愤填膺。找了找身边，看看有什么称手的家伙事儿没有。 别说，这一摸，还真让她摸住一柄砍柴刀。 天色漆黑，火把也只能照亮周围一米的范围。傲雪所在的柴草垛，正好是两伙人的盲区。 傲雪瞅准机会，将砍柴刀一下子扔了出去。正好挂在李路的脖子上。 大概是动脉被切断了，喷出来的血，溅了方儒一身。 铁雷子也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抢身来到方儒面前，将他护在身后。然后对李路的人说道：“今天是李路背叛我。你们也只是盲从。如果愿意放下武器，就还是我铁雷子的兄弟。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们好好想想吧。” 铁雷子的话句句在理，字字铿锵。 那些原先追随李路的人，见头儿已经被封了喉，一时之间群龙无首。都静悄悄的。这边一听铁雷子愿意不计前嫌，他们便都放下了手中的枪。 一个铁雷子的亲信跑过来问道：“李路的尸首怎么办？” 铁雷子道：“挂起来，暴晒三天。以儆效尤。还有我的那几房姨太太，都杀了喂狗。” 铁雷子的话掷地有声，曾经背叛过他的人，这时候害怕得身上都是冷汗。 铁雷子走到李路的尸体旁，拔下他脖子上的砍柴刀，大声道：“是哪位兄弟出得手啊？我一定重重奖赏他！” “不用奖赏啦。答应我们事先说好的事情就行。”傲雪从柴草堆里出来，边走边摘掉身上的干草。 铁雷子第一次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铁雷子才道：“刚才是你扔的砍柴刀？” 傲雪笑着接过铁雷子手中的砍柴刀，然后手一挥，那刀结结实实地钉在了一根木柱上。整把刀横切了进去。深约一乍。 这下所有人都看见了，惊呼了不得。 铁雷子高兴地拍了拍傲雪的肩膀，道：“真是一位女中豪杰呀。走，我们到大厅去。我非让你入伙了不可。今天多亏有你啊。不然，就让李路那个王八蛋的阴谋得逞了。” 傲雪笑道：“让我入伙可以，只是你也得加入我们。好不好？” 铁雷子大声道：“这土匪头子，我早就不想干啦。正好参加八路军，带领着我们一帮兄弟杀鬼子去。大伙说好吗？” 众人齐声道：“好！我们愿意一直追随大当家的。您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铁雷子又下令道：“给我端上香炉供品来，我妹子今天要入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