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你是我徒弟
苏灵芸直抹眼泪的手在听到宋蔺询问温子然时,蓦然停了下来,梨花带雨的脸渐渐敛起。 温子然这个家伙恨不得早日将她斩草除根,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帮她说一些好话,不落井下石,她就已经求爷爷告奶奶了。 可温子然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了苏灵芸的意料。 “大王,这件事依臣看,苏姑娘所说句句是真。” 苏灵芸一怔,抬眸望着正拱手作恭敬模样的温子然,他竟然在帮自己说活?! 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宋蔺当做参考意见的点点头,重新看向跪在地上的苏灵芸:“昨日的事,寡人暂且相信你,可季渊在婚礼上为了你,逃婚抗旨的事,你又当如何解释?” 苏灵芸嘴角猛地一抽,这个老皇帝还真是闭门不出,尽可知天下事啊。 “大王,提及季渊,那……那也是误会。” 可上面的误会好解释,这个误会又该怎么说出口?说季渊是个gay,自己是个纯女汉子,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 若是说了,那不等于将季渊置于死地了吗? 苏灵芸正左右为难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宋伯陵蓦然跪在了她的身侧:“父王,这件事其实是与儿臣有关。” 宋蔺拧眉:“陵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儿臣带灵芸姑娘进的卫国都城,也是儿臣让她去找的季渊,只是那日,事出混乱,儿臣也没有想到会出这等事,若是父王怪罪,就怪罪儿臣一人就好了。” 宋伯陵重重一拜,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苏灵芸懂得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义气两字,那日,要不是她善作主张放季渊出来,今后的事也不会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她连忙冲着宋蔺摆手否认:“大王,您千万不要怪罪大皇子,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小心被……” “不小心被什么?那季渊不是说只喜欢男人吗?寡人看看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就成了他口中的男人了?你们是想私奔,故意找的由头吧?” 这事态发展下去,好像有点失控了。 苏灵芸索性心一横,这事得赶紧刹闸:“大王,你说的没错,季渊的确是喜欢男人,可我只是替代品,季渊真正喜欢的男子名叫柳郎,就在听云阁中,他们一个郎有情妾有意的,民女是被他们之间的同志感情给感动了,所以才帮助季渊抗旨逃婚的。” “什么?真是荒唐!” “大王,你或许只知道这世间上只有男女之情,可如今经济如此发达,男男之间女女之间,不光可以有友情那么简单了,渐渐地也可以发展成爱情,民女觉得,我们不应该歧视他们,相反应该给他们自由的空间,否则,就像是季渊这个典型的例子,就算是娶了尚书令的千金又如何,他不爱她,千金嫁进去还不是得守活寡,孤独一生。” 苏灵芸这番说辞带有鲜明的二十一世纪的潮流观点,对于这还活在架空世界的封建人群,根本就是大逆不道的话。 宋蔺的脸色已经渐渐变得铁青,握住床榻的手,青筋尽起。 “所以,民女认为,季渊根本就没有错,反而还有功,他这是拯救了那尚书令的千金,还请大王放了季渊,并且……” 身旁跪着的宋伯陵越发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他忙拉紧了苏灵芸的衣袖,眼神提示她不能再说下去了。 苏灵芸正说到兴奋点上,可看到宋伯陵递来的眼色,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面对的不是那些新世纪的新新人类,这些超前的观点,这些迂腐的古代人怎么会接受? 果然,忽的只听屏风后,“砰”地一声脆响,宋蔺将床榻边的香炉给挥到了地上! 皇上发怒了! 顿时,满屋子的人全都扑通跪了一地。 “一派胡言!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来人,来人啊,把这个妖女给寡人拉出去,杖毙!” 杖毙?! 苏灵芸本来直起的身子,一听这两个字不知为何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父王,灵芸姑娘一时口无遮拦,还请父王恕罪。”宋伯陵平淡如水的脸,此刻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可宋蔺旨意已决,谁人也无法改变。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苏灵芸以前还只是在嘴上随便说说,如今她却清晰体会到了,本姑奶奶这么多次死里逃生,最后却死在了几根木头棍下?! “大王,既然是臣的徒弟犯了错,不妨就交给臣处理吧。”温子然蓦然跪在了宋蔺的床榻前,拱手说道。 此语一出,满屋的气氛倏然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宋蔺乍一听,眉头皱起,难以置信:“温太医,你说什么?你说谁是你的徒弟?” 温子然颔首,脸色不变:“苏灵芸就是臣收的徒弟。” 别说宋伯陵听到之后一怔,就连苏灵芸抬眸,望着他的背影,竟也猜不透这温子然此刻跳出来,编出这么个谎言是要做什么? “这个女子是温太医的徒弟?何时收的,寡人怎么不知道?”宋蔺冷哼一声:“别是你编出来想要骗寡人的吧?” 温子然一脸冷冽:“苏灵芸本是我若水山庄的人,我见她可怜,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收了她这一个徒弟,大王若是不信,尽可问大皇子,他也知道。” 宋蔺视线自然而然落到了宋伯陵身上,宋伯陵本不想承认,可眼下的情势,这是唯一能救苏灵芸的稻草,他点点头:“父王,温太医说的的确属实。” 苏灵芸惊诧地看着一旁的宋伯陵,怎么如今病哥哥也帮着这个衣冠禽兽说话? “看来,这个女子还真是温太医的徒弟,既然这样,那就……” 宋蔺还未说完,苏灵芸就耐不住性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手指着温子然,一字一句极近是嚷出来:“我才不是这个道貌岸然家伙的徒弟!” 她的声音太大,整个屋子都在回荡。 温子然跪着的身子一僵,好看的双眉几乎拧成了一团麻,这个女人,明明是在救她,她竟这样拆穿? “灵芸姑娘”宋伯陵也起身,企图将苏灵芸这气愤的心给安抚下去,可苏灵芸却将矛头转向了宋伯陵:“病哥哥,你不是不知道,温子然这个家伙到底有多卑鄙,几次害的我们差点丢掉性命,这样的人,我们怎么可能再相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蔺本来对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有点头疼,现在就彻底的凌乱了。 温子然整张脸简直就低到了零度以下,他不气不恼,语气平静:“大王,这等孽徒就交给臣处理吧。” 说罢,他起身,几步就走到了苏灵芸的面前,那双都快要喷火的眸子死死地盯住毫不畏惧的苏灵芸。 “你瞪着我干什么?是比谁的眼睛大吗?” 最后一个字刚刚脱口而出,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晃影,身子竟不受控制地往左边飞去,硬生生地倒在了地上。 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如针扎一般,而后咽喉一暖,一口鲜血不可遏制地吐了出来。 苏灵芸趴在地上,回眸难以置信地仰看着一脸怒意的温子然,他竟然打了自己?! 白皙的侧脸顿时肿的老高,苏灵芸只觉得那半边脸已经麻木僵掉,完全不受控制。 宋伯陵大骇,一把抓住温子然的衣领:“温子然,你做的太过了。” 温子然冷冰冰地看着趴在地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苏灵芸,没有丝毫的怜悯,他一把推开宋伯陵,语气是那般不容置疑:“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大皇子作为一个外人,还是别插手的好。” 他的目光如同寒芒,每一步都像是来索魂的恶魔,他俯身一把抓起苏灵芸的后衣领,就这样将她连拖带拽地拉出了屋子。 宋伯陵不放心,生怕温子然会对苏灵芸做过激的举动,他对宋蔺只道“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便紧跟着,也出了屋子。 现在除了一直杵在一边的太子宋伯仁,这屋里就只有躺在病榻上的宋蔺了。 “父王,既然那女子已经被温太医给惩罚了,您就消消气吧。” 宋蔺这口气如何能咽,这事不明不白,简直就乱成了一锅粥,他挑眉看向一脸镇静的太子:“陵儿都出去看了,太子怎么不也凑凑热闹?” 宋伯仁侧身将侍女手中一直端着的一晚热粥接过,笑道:“这事有大哥在就行了,儿臣只想留在这里服侍父王陪着父王。” 宋伯仁两手端着粥,走到了宋蔺的病榻旁,搅动手中的玉勺,确认这粥不热不凉正好时,才小心翼翼地送到了宋蔺的嘴边:“父王,这粥是儿臣特意吩咐厨房做的,对大病初愈的身体有莫大的帮助。” 宋蔺凝视着满脸写满孝字的宋伯仁,缓缓张开嘴,含下了这一口粥,蓦然道:“这深秋季节,不知太子府竟然还培植如此不败之花。” 搅动的玉勺忽的停了下来,宋伯仁眸光深邃:“父王,怎么问起这件事了?” “寡人一向对这花过敏,仁儿不可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