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乱象
前任的孙伟凭借过人的手腕用极短的时间在上海滩闯下偌大的基业,然而很多东西并不是拥有手腕就能够解决的,学识和眼界逐渐成了制约他继续发展的硬伤,纵观华夏历代群雄,突破这硬伤的多是血的经验。+◆, 孙伟自占据这具体后就一直忙着接收这具体留给自己的遗产,以及专心布局以后的发展,尤其是数年之后即将到来的辛亥革命,从而疏忽了隐藏在前任遗产中的危机。 帮派内的大部分事务孙伟都是交由谢晓淑来打理的,一则是谢晓淑作为前任最信任的女人对帮派的事务有着非比寻常的熟悉度,二则是孙伟一直在忙于其他更重要的事,没有多余的精力处理帮派中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在他为银行筹款时发现了却帮派内部的财务上发现了一丝危机。 根据谢晓淑的解释,帮派内部的财务往来期初是连账本都没有的,被前任的孙伟分散到各处店铺收税的帮派头目绝大多数是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文盲,这些头目只是在月末的时候将除掉开支的税款交到孙伟的手中,然后在开始下一个月的税务工作。 不过随着孙伟从探目升职到中央巡捕房的乙级探长,帮派便有了一个比较牢靠的靠山,于是也渐渐地有了自己的生意,在公共租界的中区各处街道开设或者参股赌场、jì)欸院、烟馆的生意,于是以前口头上的财务往来已经不能够满足实际的需要,内部之间的账本便应运而生。 帮派内的账本其实只是一本非常混乱的流水账,收入多少和开支多少在那些帮派的管理者手中都是非常随的,就算全世界最好的财会人员也无法缕清里面的沟沟坎坎,这种随间自然就滋生了很多比较龌龊的勾当。 孔子曾言,中人之,有余则侈,不足则俭,无则,无度则失,纵则败。 意谓就一般人的而言,手里的钱多了,就会奢侈挥霍,不足就节俭,没有令就放纵,没有节度就逸乐,放纵**就败亡。 接着孔子又言,饮食有量,衣服有节,宫室有度,畜聚有数,车器有限,以防乱之源也。故夫度量不可不明也,善不可不听也。 意谓饮食要有定量,衣服要有节制,住宅要有限度,聚敛要有常数,车辆器物要有限额,以此来杜绝祸乱的根源。所以法度不能不明确,教育的话不能不听从。 这也就是说,在用人和治人方面一是须设立一定的法律条令给予指导、调节和节制,使人举足有措而适归于治,二是要通过教育,让人有是非标准和是非之心,知道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 孔子认为,凡夫之为邪、盗窃、靡法、妄行者,生于不足,不足生于无度。无度,则小者偷盗,大者侈靡,各不知节。 意谓凡是邪恶、偷窃、犯法、恣意妄行的人,是由于不满足,不满足是因为没有限度,没有限度,往小的说是偷盗懒惰,往大的说是奢侈浪费,都是没有节制造成的,这就是人的贪。 人由好变坏,是一个渐进过程,不是一开始就变坏的,是由细微的变化慢慢积累起来的。千里之堤,溃于蚁,只有注意平时的防微杜渐,才能防止由量到质的变化。 俗话说苍蝇不叮没缝的鸡蛋,如果鸡蛋没缝,苍蝇即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奈何于鸡蛋的,所以关键还在自己,然而有些人变坏,除了个人的原因,也有制度方面的问题,制度不健全,或者虽有制度但监督不到位,这都有可能让意志不坚定的人走向堕落,因此制度的完善与落实,也是不可忽视的一个大问题。 帮派内财务上的混乱其实究其缘由还是在建立之初制度上的监管不到位,上层对下层失去了监管就可能导致下层对上层敬畏的缺失,从而使得下层管理人员升起了贪婪之心,而且这种贪婪之心在失去制约的时候便会不断的膨胀。 前任孙伟建立的帮派虽然已经成为了上海公共租界最大的帮派,拥有着监管其他小帮派的权利,但帮派自组建到现在也不过四年左右的时间,真正超越其他帮派脱颖而出更是只有不足两年的时间,这也使得帮派内很多的问题还处于萌芽时期,只要下决心更正还为时未晚。 自从发现了帮派内财务方面的问题后,孙伟便开始扩大了挖墙脚的规模,不仅以前的金融人才照挖不误,还加大了对财会人才的挖掘,尤其是在洋行和银行内工作的财会人员,超过百分之八十的都都收到过高于原来薪金百分之二十的挖角,甚至有的比较有名的财会人员收到了超越原来薪金一倍的挖角。 孙伟在挖角的时候虽然是用广撒网的方式,不过其结果却没有受到多收鱼的效果,绝大部分被挖角的人员再了解到雇佣者真实况的时候都收起了那颗蠢蠢动的心,毕竟孙伟的生意多是游离于法律之外,为他服务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 对于挖角工作事倍功半的效果,孙伟其实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相反如果答应的人太多他又反而没有足够的职位安置,现在这种效果刚刚好。 在招聘了足够的财会人员后,孙伟首先要做的并不是将这些人送到他在公共租界的各处产业内,而是先要对各产业内原有的管理人员进行重新分配,让他们带少数几名比较心腹的手下去一个新的地方担任管理者。 孙伟的这种方法借鉴的是宋朝那种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的管理手段,主要是打乱手底下那些管理者原有的势力范围,以防这些人上下勾结在一起抵制自己派遣财会人员的行动。 当年赵匡胤为了达到并将分离的目的选用的是杯酒释兵权的方式,用一劳永逸的方式剥夺了手底下那些最有势力的大将的兵权,从而稳固了他的皇权统治,不过孙伟却还需要手底下这些门徒为他继续效命,于是将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改为强制剥离原有的管理。 帮派虽然追求的是兄弟义,讲究的是忠心和义气,不过这些东西在大多数关键的时候都是骗人的,弱强食才是真正的王道,所以帮派的那些管理者对于孙伟这种强行剥离原有势力范围的做法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坚固的堡垒通常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手下门徒的人心惶惶自然引起了孙伟极大的重视,于是为了维护自己在帮派的统治,孙伟一方面一一单独会见了手下最核心的门徒,不仅承诺了他们原有的权利不变,还在分红上对他们这次的换防进行了补偿。 另一方面,孙伟又接见了那些在核心门徒手下最冒头的精英,随后不仅许这些人将对自己的称呼改为师傅,还将在东、西、北三区新得的产业交由这些人管理,从而从内部瓦解那些核心门徒对自己的威胁。 孙伟在让核心门徒换防的时候并没有直接点名要向他们管理的产业内派遣单独的财会人员,但是这个世上总是不缺乏聪明的人,尤其是那些在孙伟手底下混到核心门徒的精英,他们很快就能够从孙伟的种种动作中推演到孙伟真正的目的,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之前为孙伟的挖角算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上了。 对这些核心门徒而言,相互之间换防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换防之后头上要顶着一个掌握着财政大权的太上皇,如此他们之后的损失将远超孙伟给他们的补偿,于是一番合计之下他们便想着让顾业成牵头劝说孙伟打消安排财会人员的念头。 顾业成作为名义上的帮派老二,其实在前任孙伟的有意压制下手中的权利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在没有孙伟或者谢晓淑授权的况下他甚至调动不了那些核心门徒的手下,而且孙伟的换防对他这种没有固定防区的门徒来说并没有多少实质利益上的损失,所以这种顶雷的事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没有了顾业成的背书,这些核心门徒便分成了两派,其中决心不坚定的一派在离开顾业成居所的时候便在心底打了退堂鼓,另一派不愿意舍财的门徒则是想要一条路走到黑,并且不断鼓动另一派意志不坚定的人跟着他们去孙伟那里愿。
自从孙伟要求门下弟子换防开始变时刻注意着这些核心门徒的动向,同时为了防止有些舍命不舍财的核心门徒狗急跳墙,他还向孙立借调了不少的护卫队员加强了住宅和家人的保卫工作,所以在他们联合鼓动顾业成出头时候孙伟就马上收到了线报,并且还派遣了阿坚带着自己的斥责在顾业成的居所外等着这些核心门徒。 面对孙伟的斥责,那些意志不坚定的核心门徒直接放弃了继续愿,无可奈何的接受了换防和安插财会人员的命运,至于那些不愿意就此罢休的核心门徒则顶着孙伟让阿坚带来的训斥,继续到孙伟面前愿,以求能够改变孙伟的决定,不过迎接他们的却是孙伟更为猛烈的训斥。 孙伟的坚决态度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换防和安插财会人员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那些不愿舍财的门徒有心联合下属反对,却最终发现自己那些有能力可服众的下属早已经被孙伟分化瓦解,于是绝大多数都打消了继续反抗的想法。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世间最不缺少的就是舍命不舍财的人,在绝大多数核心门徒打消继续反抗的念头之下,依然有一位门徒想要继续反抗孙伟的这种暴政,并且他还生出了取而代之的念想。 孙伟这位升起叛逆之心的门徒叫马涛,本来负责公共租界西区的帮派工作,这一带在孙伟被任命为华捕股帮办督察长之前同东区和北区一样属于其他帮派势力共管的地区,孙伟在这片区域虽然拥有最大的话语权,却没有达到绝对的控制,这从而使得负责本地帮派工作的核心门徒还需要与当地的捕房打好关系。 在西区的两所捕房中,华人巡捕最有话语权的并不是捕房内的华人乙级探长,而是在新闸捕房担任探目的陆连奎,他凭借黄金荣的势力以探目的职位稳稳压过其他华人乙级探长一头,算得上是除孙伟以外最风头正劲的华捕。 马涛非常清楚仅仅依靠自己的力量是没有可能将孙伟推翻的,所以在他造反之前必须有一个具有一定实力的盟友,而且这个盟友最好还是具有官面上的势力,于是他便想到了正在被孙伟的清洗压制的无法出头的陆连奎。 在孙伟对东、西、北三区捕房进行清洗的时候,陆连奎有心借用黄金荣的旗号对孙伟进行反制,不过黄金荣却碍于翠云轩神药所带来的利润置陆连奎的请求于不顾,而陆连奎仅凭自己的势力还做不到领头扯大旗的地步,于是在这种百般无计之下便与马涛一拍即合。 论地下势力,孙伟是马涛的座上恩师,而论官面势力,孙伟又是陆连奎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这两人只有联合更多反对孙伟的人才能够将他从显赫之位上扯下来,于是两人便开始在帮派和捕房内进行秘密串联。 马涛和陆连奎的串联虽然非常的隐秘,但他们却想不到孙伟已经以直系门生兼独当一面的许诺策反了马涛最得力的帮手,两人刚一行动,消息便传到了孙伟的耳中,随后孙伟一边通知黄金荣让他清理门户,一边让门下弟子将马涛绑到自己的阙下。 对于马涛的反叛,孙伟虽有心清理门户,但考虑到此时正是人心惶惶之际,为了安定人心只是将他逐出师门。 孙伟对马涛的判决无疑是恰到好处,那些曾经反对换防的门徒在看到罪责最严重的马涛都能够被赦免,他们也就没有了之前的恐惧之心,安安心心的接受了孙伟的换防部署,也非常配合的接受了安排到他们边的财会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