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幕垂下，织出一张结石幽暗的大网。 若云国凤殿里悄无声息，皇后坐在寝宫里，手肘支着头沉迷在自己的思绪里。在记忆深处，或是梦境里，都存在着一个背影。它很模糊了，看不清楚了，却总在自己想举手投降的时刻提醒自己。他，需要自己。 月光把殿门前照得亮堂，她起身走出门，那人为她栽种的牡丹，早已盛开青春，微风习习吹动着，舞动身影。 “娘娘，皇上今晚没翻牌子，自个睡在了御书房！”甜儿回来立刻禀告，却只听到皇后淡淡一声“嗯”，不免觉得疑惑，“若不然，甜儿再去请？” 皇后摆摆手，叹气，“罢了，再去皇上该生气了！” “皇上时来探望，可不留宿，怕是会受嫔妃嘲笑！” 皇后走至牡丹花前，轻轻抚着花瓣，微甜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这些日子皇上cao碎了心，能不烦扰，就不烦扰吧！” “如今太子殿下身中剧毒，为何娘娘不担心？” “本宫当然担心，只是三皇子已出面求和，定会迎回太子！” 黑夜的魅力，感染了所有人。鹰脸上的铁青褪去，恢复了一些红润，岳启轩靠在一旁闭目养神，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 鹰咳嗽着醒来，伤口的痛感来袭，让他闷哼出声。 岳启轩睁开眼，起身走到鹰身旁顿下，拉着鹰的手腕把脉，心脉平和，毒应该解了。 鹰皱着眉还未缓过神，“三皇子，我们……” “别说话，节省力气，魇魁毒性太猛，好在我收藏了一颗，正好派上了用场！” 鹰准备叩谢被岳启轩按住，岳启轩面色不好，起身捡起柴火丢入火堆，“现在你还未恢复，不适合赶路，怕是赶不上齐国太后寿辰了！” “鹰死不足惜，但求三皇子取得解药救太子！” 岳启轩冷哼一声，“若不救你，本王早一人走了，安静自在，何故浪费求来不易的解药？不要动不动说死不足惜这种话，本王看不起！” 鹰浑身一震，心中热血沸腾，立刻垂首感恩，“多谢三皇子救命之恩！”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趁早离开！” 岳启轩心中依旧不安，那些杀手随时有可能追上来，如果不小心碰上，两人都会脱不了身。为了大事，鹰忍着痛和晕眩和岳启轩往齐国慢慢赶过去，他们挑着林间小道，虽然颠簸，路途遥远了一点，但总比在大路上招摇得好。 自那次分别后，李昊焱再没见过那黄衣女子，似突然降临般，又突然销声匿迹了，想要找人去问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那女子琴艺超群，但长得太像上官颖儿，才会让他如此魂不守舍。李昊焱想过多次自己的心情，想见到那黄衣女子，到底是因为长得想极上官颖儿的缘故，还是因为女子的性情。 可是想来想去，还是得不到一个答案，总觉得说哪一个都差上几分。 湖心亭里白纱无神飞舞，今天是在这等候的第四天，不是说三日便会来一次吗？失望的情绪，笼罩了他。 “四哥好心情，大晚上在这赏夜？” 李昊焱被突然出的声音一惊，一看居然是几年未见的八弟李凯逸，两人相视一笑，立刻上前拥抱，李昊焱喜道：“回来也不说一声，四哥好去亲自接你！” 李凯逸展颜笑着，后退一步看着亭中的摆设，“四哥在这地方，不止赏夜这么简单吧？方才看四哥神情，分明就是思念佳人的表情！” 听着八弟的调侃，李昊焱纠结的混乱纾解几分，便邀着李凯逸一起坐下。 “八弟火眼金睛，四哥是在想个女子！” 李凯逸摇着头，啧啧两声，“上官颖儿已经嫁进皇宫，四哥还惦念，不太妥吧？” “八弟想多了，前段时间四哥结识了一位琴艺超群的女子，若是你听上一曲，定会过耳不忘，不过巧的是，这女子居然和颖儿长得极像！” 李凯逸听完，不由发笑，“只琴艺就能虏获四哥的心，还真是要见上一面才行！” “唉，她已经几天没来，是不是上次太紧张唐突了！” “原来四哥纠结的是自己到底是因为貌还是才而惦念不已！”见李昊焱默默点头，李凯逸哈哈笑起来，“四哥啊四哥，原以为你会一直对上官颖儿念念不忘，没想到居然有个女子，才短短一月就让你忘了她！” 李昊焱哀叹一口气，“到现在，我还是感觉像一场梦！” 李凯逸睨了一眼夜色，明月笼罩一片朦胧，清冷无比。 “四哥，你还想要那个皇位吗？” 李昊焱一怔，错愕看着他，随之又缓和了神色，淡淡笑着，“不知道，以前有不甘心过，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久，我都快忘了那种感觉了！” “当年他犯下大错，那皇位本就是你的，也不知他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不仅不惩罚，还继续把皇位传给他，真是想不通！五哥六哥因为出入烟花之地而被收押，还被冠上不思进取不务正业的罪名鞭打六百，五哥没撑住，半夜就走了，六哥还侥幸活了两天，最后还是撒手人寰！” 李昊焱僵硬着身子，脑海里一直飘过五弟六弟皮开rou绽痛苦叫喊的声音，徘徊在耳畔，分外哀怨。 “八弟，莫再说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不是我故意提及，四哥你想想，他为何不迫害你？不就是因为那上官颖儿吗！他知道你俩郎情妾意，才会压迫上官府把上官颖儿送进宫，为的就是激怒你，看你发火，然后借机折磨你！” “我知道！”李昊焱自嘲笑出声，“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挖苦我，不过忍忍也就过去了！” “你可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你，他知道我不贪念皇位才放之任之，可你不同，只要你还在，他就不会放心！” 李凯逸忍不住扶着额头叹息，“四哥，你当真要好好考虑，若是你想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我愿意帮你！” 李昊焱，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孟芊芊自从碰上若云国皇子后安定许多，本来以为会费很大劲才能见到面，没想到身后就跟着一个，似乎对自己很上心，鞍前马后，想起那次给自己披上外衣，心里还突突地厉害。 天色已经大亮，岳峰墨撑着懒腰跟着孟芊芊往河边走，留下程海一人看着马匹。 孟芊芊看着开阔清澈的河水不住感叹真美，蹲下身掬起一捧水喝下，甘甜无比。岳峰墨就这么静静看着，异常舒心，这是十八年来第一次这种感觉，放不下、怕不见、留不住亦或者不属于自己的美丽。 孟芊芊转头，看他老盯着自己，捡起一片树叶飞过去，岳峰墨想得出神，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叶片擦过侧脸，直直嵌进他身后的树干里，几缕发丝轻轻飘落。 岳峰墨错愕至极，用手擦着微微刺痛的地方一看，指腹一抹腥红。孟芊芊本来是想闹着玩，没想到弄伤了人，赶紧跑过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女想和公子闹着玩，并无伤害之意！” 岳峰墨淡淡一笑，一把扯过孟芊芊，将她压在自己和树木之间，孟芊芊一阵天旋地转，终于缓和下来却对上一双调笑却清明的眼眸。岳峰墨坏笑着，慢慢靠近，“在下也想玩闹，不知梦儿姑娘可会生气？” 孟芊芊一阵退缩，使劲却无法挣脱，吓得闭上了眼。 岳峰墨笑出声，看她害怕模样不忍再下手，遂松了手腕后退一步，“好玩吗？” 孟芊芊冒着怒火，捏紧拳头，恶狠狠看着他，趁他蹲下身喝水，一脚把他送进了河水里。程海见状，不由摇头轻笑。 岳峰墨冒出头，狼狈抹着脸上的水，无奈笑道，“梦儿姑娘也太过暴躁，在下只是觉得一路枯燥乏味，才会如此！” “公子别忘了小女也是习武之人，若惹急了，会让你尝尝个中滋味！” 岳峰墨哈哈笑着游过来，孟芊芊偏又不让他上来，只好求饶，“在下错了，不该轻薄姑娘，还望姑娘海涵！” 孟芊芊不依不饶，只要岳峰墨伸手过来就一脚踩过去，看他惧怕样子，不觉心里暖暖的，岳峰墨来回折腾，抓耳挠腮后悔不该，突然右腿一阵痉挛，似有人往下拉他，整个人开始往下沉。孟芊芊看他拍打水面的样子冷笑，“别装了，我现在心情还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