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用意
就在大房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崔凝烟又接到了叶氏的话，让她去雅合院一趟。 从马车事件之后，叶氏有段时间没有找麻烦了，三日前崔裕恭刚去京城访友，叶氏就叫自己过去，做什么呢？ 崔凝烟心里立刻敲起警钟。 徐嬷嬷更是一脸着急与担心，叶氏每次叫姑娘过去就没好事，对方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别担心，嬷嬷，我会见机行事的。”崔凝烟知道父亲一走，自己和六弟更被动了，就像羔羊一般摆在叶氏面前，迟迟早早，都会有单独面对她的一日。 交代完毕，崔凝烟带着海棠来到雅合院。 天气正热，叶氏此时坐在堂屋上位，身着樱桃红洒绣紫罗对襟夏衫，下着销金莲藕纱裙，精致的妆容，描画的一丝不苟。 旁边丫鬟芷月正拿着团扇缓缓扇风。 崔凝烟一进屋子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除了叶氏再没有别人。 她微微福身请安，道：“不知母亲命凝烟前来有何事？” 叶氏正襟危坐，居高临下，闪着一抹浅笑缓缓道：“这段时间和赵先生学得如何？” 对方在问自己学业，看似很家常的问题，却让崔凝烟更心生警惕，一边斟酌，一边回道：“前段日子因为马车出了事故，受了伤，所以静养居多，不过赵先生单独给凝烟布置了内容，也都按照先生的直到在进行。” “话虽如此，你毕竟耽误太多，和其他姐妹是不能比了，而只有针线手艺还算拿得出手。我看徐嬷嬷教你苏绣很是尽力，该教的都教了。这一年来我看你的手艺也进步了很多，不过还需要磨练，我给你定了绣房里绣苏绣的李绣娘，从明日开始你去跟着她学苏绣，徐嬷嬷教你的是基础，李绣娘教你的是更新鲜的东西。” 叶氏用是命令口气，根本不带一点商量。 崔凝烟心里明白对方之所以会这样做，最重要的原因是指望自己成为一个便宜的绣娘，给她赚钱，甚至最后还要给崔凝霜和崔凝华绣嫁妆——上一世就是如此。 “凝烟一定努力学会。” “不是努力学会，是必须尽快学会，不然的话，现在生意不好做，总不能白吃饭吧？我开的那个绣房正缺绣娘，你以后要根据要求做绣品，依次来弥补你和老六的开销用度。记住，若完不成我要求的，那么老六和你的吃穿用度都会削减——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对不对？” 崔凝烟顿了顿，低声道：“可是我还要去和赵先生学习，所以绣娘的活计最多只能半日。” 叶氏懒懒一笑：“我也是这个意思，你每日抽半日去和李绣娘学习，并且在那里做绣品，每月应做的数量以及种类我会告知你。今日回去好好准备吧，以后每日午后都去绣房做活计。” 目的已经达到，叶氏的笑容更深了，她摆摆手，示意崔凝烟可以回去了。 崔凝烟施礼后，缓缓退了出去。 她的身影刚一消失，叶氏的贴身嬷嬷赵氏便上前低声道：“太太，现在老爷不在，时机正好……” “不，嫁妆我已经拿到手了，所以我有了更好的主意。这个丫头的绣艺不错，先叫她给我挣几年银子，然后——”叶氏眼底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刘氏当初那样对我，我会好好给她女儿谋划一个未来，不然我就对不起她了……” 赵嬷嬷附和着笑起来：“还是太太的计划高明……” 叶氏低头掏出锦帕擦了擦嘴，想了想，吩咐道：“你务必时常提醒着二姑娘和五姑娘，心里再不满，也不要再做那蠢事。马车那件事实在不高明，漏洞太大。以后出去做客的事情我自有主张——绝不会让那贱人出了风头……” 赵嬷嬷忙应道：“是，老奴定会时常提醒姑娘们。” - 等崔凝烟和海棠走出雅合院，一眼看见徐嬷嬷和雪鸢焦急无比，在不远处等待。 “谢天谢地……”徐嬷嬷高兴不已，今日崔凝烟进去的时辰不长，估计对方并没有难为什么。 雪鸢嘴快，上前来就低声问：“姑娘，没有找你麻烦吧？” 崔凝烟沉静，摇摇头：“回去再说。” 徐嬷嬷看崔凝烟很严肃，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 几人回到清芷院，进了正屋，崔凝烟才将叶氏的叫自己去的原因说了出来。 “我若是不能即使完成叶氏交给的任务，只怕会影响到六弟。”她神色淡然地补充了一句。 徐嬷嬷尽是痛恨与难过，目光看着崔凝烟，一时找不到话来说，顿了顿，才用了哽咽的声音道：“姑娘摸担心，拿回来我们和你一起做就是了。” “不可，你知道，若是那样，只怕我们的活计会更多，”崔凝烟想也不想直接阻止了对方的法子，沉默了片刻，抬眸望向徐嬷嬷，缓缓道，“父亲这次去的是京城……” 徐嬷嬷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是，三老爷去的是京城……” 雪鸢在一旁，不知道崔凝烟和徐嬷嬷重复的这句话有什么意思，不过看她们眼神都透出一抹笑意，知道应该是好事，所以她也跟着笑起来。 - 第二日午后，崔凝烟独自去了别院——叶氏的绣房就在这里，和崔府的针线房在一处。 那李绣娘三十多岁，细长身条，很不好说话，对崔凝烟也爱理不理的，不过教她也倒算是尽心，想必是叶氏交代过，要让她尽快学好，为她所用。 崔凝烟接到的第一件绣品，依然是抹额。不过，这个是要放到叶氏铺子里卖的，所以要求很高。 “这是花样，姑娘就照着这个绣，切不可绣错，不然我不好交代！”李绣娘将花样子交给崔凝烟，“记住针法，三种针法交替对。” 崔凝烟一一记下，开始安心地绣起来。 不过她有意绣得慢，她要给人一个错觉，自己虽然会绣，但是速度慢——一直以来她就是如此做的，所以别人也并不怀疑。 加上她每日基本很准时，午后都去，直到快日落才会清芷院，表现安心、平静，对绣品也很上心，所以除了李绣娘态度之外，倒比之前日子平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