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对弈（2）
雪鸢和海棠倒没有什么，玲珑的眼眸不住地往崔景信脸上瞅——崔府的公子不多，大房的两个哥儿都在白鹿书院读书，平时根本见不到，现在见了才发现这二公子容貌清秀，身子挺拔，端的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看着看着，玲珑美艳的小脸便带出了淡淡的绯红，眸中波光婉转，只可惜现在崔景信目光只在棋盘上，任她再含情也看不到。 过了一会儿，崔凝烟看了看棋盘，淡淡一笑看相崔景信：“二哥哥果然厉害，四妹认输了。” 崔景信一听，心里松了一下，抬眸看向崔凝烟：“四妹的棋艺果然不错，我都有些吃力了呢。” 围观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只有崔景皓盯着棋盘看了看，然后看向崔凝烟，很认真地说：“jiejie，这个局你今日怎么破不了了？那****还给我讲解呢，这是——潜龙饮水吧？……” 崔凝烟又是满脸黑线，这记性太好的孩子有时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我那个……” 崔凝烟想说记不得了，结果她还没有说出口，崔景皓便打断了她：“jiejie一定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破了的！” 崔景信心里不仅仅是吃惊了，他知道崔景皓不会撒谎，面前这个局的确叫“潜龙饮水”，那么崔凝烟一定可以破了这个局——她之所以故意认输，只怕是要给自己留面子。 想到这里，崔景信立刻正色道：“四妹，你可不要故意让我，输赢事小，诚心是重要的。” 被对方这样一说，崔凝烟尴尬地笑了笑：“本来是忘了的，我想想看——嬷嬷带她们下去休息吧。” 徐嬷嬷立刻明白，一挥手，示意丫鬟们出去。她知道崔凝烟主要就是防备玲珑和海棠的。 等众人出去之后，崔凝烟拿起黑子放在棋盘上，崔景信继续紧跟，几个回合之后局面已经大改，崔凝烟丢弃了几片，却让盘面局势大改。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破解法？”崔景信几乎有些不相信，这个“潜龙饮水”是有名的困局，却被崔凝烟几招破解了。 崔凝烟顿了顿，淡淡道：“下棋犹如打仗，有时候置之死地才能后生——二哥哥记不记得壁虎？若是遇到危险，它会舍弃尾巴……” 下棋更如人生，落子无悔。有时候暂时的忍辱负重，不过是为了更长远的将来。 “很少有人会这样的破釜沉舟，舍去这么多的地方……” 看着崔景信满是遗憾与意外的神色，崔凝烟又是笑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谁能否认这不是一个新开始呢？你看……” 崔凝烟又开始落子，在崔景信目不暇接的应对中，黑子完全占据了主导，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将白子直接压的没有了丝毫还手之力。 “我输了，四妹，你太厉害了。”崔景信看的眼花缭乱，现在他看崔凝烟的目光也和崔景皓差不多了。 崔景皓看到崔凝烟现在发挥算是正常了，笑道：“二哥哥，我说的没错吧，jiejie真的很厉害呢。” “其实也没什么，空月大师是一个大家，我跟她学习了六年，可以破解这样的局也不是奇怪的事——不过，今日之事，二哥哥不要和府里姐妹说，就当是我们兄妹之间的事情吧。” 崔凝烟并不想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这样可能对自己只有坏事，没有好事。 崔景信似乎也了解崔凝烟的用意，他知道崔凝烟在府里不被待见，所以很爽快地点点头：“你放心，我绝不会和她们多说一个字的。以后我一回来就找你对弈——你下棋能到这样的境地，就是二姑娘想对你和景浩不利，也不会是对手，我也放心很多了……” 兄妹三人又说了一阵子话，崔景信才告辞离去。 - 转眼过了七八日，崔府的大太太和三太太，带着崔府的几个姑娘前往赵府赏花。 崔凝烟自然未在其中，当日，她照常前往望春院学习。 赵先生看崔凝烟并未因为崔家的冷落而沮丧，还和往日一样平静、淡然，心里不由就多了一份喜欢。 两人探讨了一番诗歌，又习了一会儿字，然后两人一人拿了一本书坐在窗前书案边，一边翻阅，一边交流。 崔凝烟拿了一本古书《百战谋略》，津津有味地看着。 赵先生见状，不由问道：“你对这些很感兴趣？若一般贵女，对这些根本就敬而远之，你为何如此喜欢？” “身为女子，自然没有什么机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我觉得即使不去实践，聆听一下教诲，是件好事。何况这样的书是真的汇集了智慧谋略，往往让人在迷雾之前，豁然开朗，使我受益匪浅。”崔凝烟并不隐瞒自己对这类书的喜欢，两军对垒，出奇制胜，她也喜欢那种“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的智慧较量。 赵先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了片刻从身后的书架上取出一本半旧的书卷，递给崔凝烟。 “《鬼谷子》？”崔凝烟一顿。 “这个不是外面刻印的版本，内容也并不相同，既然你喜欢这些，不妨看看这个。” 崔凝烟打开一看目录，果然内容比外面通行的多了三倍不止，而且里面有不少名家的印章，可见是一本珍贵的古本。 “这是孤本，并没有别的，我借给你一年，看完之后还回来就好。”赵先生并不交代关于这本书的任何事情，只是说了一个归还的时间。 崔凝烟连忙点头答应，看对方的表情，这本书一定很重要，但先生却借给了自己，这让她分外感动。 “别人看自己是棵草，低劣，平凡，自己一定要长成大树，给那些看不上自己的人瞧，切不可妄自菲薄，失落自卑，知道么？”赵先生声音不高，每一个字却如一枚枚钉子，钉在崔凝烟的心头，直到很多年后，依然清晰如斯。 从望春院回去之后，崔凝烟便埋头细读《鬼谷子》，一直到深夜，才在徐嬷嬷的不断催促下洗漱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