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劫
一场春雨刚过，空气格外清晰，带着丝丝冷冽从马车窗帘缝隙挤进来，田野里远望去一片新绿，路边偶然冒出的粉色桃花让人眼前一亮。 四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崇善寺门口。 门前也三三两两有几辆马车停在那里，看来有更早的香客了。 抬眼望去，朱红色的大门洞开，古朴，沉静。仿佛一位看透世间沧桑的老人，心平气和等待着每一位前来的香客。 崔凝烟在雪鸢搀扶下下了马车，缓步上了台阶，跨进门去。 三月的寺庙松树苍翠，不远处一片竹林修长挺拔，清雅洒脱，为沉稳的寺庙增添了一抹轻盈。 大殿里烧香拜佛完毕，崔凝烟诵了一会儿经文，便带着雪鸢和徐嬷嬷在大佛寺的其他佛殿依次叩拜。 不多时，三人到了大悲殿，里面供奉的是观音、普贤、文殊菩萨，。崔凝烟抬眸看到门前对联，不由一顿。那上联是：大慈大悲，到处寻声救苦；下联是：若隐若现，随时念彼消愆。 她示意徐嬷嬷和雪鸢还有崔景浩先去别处，自己跨进大悲殿来。此时这里并没有别人，她对着正中的千手千眼观音焚香叩拜后，双手合十，轻声道：“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崔凝烟自幼丧母，父亲爱薄，可是注定命运多舛？您救苦救难……” 忽然，她发现前面供桌下的桌布后面冒出一双眼睛！ 由于太意外了，任是一向冷静的崔凝烟也被惊吓到了，她转身就要起来往出跑，却被桌下的人抢先一步豹子一般扑上来捂住了嘴巴！ “莫喊，否则别怪我！”一个清脆中略带嘶哑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来，声音不高，却冷冽无比，充满了危险。 崔凝烟头脑很快便反应过来，从声音与后面男子的身形判断应该是一个少年，所以她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很顺从的随着对方挪到了大殿菩萨像后面。 她拿眼角扫了一下，看见对方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胳膊竟然受伤了，血色暗红，染红了一片。 “不许叫喊，记住。”少年稍稍松了松手，低声道，声音少了刚才的戾气，却依然冷彻无比。 崔凝烟马上点头，表示同意。 尽管有些犹豫，少年还是缓缓松开，同时靠在墙角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胳膊。 崔凝烟得了自由的一瞬间，很想狂奔出去，但又担心动作没有对方快，所以最好还是得到对方的同意为好，不然自己容易被动，所以她回头打量了一眼。 男孩个子比较高，瘦瘦的，脸上不知涂着什么，尽是灰黑道子，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有那双眼眸冷澈明亮，宛如寒星；宝蓝色的袍子已有好几处破洞，胳膊上帮着布带，旧的血迹变暗，可是刚才的动作，使新的血渗透出来。 “你受伤了？可需要医治？”崔凝烟努力按下想要逃跑的心，细细问了一声。她知道少年可能是在躲仇家，不会故意伤害自己。 男孩打量了崔凝烟一眼，愣了一下，将头转到别处，淡淡道：“你走吧，若有人问起，千万不要说。” 崔凝烟看到对方目光倔强，但似乎有些无助，便又道：“你的伤要及时治呃……” 她还没有说完，又忽然被男孩闪电般揽了一把靠紧墙角，顺势又将她的嘴捂上！ 侧耳倾听，外面隐隐有声音传进来：“山门都是我们的人，量他也逃不出手心去，你去那个院子，你进大悲殿去！” 崔凝烟脑海一阵翻腾，她转头看男孩，只见对方眼底恨意滔天，嘴角紧抿——看来那些人是在找这个男孩。 她忙拍拍对方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等对方稍稍松动一些，立刻道：“去那边，快！” 男孩似乎有些犹豫，也可能有些不适应被一个比他更小的丫头摆布，但情况紧急，他的犹豫只持续了很短，便跟在崔凝烟身后到了佛像须弥座前。 崔凝烟爬到供桌后面，用力转了几下，那须弥座忽然打开一个洞！ 这下不用崔凝烟示意，男孩立刻钻了进去，等他全身缩进去之后，回首深深望了崔凝烟一眼。 崔凝烟将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将那口子又堵上，然后立刻爬到供桌前的蒲团上，低头叩拜，然后闭着眼双手合十。 这时，凌乱的脚步从后面传过来，到她身后停了下来。 崔凝烟心无旁骛，对着观音再次下拜。 三个男子四处打量、察看着。 “四哥，你看！” 一个男子的声音忽然想起，崔凝烟的心差点停止跳动！即使不回头，她也大致猜得出对方发现了什么，刚才那男孩与自己拉扯时，伤口有些开裂，一定有血滴落在地上，只怪时间仓促，来不及做掩饰。 那个满脸横rou的男子听同伙招呼他，立刻走到墙角，蹲下身子察看了一下，眼底闪过一片寒光，转身他看向崔凝烟，缓缓起身走到崔凝烟身后，微微蹲身。 崔凝烟此时当然不能一直闭着眼，不然太怪异了，所以她从对方说话时就睁开眼牟，露出一抹不解与迷惑，还夹了一丝胆怯——十岁的孩子，这样的表情此时再正常不过。 “小姑娘，你可见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哥？”满脸横rou的男子露出一抹恐怖的笑，看着眼前这个美丽清妍的小丫头，缓缓问道。 崔凝烟摇摇头，回道：“我进来不久，没有看到什么人。” 她搭着话，小手指了指前门——这几个人从后门进来，所以她指前门，也算复合逻辑，而且她就是从前面进来的。 可能是崔凝烟太冷静了，天真无邪的脸上安静平和，没有一丝心虚，满脸横rou男竟然没有怀疑，起身对那两个人道：“仔细察看，他一定在附近。” 崔凝烟快速的看了一下须弥座附近，并没有血迹，她放下心来，继续叩拜低颂着《心经》，暗地却集中精神观察那几个人的情况。 一直等到雪鸢和徐嬷嬷还有崔景皓出现，那几个人才放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