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点水为冰
第二日上午，程府中门大开，住在胜业坊的一群邻居们十分纳闷，不少小厮都跑出来瞧热闹。就这一盏茶的功夫，已有几个皇子走了过去。再加上那一群勋贵子弟…… 这是要做什么啊？！ 等等？那车架是太子得？ 居然太子殿下都来了？！ 快回去禀报郎君！ 且不说胜业坊的邻居看着这阵仗是如何想得，再说杨晓然将这事禀报便宜爹后，便宜爹立刻就着手安排了起来。因是来参观自家女儿表演“法术”得，这歌舞就省了，不过宴席却是必不可少得。 一群皇子外加勋贵子弟，看完法术，总得用些膳食再回去。到了晚上，便有各家的奴仆过来送拜帖了。好在大家都在胜业坊住着，虽有宵禁，但在坊间里走动下倒也无妨。那些武侯也不敢管这些勋贵老爷家的闲事，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有军国大事要商量。所谓律法，在这些人身上可不是一定适用得。 在门口接了李承乾，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着杨晓然到了正厅，程咬金正要吩咐人烹茶，不过却被李泰阻止了。 “哎呀，卢国公还吃甚个茶？昨个儿县主跟我说了点水化冰的事后，我可是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思来想去都觉不可思议。程家女郎，休要磨蹭，快把你的手段施展开了，我等钱财都已备好，若真有你说得那般神奇，都会支持你得。” “如此就多谢大王了！” 杨晓然施身一礼，道：“宝珠，把我准备好的东西都让人端上来。” “是，大姑娘！” 刚进府，就被大姑娘点名要带在身边教导的宝珠和巧儿无疑是府内人眼中的幸运儿。见欢乐地像皮猴似的宝珠动作麻利地把杨晓然准备好的东西都搬了出来，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得。 把早就备好的硝石拿了出来，又有壮汉抬了一口大缸进来，里面已被注满了水，上面还票着一个木盆，里面同样装了少量的水。 众人的好奇心被彻底调动了起来，连程咬金都不意外。 对于这等神奇之事只见书籍记载，属于幻想范畴。眼见有人居然能把自己梦境中的事变成真得，怎能令人不兴奋？！ 杨晓然娶出硝石，见众人期盼的眼神，抿嘴一笑，道：“诸位可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是硝石，现在我就要点水为冰了。” 说完就把硝石倒入大缸中。众人瞪大双眼，一眨都不敢眨，死死地盯着大缸水面的动静。 没有想象中的炫酷吊炸天的奇幻场景出现，心中开始有些起疑了。刚要开口询问，却见扒着大缸的李愔指着水面，尖叫道：“看，看，有，有动静了！” 水面开始渐渐凝结，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真得要结冰了？ “天，天，真得结冰了，真得结冰了！” 长孙冲吓得腿脚发软，死死地扣着尉迟宝林的手，不敢置信地揉着自己的双眼，很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怎，怎么会？这硝石是用来治疗风寒外邪得，怎得，怎得？” 李泰不愧是李泰，看到这场景虽然吃惊可立刻就联想到了关键问题上。 杨晓然抿嘴一笑，道：“硝石溶于水后能吸收热量，所以水就会结冰了。不是什么神奇的法术，只是物质与物质相加后的一种转变。就跟天气凉了，水会结冰，天热了，冰又会化成水一样的道理。而硝石不过是起到了这个降温的作用。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小盆里的水也会开始结冰。” 顿了下，又道：“这大缸里的冰块不能拿来吃，因为里面有大量硝石，吃多了会拉肚子，还对身体有害。所以到了仲夏季节，若是用食用的冰块，必须得像我这样制作，小盆里的水必须烧开。” “这是何道理？” 李泰很是好奇，围着大缸转来转去得，啧啧称奇，“真是大开眼界，令人想不到。没成想只是用来制药的硝石，居然还有这功效。” “呵呵，硝石这东西可有趣。” 杨晓然抿嘴，笑道：“若是磨成粉末，加入一些其他东西，会产生爆炸。” “爆炸？这是何意？” 程咬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敏锐地问道。 杨晓然低头不语，陷入了沉思。 在唐末宋初的时候，火药开始使用于战场。初登历史舞台便展开了他无与伦比的杀伤力，宋朝火器得以发展与战争是分不开的。 现在自己来到了唐初，是不是该把这个野兽提前放出栅栏？ 这让她有点犹豫。生于和平年代的人，对生命总有一股莫名的尊重。更别提，古人的火药在配比上其实是有很多错误得，后世一个中学生都知道黑火药的准确配比，若是把那样威力的火药用到这里…… 想到这里，杨晓然莫名地打了个冷颤。哪怕被这群唐人视为外族异人的游牧民族，从本质上来说也是属于华夏一脉。若是自己造出了火药，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妮子，你这是怎么了？” 见杨晓然眼中闪着挣扎，程咬金微微皱眉。 杨晓然看向程咬金，想起娘说得话，低下头道：“阿爷，我没事。只是不知该不该把硝石的正确用法说出来。” “这是何道理？” 李承乾皱眉，“今日我等过来便是来求真的，程家meimei有话不妨直言。” 杨晓然想了想道：“诸位可曾想过，丢一个小小的陶罐瞬间起火发出雷霆之威的场面？” 众人一愣，不知杨晓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她微微叹息了一声，道：“这硝石加些东西，便能在瞬间取人性命，不是一人性命，而是一片。只要对准人群聚集处点火扔下，便能将一片人都打杀。”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随即眼中又发出狂热，“这等神仙手段当真靠这硝石便能做到？” 都是勋贵子弟，家中父兄的功业都是靠马上得来，身为将门之后没有一个是不暴力得。 不少人甚至当场已开始在脑中勾勒着那场面，尽管缺乏想象，可一想到天降雷霆的场面便激动地浑身发抖。 “若有这等神器相助，来年便可灭突厥，平高句丽。” “是极！吐谷浑也不在话下。程家女郎，你快说说，这等神器该如何制作？” 看着这群狂热的人，杨晓然感到头大了。 “小娘担心此物出世有伤天和吧？” 程咬金倒是目光犀利，一眼就看出女儿担心的事情。 杨晓然点点头，道：“师父当日就曾与我说过，此物出世于仁善之主之手，自可抵御外敌，保万事太平。可若遇穷兵黩武者，却是祸害苍天。杀生太多，终有违天和。” 程咬金点点头，笑着朝着一众皇子勋贵子弟道：“此物如何还由陛下定夺，切不可走漏风声。若陛下应允，自是利国大事，我等私下讨论终是不适。” 不愧是官场老油条。 一句话既帮杨晓然解了围，又显得对此事的重视。 杨晓然眼皮抽了下，忽然觉得自己要学习的东西很多。比如得学学便宜爹如何说话做人，这样才能更加游刃有余。 给众人演示了硝石的传奇后，杨晓然又细细回答了诸人的提问，又细细阐述了一遍科学的概念，将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小事拿来细说，一直到了开饭时间，众人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十分回味，显然杨晓然说的事他们很感兴趣，想多讨论一回，甚至吃饭的时候都摈除了食不言的规矩，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一一抛出来。 大家参与激烈，杨晓然说得也尽兴，把自己前世知道的一些赏识一一道来，一直到了掌灯时分，净街鼓响起，这些人才依依不舍地回家。还表示会支持杨晓然的科学事业，明日便送钱过来。 多了一群人分红，看着好像自己的利润少了，但实则不然。来得可都不是普通人，和这群人利益挂钩了，以后谁想动她都得考量下了，就算是李二也不行。 不要以为天子就真得可以为所欲为，事实上，这是一个悲催的职业。如何平衡各方势力是一个帝王最该学习的东西，哪怕唐朝没有名义上的宰相，相权被分化，可依旧打不破臣强主弱或主强臣弱的怪异局面。 z治大抵便是这么一回事，玩得就是平衡与心计。哪怕是天子也不能例外。 第二日一早，胜业坊的小厮们再次目瞪口呆了。 这群郎君大爷的，押着一车车钱往程府送这到底是个神马情况？！！ 禀报郎君！必须禀报！卢国公要飞上天了，各家郎君都派人来送东西，难道是想给县主找夫婿了？ 一时间，各种声音响起，不过流传最多的版本却还是程咬金要找女婿的版本。杨晓然听说后，只觉好笑。这群古人也太会联想了，这都哪跟哪啊？ 当然，也有聪明人隐隐不安了起来。 程咬金看着混蛋，但实则精明，只要是有点城府得都看得出来这货整日就是在装疯卖傻。崔郡公家的儿子被打了，五皇子也被收拾了一顿，这大魔头难道是要积蓄力量准备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