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真空上阵
唐梨再次笑了起来，难道她会天真地以为卖个萌就可以？ 江景玉看着她，她会有什么反应？照她今晚的这副孙子样，再怎么憋屈，估计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他吃准了她不会说不。 他恶心死了唐梨那副忍辱负重的模样！ 在连续加班三天三夜之后，为了她不眠不休地赶在凌晨飞了过来，下了飞机又在地方路上颠簸了两个小时，差点累垮！难道为的就是看她这副见鬼模样？ 他以为他是英雄仗义出手，她认为他是恶霸趁火打劫！很好！好得很！ 唐梨像是被他捧上了万丈高空，又轻轻放手，她从云端坠落，摔下去就是死无全尸。她简简单单一个字：“行……” 果然如此！江景玉的胸腔剧烈起伏，怒火已经快烧尽他的理智！他想打人！ 她知不知道！上次她被绑他为了救她，付出了什么代价？她又知不知道！这一次他又为她，丢掉背了多年的铠甲？ 他狠狠紧握着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以免自己真的失控打女人。 不可以！不可以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他不正常的心跳速度，让唐梨诧异，下一秒，她往他身上使劲一撑，站了起来，继续没说完的话：“行，江少爷，我很感谢你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看我的笑话。” 江景玉歪头看她，眼睛眯了眯，但拳头，终是松了，“你不同意？”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总裁小说看多了，”唐梨嘴角的笑容尽是嘲讽，“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同意你这么无耻的要求？因为你长得帅？” 唐梨把束起的长发放下，甩甩头，“那么很抱歉！老娘告诉你——过去的几个小时是老娘脑抽，才会想到奉承奉承你，求你帮忙。” 江景玉歪着嘴笑了起来，“哦？那你现在不用我帮了？” 唐梨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她洗澡换下的脏衣服，就在江景玉面前，把那条价值不菲的裙子脱了下来，换上自己已经酸臭的衣服。这一切她做起来，就像闲庭信步一般自然，丝毫没有只穿内衣裤暴露人前的尴尬。 江景玉一言不发，平静地看着她所为。 “还给你，我还是适合地摊货。”她把裙子扔他脸上，然后才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不用你帮，大不了我带着家人离开这个鬼地方！” 江景玉拿开脸上那条裙子，上面还有她的体香，这不是她第一次把衣服扔他脸上。唐梨转身欲走，江景玉叫住她，“内衣裤，也是我买的。” “行！”唐梨穿的是修身超短T和高腰半截裙，双手伸到背后解了扣子，又从两个袖口拉出肩带，再从前面伸进手去，往下一拉。不用脱上衣，Bra就这样脱了下来。 她动作熟练无比，江景玉第一次见女人还可以这么脱内衣，一时怔怔，接着，他就看着唐梨依样画葫芦地穿上了旧Bra，然后干脆利落地把内裤从裙子下方捋了下来。 整个过程唐梨看都没看他一眼，脱完了，一套内衣裤又扔他身上，他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见她，她脱别人衣服也是一气呵成，顿觉好笑。 唐梨做完一切，转身就走，脏的内裤她没打算穿，就这么真空地甩上门走了！ 江景玉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有点意思。” 江景玉一手捏了捏手里的内裤，一手揉了揉鼻子，她还真敢！ 多年来一个人独来独往，唐梨走夜路的时候是很敏锐的，从酒店出来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伸手到包里，摸到防狼电击棒才稍稍安心，脚下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只差跑起来了。 她不敢跑，怕身后的人也跑起来她反而没那人快。 可悲的是路上还没有什么行人，打车也打不到，若真的有事，她确信这些行人不会多管闲事。她们这里的人就是这样，人穷怕了，更惜命。 好在医院离得不远，唐梨在医院门前一百米的地方，脱了高跟鞋提在手里，开始撒开腿狂奔。果然，身后的人也快步追了过来。 我去！没穿内裤的跑起来的感觉，简直，太……酸爽…… 唐梨跑到急诊大厅，灯火通明，人不算少，还有保安。她终于松了口气，恶狠狠地回头去看跟踪她的人，这一看，却愣了：“小陶？”那个江景玉曾经借给她的司机。 小陶今天没穿那身装逼的“工装”，但也是严谨的长袖衬衣和西裤，大夏天的，简直有病。他脸不红气不喘地对唐梨点了点头，其他话再也没有。 唐梨知道他闷，也不多说什么，把一口气喘匀了，才用手随意地扫了扫脚底，把鞋穿上。 出了电梯，她老远就看到病房门口挤满了人，两个值班护士远远看着，似乎畏惧着什么，不敢过去。唐梨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再次吓得血色全无，脚差点又软了。 不要！老天！千万不要再出事了！ 唐梨慌张地拨开人群走进去，却被里面的场景整懵了——唐女士、叶叔叔和小舅舅都好好的，茵茵也在。小舅舅今天似乎状态很好，看见她也认出来了：“哟！梨子快过来。” 唐梨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舒了口气，这一个晚上像坐过山车一般，她这小心脏，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所有的人都向她看了过来，包括地上跪着的几人。 “我的姑奶奶哎！”那几人一见唐梨，顿时膝行过来，就要抓唐梨的脚。唐梨裙子底下是真空，吓得下意识就抬脚踢了过去，当先那人被她踢倒在地，捂着胸口使劲揉：“哎哟！哎哟！”叫声要多惨有多惨。 一个女孩扑过去，叫声也很凄厉：“爸！爸！你怎么样？” “哎，不、不好意思啊！我条件反射，呵呵，条件反射！”她穿的高跟鞋鞋头特别尖，估计那一下够他受的。 那人哭叫得起劲：“姑奶奶哎，您踢了就踢了，消消气，饶了我们吧！” 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西装革履却染了头红发的青年，又一脚往那人胸口踢去：“别拿你的脏手碰我嫂子！” 唐梨总算认出来了，地上那个头包得像个木乃伊的，正是陈客。她有点明白怎么回事了，江景玉效率奇高啊！亏他刚刚还在那里跟她讨价还价！ 嗯，这个词似乎用得也不太对……唐梨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向唐女士，“他们来干嘛？” 茵茵说：“求情呗！”双手环胸一脸不屑的样子。 红发的青年凑上来对唐梨自我介绍：“嫂子，我叫江景鸿，我哥吩咐了，这边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找我。” 嫂子？这称呼，唐梨总觉得怪怪的，看这架势，江景玉家里还混黑涩会呢？ “唐梨姐！”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打断了江景鸿的认亲，唐梨看过去，是陈客的女儿陈梓兰，村里继唐梨之后的又一个大学生，身上总带着几分清高之气。 她从地上站起来：“我们愿意道歉，愿意承担你们家的医药费，营养费，甚至精神损失费，反正无论多少钱，我们都赔。” 唐梨不作声，现在才说这些，还一副骄傲的模样，是不是有些晚？ 陈梓兰又说：“你好歹也是一个懂法的人，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太仗势欺人了，你因为私怨非要把我们家人都弄去坐牢，是犯法的。” 呵，现在倒成了唐梨仗势欺人了，让陈客去坐牢倒是犯法了？看这小姑娘一副理直气壮的正义模样，唐梨真的差点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她唐家受迫害的时候，快走到绝路的时候，陈梓兰的正义感怎么不发一发？ “小兰！”见唐梨冷笑，陈客扯了扯自己的女儿，又对唐梨道歉，“唐大姑奶奶，您气量大啊，就饶了我们家这一回吧！我们保证改邪归正，以后见到你们唐家的人都绕路走。” “麻烦您老闭嘴吧！”茵茵一脸张狂样，“我姐们可没有你这么老的孙侄子。”唐梨忍了忍才没有当场喷笑。 唐梨还没说什么，叶叔叔开口了：“梨子，要不就这么算了吧，他们赔了钱道了歉也就行了，听说他们家房子都倒了，生意也做不成了，坐牢就算了吧。” 本来这种案件，警方都建议调解处理。唐梨看向江景鸿，他摊摊手：“不是吧，嫂子，你要手下留情？”她还什么都没说呢，“我哥说得对，你是滥好人，容易心软，叫我别听你的。” “……”江景玉这是，未卜先知？ 茵茵握了握唐梨的手：“梨子，真不能心软。” 江景鸿继续说：“嫂子，你不了解这些人，这种坏蛋，你不一次把他弄得爬不起来了，将来后患无穷。” “不会不会！”陈客的声音都快哭了，“我保证，我写保证书！” 刚刚一直围在门口的十几个人也挤了进来，七嘴八舌地说：“对对，我们家的孩子也写保证书！再不敢犯。”敢情这些不是路人，也是涉事的。 唐女士一阵头疼，在她看来，真的没必要赶尽杀绝，也不知道唐梨的男朋友是什么人，但听着怎么都不像好人。她低声对唐梨说：“要不给他打个电话说说情？一个村的，跟这么多家的人翻脸，我们在村里人面前也不好看。” 唐梨活了将近30年，她经历过的事情不算太多，恨过许多人，也爱过一个人，如果不是发生这次的恶性伤人事件，她本已不再恨。 她曾经跟着同学去参加过几次大师讲经，佛说，放下仇恨才是对自己的救赎。放下，往往比恨要难千万倍。 唐梨只沉默了一分钟，却想了很多很多，过往的一切在她眼前呼啸而来，又轻忽落地，唐女士从小教她的，不忘初心，保持善心。她可以在别人损害自己利益的时候反击，却不能去主动害人。 因为害怕报复而陷害他人去坐牢，唐女士做不到，她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