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暗波涌动
月初城，潇湘楼。 建造精巧、装修的甚是华丽妖娆的三层小楼临街而立，楼前种着两棵上了年头的海棠树，茂盛的海棠花枝伸到二楼的窗前。现在还是清晨，初升的太阳刚刚将阳光洒到犹带着朝露的街道上，在湿润的青石板上反射出熹微的光。 喧嚣了一夜的潇湘楼也在此刻安静了下来。 街道两旁的树木萌发出绿色，宣告着春天的到来。 “吱呀——” 一声轻响划破了街道的宁静，潇湘楼的二楼处，一扇小小的木窗在海棠花枝的掩映下轻轻被人打开，透过已经冒出淡红色花苞的海棠花枝，只见一个身披轻纱的女子倚窗而坐，看着窗外的目光慵懒而淡漠。 不期然地，一行甲胄撞击的沉闷声渐渐从街道尽头传来，由远及近，穿过清晨淡薄的熹雾，经过潇湘楼，向城门口的方向进发，步伐整齐，动作迅速。 女子的目光追随着这队士兵直至他们消失在另一边的街道尽头，淡淡的红唇轻轻上挑，露出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微笑。月初城的守卫一向由洛昀夫负责，可刚刚这队士兵分明是从东极山而来，看来，这轩辕，要变天了。 日头渐升，万丈光芒普照大地。 仙雾环绕的东极山上，一名紫衣少女急匆匆地穿过百步九折的朱色长廊，朝着正阳殿的方向而去。精致完美的小脸上满是怒气，樱花一般的粉嫩唇瓣紧紧抿起，透着十分倔强，正是刚刚得知洛昀夫消息的轩辕岚曦。 只见她匆匆穿过长廊，梦幻般的紫色纱裙衣袂飘摇，带着一丝决然。 “哥！” 轩辕玦一身黑色绣金长袍坐在高高的地位上，俯视着殿下的众人，英俊的脸庞上带着犹如天神般的威仪，周身萦绕着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让人从心底生出敬畏之意，甘心臣服。 一抹紫色飘入气氛凝重的正阳殿，稍稍冲散了众人心中的压抑感。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轩辕玦抬眼看向这个自己最宠爱的meimei，声音冷肃，眼底泛上一抹不悦。 “你为什么要判洛将军的罪？难道你忘了吗！当初若不是他......” “把帝姬带下去！” 轩辕玦话音刚落，一道白影闪过，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断念已经出现岚曦身边，封住了她声音的同时，也将她未说完的话封进了历史辘辘而过的车轮声中，再无得见天日的可能。 岚曦并没有被断念带下去，而是带到了正阳殿的偏殿处。 迎着岚曦不解的眼神，断念温和地笑着给她解开封住她灵力的xue道，解释道：“帝上知道帝姬一定回来，所以吩咐我要将帝姬带到此处，帝上说，帝姬在此听完后面的内容，就会明白一切的。不过属下会一直在此陪着帝姬的，所以帝姬千万不要冲动。” 岚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集中心神听殿中的动静，不过也没再有其他的动作，算是默认了断念的话。 “众卿以为，要不要治洛昀夫的罪？” 轩辕玦的声音微微低沉中带着无边威严。 岚曦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听殿中人的反应，内心忐忑无比。 只听殿中沉默了半晌，一个沧桑的生意率先响起：“回帝上，一定要治！” 岚曦认得出，此人正是在族中一向以公正严明著称，主管律法的紫衣清弄，此人一向与洛昀夫不和，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真是错看他了！岚曦生气地咬着唇想。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殿中纷纷响起附和声。 轩辕玦摆摆手，待众人安静下来后，又继续道：“可他毕竟追随了本帝这么久，而且立下战功无数，若治他，只怕会引起民心浮动啊！” 声音沉痛，似乎对此事也是万分惋惜。 这次殿中没有沉默，一个声音紧接着上前道：“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洛昀夫功高震主，难免会有反心，若等他有朝一日举兵侵入我族，岂不是置我族人于危险之中，轩辕族人一向明理，定会理解帝上一片苦心的！” 语气掷地有声，岚曦却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面如死灰。 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跟随洛昀夫出生入死多年的身边副将卫绍，有他的“努力”，洛昀夫此劫难逃。 “再说帝上对他一向礼遇有加，轩辕族对他亦是不薄，如今为了我族的繁荣昌盛而亡，也是他的无上荣耀！” 这是轩辕族的一个亲臣所说，紧随其后的则是纷纷劝轩辕玦下定决心的请旨，纷纷扰扰吵得人头疼。 听到这里，岚曦缓缓起身从门上离开，脸上的温度将至冰点，转身从另一旁的偏门出去，没有再说一句话。断念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笑了笑，白色衣影一闪，回到轩辕玦身边，冲轩辕玦轻点了下头，示意事已办妥。 轩辕玦站起身，殿中吵成一团的轩辕族重臣们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抬头看向这位年轻的帝王。 只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洛卿，你看，不是本帝要杀你，实乃是民心所向。” 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悲痛，三分真情，七分假意。 殿下百人齐齐跪下，声音洪亮高亢：“帝上英明！” 此案已定。 数日后的月初城。 柳荫已盛，道路两旁的金黄色报春花开得热闹无比，月初城依旧一副喧嚣无比的红尘模样。 顺着城内铺得平整的青石板街道往里走，穿过一条小火巷，一家茶楼内正有人说书，听众坐满了整个一楼。说书人一袭灰衫，右边脸颊上，一道伤疤从嘴角眼神到鼻梁处，伤势不重，不过也因此给他添了个雅号“刀疤先生”。 “刀疤先生”脸上的疤并不是利刃所伤，据他所说，这还是洛府大小姐没有成为帝妃之前捉一个江洋大盗时，自己恰好路过，上去帮忙时留下的；不过也有人反驳，说他这是因为胡编乱造被洛府大小姐打伤的；当然，也有别的说法，不过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孰真孰假又有什么重要呢，不过给大家平添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只见如今的“刀疤先生”一落抚尺，对众人开口道：“要说起曾经赫赫有名的洛府，恐怕整个大荒内外没有人不知道的，不过说起最为熟知洛府内况的，恐怕非我刀疤先生莫属了！” 伴随着袅袅茶香，随着刀疤先生唾液横飞的话语中，那个恢宏一时的洛府、那个威名赫赫的洛将军、那个曾闹得整个月初城鸡犬不宁的混世小魔王洛水......都已经成为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