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六尾云狐
一轮皓月当空，月光皎洁，倾泻在一望无垠的海面上，闪烁着粼粼银光。 远处的海水与茫茫夜空交汇成一线，月夜行船，有海鱼随着船只前进的方向在海面上跃起，激起阵阵波纹。 洛水在水波的摇晃中浑身酸疼地醒来，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间十分狭小的船舱内，带着海面上特有腥味的风从头顶的舱口吹进来。 从船舱里出去，便是甲板。 月色生霜，目光所及，远处的海色与月色融合在一起，看不分明；空中纯净的不染纤尘，明亮的天空中只见一轮孤月高悬。白温言正站在甲板的船栏处，手中执一酒壶，背对着洛水而站。 洛水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迟疑着要不要上前，此刻的他与洛水平时所见的白温言有点不一样。 满头青丝未束，如银河落于九天，披散在肩上，飘散在海风中。他侧倚着船栏，微微摇晃着手中的酒壶，慵懒而随意地看着东方的海天一线，背影孤独而疏离。 洛水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虽然已经与他经历过一些事，但他似乎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很重要的人，在他眼中，自己，和那些在路上擦肩而过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像是在一直追寻着什么，尽管那样东西存在与否有待考证。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洛水有一种直觉，这些秘密，是自己穷极一生也无法破解的。 “你醒了。” 察觉到洛水的存在，白温言没有回头，声音却传过来。 “是你救了我？” 洛水将脑海中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故作轻松地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嗯。” 白温言淡淡答道。 “我记得我明明被那么大的一把剑穿过去了，这样你也能救啊？” 洛水笑着看他。 “除了那个人，这世间，没有我救不回的人。” 白温言说完，抬手灌了一口酒，语气有些莫名的哀伤。 “你呢，你为什么要去救他？” 白温言见洛水久久没有回答，转身朝她问道。洛水被他的忧伤所感染，一时也陷入了沉默，听到他的提问，怔了半刻，突然抬头朝他反问道：“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吧？” 白温言看了她一眼，将目光投向茫茫海面，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对于洛氏一族来说，我是他们的耻辱。白姨已经死了，我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洛水淡淡自嘲道。 “可是不管如何，在以往的十六年中，我确实代替雪霰享受了十六年的兄长疼爱。所以，就算我知道这十六年里他暗地里利用了我多少次，我都狠不下心去恨他。这一剑，就当是我还他的吧。从此，天高海阔，互不相欠。” 白温言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酒壶递给她。 “可以解忧的。” 洛水盯着那酒壶看了一瞬，突然笑了，伸手接过来，迎着海风灌了一口。 酒很烈，洛水酒刚入喉，就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白温言看着她的窘态轻轻笑了起来，洛水擦掉眼角呛出的眼泪，看到白温言笑，也跟着大笑了起来，笑声中透着几分释然。 “这是去瀛洲的船？” 洛水将手中的酒壶递回给白温言。 “嗯。” “那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 “那么久啊？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 酒壶在手间轮转，皎月西沉，缓缓隐于海雾里。 次日一早，天空晨曦初露，二层的船舱里突然传来吵闹声，吹了一夜海风的二人相视一眼，朝船舱里走去。 二层的船舱内正挤着几个人，一名身材娇小的男子被众人围在中间，脸上抹了灰，看不出本来面目，一双眼睛却生的极好，波光潋滟间犹如初秋清晨的凝露，带着激烈怒意。 他虽被众人环绕，眸色间却毫无惧意，纤长手指在胸前交错，有淡淡紫色光点在指间萦绕。周身气质华贵无比，令人不可忽视。 “姑娘，实在对不住了，前往瀛洲的船上不准有女子，这是老一辈留下的规矩，咱们这几个人也不好坏了规矩。” 看起来像是船老大模样的人对那人说道，原来竟是个女子。 听他说完洛水有些迷糊地看向白温言，自己难道不是女子吗？白温言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低声道：“我在你身上施了术法，他们看不到你。” 洛水把目光收回来，想象了一下白温言昨夜自己一个人在甲板上自言自语的样子，顿时不寒而栗。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女子出声呛道。 洛水闻言抚了下额头，这女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和之前的自己实在有一拼，不过奇怪的是，洛水竟觉得这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既然姑娘这样说了，那哥几个还真想碰一下试试。” 在一阵起哄声中，一名男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眼神猥琐地在女子身上扫了一遍，嘿嘿笑着对同伴道：“这小娘们的身条还不错。” 女子闻言脸上顿时气得通红，指间紫色光芒顿起，化为一道紫色光箭朝那男子袭去，原来是个术者。 令人意外的事发生了，紫色光箭并未射到男子身上，就被另一道褐色光芒截下。船老大模样的人双手再次结咒，还未来得及消散的褐色光点凝成一条绳子朝女子袭去，速度快到女子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绑成了粽子。 “你们快点把我放开！否则本帝姬一定让你们不得好死！” “还帝姬呢？我还帝上呢？” 周围众人笑着接腔，正在劝白温言救人的洛水突然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了：轩辕岚曦。 “大家别闹了，赶紧把她扔下去才是正经，万一海神爷发怒，一切可就都完了。” 船老大皱着眉头对众人道。 岚曦看着面前的人们，眼中出现恐惧之色，若真的被他们扔下去，这条小命可就真要交待在这了。眼看这些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岚曦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正在这时，眼前青光一闪，刚刚就差把口水滴到自己脸上的几人，突然随着这青光飞出了舱外，速度快到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 岚曦抬头，只见一名长身玉立的青衣男子正立在舱门处看着自己，眼神淡漠，容色俊美到不输于自己的明溯哥哥。 看着白温言一招制敌，洛水忍不住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白温言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去处理刚刚那几人去了，眼底却有些许愉悦流露。 “喂！你怎么会在这儿？” 洛水蹲在岚曦面前，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试图把她盯在白温言身上的目光召回来，却见后者并没有任何反应。该死，忘了自己现在是透明人了，洛水看着岚曦的表情愤愤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