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少年千霎
“jiejie，我回来了！” 洛水正坐在庙前的石阶上对着那株大榕树发呆，千霎一脸兴奋地从草丛后跑出来，怀里抱着鼓鼓的一个纸包，还真是买了不少吃食。 “jiejie，你吃！” 千霎将手中的纸包递到洛水面前。 洛水低头看了一眼摇摇头，道：“我现在不太饿，你吃吧。” 许是饿得急了，千霎也不再推辞，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幸福的眯上了眼睛，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洛水看着他的表情有些触动，自己哪里是不饿，分明是没有吃过如此粗糙的食物，之前因饿得狠了吃了两个包子，此刻却是没有半分胃口了。 “你常常吃不饱吗？” 洛水一个没忍住问了出来。 “嗯，有时候一整天都没有东西吃。” 千霎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笑嘻嘻地回答。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钱拿出来，交给洛水道：“簪子一共换了五个银币，买馒头用了一些，这是剩下的。” 洛水看着他对这些钱无比重视的模样，一时间心底五味陈杂，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五个银币，对于之前的自己来说，打赏下人都嫌拿不出手，如今竟是自己的全部家当了。 “你拿着吧，我对这里还不熟，不知道行情。万一被人骗了呢？” 洛水将银币推回去，没有接。 “嗯......那就先放在我这里好了，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花的。” 千霎仰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向她保证，眼神清澈无比。 洛水敷衍地笑笑，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看向远方，打算继续保持自我放空状态，却见半人高的茂密草丛中有东西动了动，像是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朝这个方向张望。 洛水见状，伸手从一旁的地上摸起一个石块朝那人影掷去。只听的草丛中传来哎呦一声，也不知道砸在哪儿了，就见草丛中一阵窸窸窣窣，那人像是捂着痛处溜走了。 正在专心吃馒头的千霎见状忙站起身朝那个已经跑远的身影看去，一阵惊奇：“咦！那不是当铺的伙计吗？他来这里干什么？” “大概是看你不像有那种簪子的人，所以跟过来瞧瞧。” 洛水并不关心这种事情，回答完千霎的话，又开始支着下巴盯着不远处发呆，眼神空洞没有焦点。 千霎一个馒头吃完，眼睛转了转，起身进了破庙，开始动手收拾寺庙，以前只有自己，现在多了个jiejie，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邋遢了。 “jiejie，你叫什么名字啊？” 千霎手下不停，嘴上也没歇着。 “洛......洛洛。” 洛水有气无力地敷衍道，话刚出口便觉得不妥，洛水二字在嘴里打了个转又被生生地咽了回去。 “洛是你的姓氏吗？” “我没有姓氏，就叫洛洛。” 洛水如此答道，眼底一片寂然。 “那jiejie还有家人吗？” 千霎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声音低了些。 “没了。” 洛水看着不远处的大榕树，秋日的阳光洒在上面，略显沧桑的深褐色树干上被镀上了一道金光，宛若圣洁的羽翼，使人心生错感，误以为抓着它就能彻底远离寒冬。 “那就好！” 千霎高兴地应道。 洛水闻言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他：“你很开心我没有家人吗？” “我也没有家人，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当jiejie的家人了？” 千霎看向她，笑得天真无比。 洛水愣了愣，竟不知接什么好了，想了想，安慰似地站起身看着他收拾。 小小的破庙，杂物被推到角落，将寺内地面相对干净的一块区域腾了出来，千霎正用木棍将垂下来的蛛网打扫干净。阳光从窗**进来，略显温暖的光柱里，无数rou眼可见的灰尘上下飞舞。 洛水掩着鼻子打了个喷嚏，抽了抽鼻子问道：“晚上我睡哪儿？” “那儿！” 千霎高兴地指了指墙角相对干净的厚厚一堆稻草。 “那你呢？” “这儿！” 随着千霎指的方向，洛水看到由一些木板组成的勉强可以称为“床”的东西，上面空无一物，时值深秋，这破庙内竟连一点儿御寒之物都没有。 洛水深吸了一口气，将正站在香案上欢快地够蛛网的千霎拽下来，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拎到外面，指着镇子的方向道：“现在！立刻！拿着刚刚的钱去买两条棉被！记住，两条！” 千霎不满地挣脱开了洛水的手，小声道：“买一条你用就好了嘛，我身体结实，没事的。” “你不是叫我jiejie吗？有弟弟不听jiejie的话的吗？” 洛水脑子一热，顺口说道。 千霎一听，一双大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激动地伸手抱住洛水，高兴地道：“太好了，你愿意当我jiejie了！” “哟，有jiejie了？” 正在洛水一脸嫌弃地将八爪鱼状的千霎从自己身上扯下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草丛中传出来，紧接着，一队人面色不善地从草丛后走出来。 为首的一人穿着富丽，笑容阴沉，市井气息十足。 洛水眼神一沉，原来熟人。 来人正是洛水初进黑山镇时偷走洛水钱财的那个人。 “你竟然敢来？” 洛水看着那人恶狠狠道。 那人见是洛水，像是有些心虚，眼神飘忽道：“我为什么不敢来？你既然敢去偷别人的东西，就有人敢站出来主持正义！” “我偷东西？” 洛水气极反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偷什么了？” “你敢说这不是你偷来的？你一个乞丐，若不是偷，哪来这么好的东西？” 从他身后闪出来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手中举着千霎拿去当的那支白玉簪，却是当铺掌柜。 “你骗人，jiejie才不会去偷东西呢，这是jiejie一直戴着的！” 千霎从旁边站出来，挡在洛水身前，与众人对峙。 “看你是个小孩，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为首的那名男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千霎，朝身后众人道：“朋友们，咱别跟他们废话了，有没有偷东西，进去翻一翻就知道了。” “就是！就是！” 他身后众人一哄而上，将千霎辛苦收拾好的破庙又重新翻得一塌糊涂。 那男子本名叫文朗，在镇上出了名的游手好闲，靠着家里的一点基业在镇上不正混，最喜欢调戏漂亮姑娘和干点小偷小摸的事，上次从洛水那里偷走钱袋后，里面的钱财数额让他发了笔横财，也就是在那时，他就一直惦记洛水身上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到手。 当铺掌柜的与他有些叔侄关系，听说白玉簪一事后，他就认定这人是洛水，也正因此，他撺掇起镇上一些与他臭味相投的人来此闹事。反正对方现在看起来落魄的紧，就算是哪个大户人家走出来的，如今也只能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你们不能拿这个！” 众人见在寺内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就来搜千霎的身。洛水虽然此刻脸上脏迹斑斑，看不出美丑，终归是个女孩子，众人也就没好意思对她动手。 此刻的千霎在众人手下死死地护住怀内的那几枚银币，那是jiejie的，不能给这些人。 千霎眼见银币就要被人拿走，目光一阴，张嘴就朝面前的手腕上咬去，用力极深，直至有鲜血流出来才罢休。 被咬的那人捂着手腕哇哇叫着跳开，其余众人一看昔日的小乞丐竟然敢反抗，瞬间大怒，也顾不得抢钱了，都掏出拳头朝他招呼起来。 千霎一张嘴咬不过来这么多人，只得抱着脑袋挨打，盼望这些人出完气早些离开，他还要去买棉被呢。 “都给我住手！” 洛水站在众人身后，低着头一脸阴沉道，声音凄厉不似人声，紧握的手中有隐隐红光闪烁，整个人如同从死地归来，透着无比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