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假约定
月色如水，数点星子在天边闪烁。 洛水身着单衣，抱膝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仰头看着天空发呆。 白姨的死太过突然与惨烈，她死时的那一幕在洛水脑海中反复循环，令她不敢合眼。 洛霖有意无意地经过此处，看到她也不说话，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走过来脱下外衫给她披上。 洛水没有拒绝，伸手调整了一下，轻声说了句谢谢。 洛霖与她并肩而坐，听到此言竟觉眼睛一酸，忙转开头，笑道：“说什么谢啊，你是我meimei！” 洛水看向地面，忍了两日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声音低低的：“白姨死了！” 洛霖伸手将她揽过来，柔声道：“没关系，你还有我啊！” 洛水没有说话，眼泪滑落。 洛霖低头看她，抬手将她的眼泪拭去，裸露在外的肌肤被夜风吹得冰凉，在触到洛水的眼泪时，竟被烫了一下。 清远别苑。 “你说真正的司幽族后人另有其人？” 萧明溯一袭白衣潇潇而立，眼神阴郁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点点头，继续道：“雪幻的女儿随她一起坠落崖下，而洛水则是白芷捡来的一个来历不明的婴儿。现在真正的洛水回来了，咱们之前的局......白做了。” “那洛水呢？” 萧明溯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 黑衣人没有反应过来。 一旁的岩风迅速在萧明溯的眼神杀过来之前道：“洛昀夫对这个刚回府的雪霰疼爱非常，听说白芷也因此事自杀，可想而知她现在应该不怎么好，不过此事不算重要，所以兄弟们就没有仔细查探。” “派一队暗卫在洛府周围埋伏，有了洛水的动向，务必要立即通知我。” 萧明溯语气森冷，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这个.....属下不理解，她现在已经对咱们没用了，何必去浪费人力？” 黑衣人不解地发问，换来萧明溯的一记眼刀，他立刻识趣地退下，“属下领命！” 第二日，阴，寒风起。 “小姐。” 半夏在别院门前探出头，神色有些尴尬。 雪霰归府后，洛水主动让出了清凉阁，而洛昀夫则认为半夏服侍洛水较久，经验丰富，嘱咐其侍奉雪霰。 洛水点点头，将半夏让进屋内，自己动手倒了杯茶。半夏见状，眼圈一红，忙伸手摁住洛水的动作，提起茶壶为其把水续满。一看杯中茶色不似往日纯净，知是劣茶，眼圈又是一红，喃喃道：“老爷不该这样的。” 洛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没有说话。 或许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现在的她就像一棵茂盛的植物，忽然被抽去了所有的生命力，余下的，只是靠对事物的本能反应在支撑而已。 半夏见她如此模样，更是伤心，眼睛一眨，一颗泪落在桌面上，洇成小小的黑褐色。 “她待你好吗？” 洛水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半夏闻言擦了擦眼泪，笑道：“雪霰小姐人很好的，对人很温柔......” 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有些失言，半夏忙收回了后面的话，小心翼翼地看向洛水。 “那就好。” 洛水面无表情地答道，双眼无神，似乎并不关心半夏说了什么。 “你原来在这里啊。” 一个带着笑意的温柔嗓音在门外响起。 半夏闻声忙起身行礼。来人气质高贵清雅，墨色长发用一支七宝琉璃簪松松挽起，一袭蓝色广袖蝶纹云纱衣逶迤拖地，大家风范十足，却是雪霰。 洛水静静地坐在桌边看她，神色淡淡。雪霰也不在意，随意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一旁的半夏忙为她添上茶水。 “水儿你别介意，我就是早上看到半夏不在，所以才出来找一下，没想到她真在这儿。” 雪霰笑得十分得体。 洛水看着她没有接话，原来这就是爹爹所说的，温婉动人，大方得体，真的都是自己所不具备的。 “她现在是你的丫鬟，我怎会介意呢。” 洛水双手握紧手中的茶杯，想从中汲取一些温暖。 “水儿不介意就好，我跟爹爹说了，还当水儿是姐妹呢。” 雪霰说完伸手握住洛水捧着茶杯的手，洛水一愣，心中竟不知是何滋味。 不自然地将手从她手中抽出来，淡淡道：“雪霰小姐不用客气了，我想休息了，若没事，就先回吧。” 洛水松开茶杯，想要站起来送客，雪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樱唇微启，脸颊挂上一抹迷人的笑，声音更是如水般温柔：“水儿不要难过了，白芷也是罪有应得，你当时还小，父亲是不会迁怒你的。” 洛水离开的脚步顿了下来，回头看向雪霰，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雪霰笑得更是迷人，眼底却有寒意森然。 “我说，白芷罪有应得。” 最柔软的语调说出最伤人的话语。 洛水一向对白姨最是敬爱，闻言，神情逐渐转冷，右手抬起，指间冰蓝色光点萦绕，只是轻轻一扬，蓝色光点便化为凌厉剑气朝雪霰袭去。 洛水只知自己身上的灵力恢复了，却不知道萧明溯为了能使她开启莲华镜，不仅解开了她身上的封印，还利用自身术法将洛水体内潜能全部激发，就算是白芷在世，估计也已不是此时洛水的对手了。 雪霰轻轻扬起嘴角，仍不慌不忙地将双手汇于胸前，虚虚画圆，一道水蓝色屏障迅速形成，挡住了这道剑气，屏障却也因此碎开。 雪霰因此后退一步，心中诧异，手上快速结咒，一面小小的石镜在她双手间浮现出来，竟是莲华镜。 只见她轻轻一点，指间蓝色光芒顿时暴涨数十倍，凌厉攻势带着不可逆转的暴戾气息朝洛水袭去，房内四周摆设，在这一击中尽数碎裂。 洛水避无可避，只得将全身灵力逼出，以抵挡这一击。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威严的轻喝出现在房门处。 满室蓝光中，洛水只见雪霰扬起轻蔑一笑，铺天盖日的满目蓝色眨眼间消散。洛水的攻势已到她面门，根本来不及收回，雪霰竟也不躲，竟生生地受了洛水这一击。蓝衣翩然，如折翼的蝶，落入一片狼藉之中。 “霰儿！” 洛水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洛昀夫一脸担忧地朝雪霰冲过去。 “咳——” 雪霰借洛昀夫的力坐起身，吐出一口血，眼神凄然地看向洛水：“我知道我不该回来，可你若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又何必如此对我呢？” 说完，一滴珠泪滚了下来。 “不.....不是这样的。” 洛水看着洛昀夫责备的眼神，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本能地想要开口解释。 洛昀夫不再看她，转向一旁躲得远远的半夏，道：“当时你在场，你说，是怎么回事？” 半夏抬头看了洛水一眼，忙又低下去，声音有些颤抖：“刚才，雪霰小姐来劝慰小姐，小姐没有听进去，还对雪霰小姐动了手。” 说完，再也不敢看洛水一眼。 “你啊！” 洛昀夫看向洛水，责备道：“以前天南地北地到处惹祸就算了，如今对霰儿也动起了手，半夏跟了你这么久，她总不会偏向霰儿吧？” 雪霰倚在洛昀夫怀中，看向洛水，虽还在轻轻抽泣着，眼底却满是嘲然。 洛昀夫说完扶了雪霰出去，走到门前又停下，回头道：“以后再下手这么没轻重，我可不会饶你了。” 在那一瞬间，心底有什么东西，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