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秋日之霰
“怎么没精打采的？谁欺负你了？” 洛霖一进清凉阁就皱起了眉头。 洛水正趴在桌子上盯着那个羊脂玉瓶发呆，见洛霖进来了，伸手将瓶子收回来，有气无力地道：“这整个轩辕族有谁能欺负我啊！” 洛霖看向一旁的半夏，半夏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义父训斥你了？” 洛霖坐下来，与趴在桌子上的洛水平视。 洛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有，就是有好多事想不明白。” 洛霖也不在意，从背后拿出一个玉石雕的小狐狸在洛水面前晃了晃。洛水看了一眼，继续趴在桌子上发呆，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洛霖无法，直接将东西放到她面前，笑着解释：“这个是用狐族特有的宝物，七修石雕成的。可以暂时改变人的声音，不过不能维持太长时间。” “真的？” 洛水看着面前的玉雕小狐狸，有了一丝好奇。洛霖点点头，一双墨眸满是宠溺。 洛水眨眨眼睛，搬了个凳子放在书架前，从最顶层摸出一管紫玉箫，递给洛霖。 箫身通透，色泽纯净，隐隐有紫色光华流转，乃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洛霖本是精通音律之人，满心喜爱道：“你从哪得来的？” “之前在外面看到便买了回来，不过后来发生的事太多，都把它忘了，也就一直没有拿给你。” 洛水把玩着手中的玉狐狸，心不在焉地答道。 一旁熟知内情的半夏不禁掩嘴偷笑，这紫玉箫，正是之前洛水拿着神弩制造图纸换回的那一管。 此时的洛府大门处，李叔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忙放下雕了一半的小豹子，快走了几步去开门。再过几日就是洛水的生日，李叔一向疼爱洛水，这只小豹子，正是给她的生日礼物。 沉重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李叔探头出去看了看，只见门前不远处，正立着一个蓝衣少女。李叔神色一震，目光带了几分莫名的激动，这少女竟与洛府的一位故人长相有六七分相似。 面前的少女有着和洛水相仿的年纪，一袭浅蓝纱衣清丽脱俗，长相美艳，带着一些外族韵味，如墨长发随意用蓝色丝带绑起，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略显诡异的蓝色。更令人诧异的是她身边竟蹲着一头白色雪豹，看起来十分乖巧。 “姑娘，你找谁啊？” “洛将军。” 少女对李叔柔柔笑道。 “姑娘可否报上名号？容我进去禀告一下？” 李叔见这姑娘如此知书达理，心下更是多了几分喜爱。 “司幽族，雪霰。” 少女笑得甚是好看。 “小姐，老爷说让您去前厅，有客人。” 兄妹二人正在闲聊，愉儿抬脚进来，看到洛霖也在，又行了一礼道，“既然公子也在，就一起去吧。” 洛水与洛霖相视一眼，同样的不解。什么客人是需要自己见的？不会又是哪家倒霉蛋找上门来了吧？ “最近我可没惹祸。” 洛水看着洛霖的眼神赶忙澄清自己。 “那倒怪了！” 洛霖站起来：“走吧，陪你去看看。” 刚才的那位蓝衣少女此刻正端坐在前厅里，手里端着一杯刚沏的清茶，氤氲的水汽上升，模糊了她的清丽面容，那头雪豹正卧在她脚边，神态慵懒。 洛昀夫与白芷分坐在厅内两端，面色复杂，各怀心事。 洛水踢踏着脚下的鞋子，随意披着一件外衫，因为愉儿喊得急，未来得及整理仪容，洛水也不在意，反正洛府上下都见过她不修边幅的模样。 可是，世界上从来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可以，洛水一定会在来之前换上自己最喜爱的美丽衣裳，细细打扮，用最好的状态，跟这兵荒马乱却又无忧无虑的十六年，好好地道个别。 听到有人进来，那头雪豹抬眼看了看洛水与洛霖两人，好像觉得没什么意思，又百无聊赖地把自己硕大的脑袋转回来，搁在前肢上。 洛水扫视厅内一周，看着洛昀夫与白姨的脸色有些奇怪，正在纳闷，站到白芷身后的愉儿对着洛水使了下眼色，示意她看一下。洛水这才发现愉儿口中的这位客人。 看到洛水正在打量自己，雪霰抬起头，对她友好地笑笑，十足的大家闺秀。 “水儿已经来了，姑娘有话就直说吧。” 洛昀夫放下手中的茶盏，朝那名少女道。 雪霰点点头，对洛水微微一笑，道，“我叫雪霰，是雪幻的女儿。” 此话一出，厅内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在看到少女长相后就觉得熟悉的洛水这才想起，这少女竟与自己娘亲的画像有六七分相像。 “你胡说什么？” 一直面有不安的白芷闻言立刻出声否认。 雪霰嘴角微微上扬，眼带笑意：“这位是白姨吧？当年母亲最好的朋友，也是司幽族人。对吗？” 白芷一愣，神色瞬间变得难看，似是没想到雪霰竟如此正确地指出了自己之前的身份。 “你什么意思？！” 洛水的语气里带了寒意，她最见不得别人说她家人的不是，这些年在外面打的架，倒有一半是为家人打的。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家母已逝，生前遗愿便是让我找到生身父亲。” 雪霰说完看了一眼洛昀夫，眼神真诚，令人不忍避开。 “姑娘，你说你才是幻姨的女儿，可有证据？若是没有，不要怪我洛府不懂待客之道了。” 洛霖将洛水护到身后，一席话说的温文尔雅，嘴角带笑。 “这个自然是有的。” 雪霰温柔地笑笑，伸手拍了拍脚边雪豹的脑袋，对洛昀夫道：“这是阿寒，父亲可还认得？” 洛昀夫看了一眼那头雪豹，后者正歪着脑袋打量自己，依旧是多年以前憨憨的样子。 “雪豹大多长得相像，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另外找了一头呢？” 白芷的语气咄咄逼人，失了之前的温婉。 “这个好办。” 雪霰笑笑，蹲下身在雪豹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拍拍它的脑袋，柔声道，“去吧！” 雪豹闻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出了前厅，向桃林的方向掠去。再出现时，口中叼着一面小小的紫晶石镜，红色的脉络若隐若现，正是莲华镜。 看到此镜，厅中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雪霰看了一下众人的表情，弯腰从阿寒嘴边接过镜子，爱怜地抚摸了下镜身，道，“莲华镜本是司幽族世代守护的仙器，只有司幽族人才知道使用方法，不过想要使其为自己驱使，则只有司幽族历任族长才可以做到。白姨，你说我说的对吗？” 白芷死死地盯着那面镜子，不发一言。 雪霰看着白芷的神情微微一笑，抬手覆于镜面之上，缓缓注入灵力，紧接着，有淡淡的水蓝色光波从镜内溢出来，转眼间充满了整个厅内。柔美的蓝色中夹杂着几丝诡异的紫，气息却温和无比。 见目的达到，雪霰收回了灵力，满室的水纹样光波消散，白色雪豹无聊地摆了下尾巴，换了个姿势卧下。 “这样，大家相信了吗？” 雪霰抬头看向众人。 看到雪霰施法之后便面如死灰的白芷听到此言，身体不稳，向后退了两步，扶住了桌角，一旁的愉儿忙上前扶她。 看着众人看过来的目光，她微微叹了口气，喃喃道，“罢了，终归是瞒不住啊！” 说完，一道清泪顺着她的面颊滑落，不过短短一瞬，她却像是老了十岁，整个人都委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