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流水有情落花意
六月是个毕业季，北平大学校内新一届毕业生，散散两两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人群里出现一个身着黑色中山装的男子，来回在人群里穿梭寻找着什么人。时不时地拉住熟识的路人，询问。 突然眼前一亮，前方似乎出现了他要找的人。他加快步伐甚至已经跑了起来，嘴角隐隐挂着笑。近了，才停下，一把拉住那个人。“杜曦。” 杜曦转过身来，迟疑了一秒，喜悦立刻占据整个脸上。“正弘？你回来了？” “是，你知道玉心在哪里吗？” “玉心，她今天没有来学校。” “那她干嘛去了。” “约会去了。”杜曦轻描淡写地说着。 两人并排走着，内心想法却各所不同。 永安街角此时正停了一辆汽车，临边是醉花楼，楼上已是宾朋满客。临靠窗地位置坐着的正是赵玉心，她的对面是稽查队长吴长宁。小二将菜上齐，两人却没有立刻动菜。而是，彼此看着对方。玉心看了一会儿，将脸扭向窗外。这个位置出奇地好，可以一眼望到临街商贩正卖力地吆喝着。 “我今天是旷了班来约你的，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啊，你知道我们小时候就认识，我一直拿你当哥哥的。” “哥哥？呵！这些人是谁，你不会不认识吧？”吴长宁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叠照片来，推到玉心面前。 玉心看了一眼，照片上有她和秦良俊一起喝咖啡的情景，有她和夏正霖在蔡公馆跳舞，以及他们在茶店的情景。 她看着那些照片“你跟踪我？” “我没有跟踪你，这是记者拍的，我买的。” 玉心嘴角邪笑：“这些记者真是闲的，我又不是什么名人，竟是劳烦他们了。” “你难道没有要给我解释的吗？我感觉这件事很严重。” “严重？长宁哥、”玉心停顿了一下，端起手边的一杯茶，喝了一口。“我一直那你当哥哥的，而且照片上的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喝茶聊天，很正常的事。” “玉心，我吴长宁可是从没有把你当成meimei的，现在认识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而且以后会娶你做老婆的。” “咳咳咳……”听到他说娶老婆，玉心一口水将自己差点噎死。 “你，你还好吧！”吴长宁见她被水呛了，忙起身给她拍背，递纸巾。玉心忙摆手，一边还在顺着自己的胸口。“我没事，没事。”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别人。” “嘚，你算了吧，就你一个富家公子还想照顾我这个千金？我看还是省省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至少我还是……” “杜曦！”不等吴长宁说完，玉心已经站起来，朝着楼下挥手。 吴长宁欲站起，玉心已经拿起手包，对他说道：“我先走了，杜曦在等我。” “玉心，你……”吴长宁看着她的背影，整个人僵在原地。 等他下楼，人已经没影。吴长宁神情哀伤的站在酒楼门口，为什么一刻也不肯跟我好好说说话，我究竟有多可怕？那些照片我没有其他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你与他们走得太近…… 再见夏正弘，玉心的内心是平静的喜悦的，犹如多年不见的故友一般。 夏正弘约她们以及其他的同学一起去了他的家做客——江东督军府。东州对于赵玉心来说，不仅熟悉还隐隐地带着感伤。 等她们到了东州地界，刚下火车，远远地赵玉心看到翠心正在朝着他们挥手。 “玉心，她是谁啊？”杜曦眼尖，看着远处的翠心问旁边的玉心。 赵玉心笑了一下，转身朝夏正弘道：“有人来接我了，杜曦我就交给你了，我们晚上见。” 夏正弘不舍道：“那，回见。” 翠心接过赵玉心的行李，两人拉着往赵家的汽车走去，而杜曦和其他的同学则跟着夏正弘上了督军府的车。 此时已近黄昏，大街上的人也是稀稀落落的没有几个。赵玉心回到家里，没有见到赵天云。她和翠心直接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将行李打开收拾了一下。 到了天黑时，赵府门口就有一辆车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子。此人赵玉心有过一面之缘，他就是前不久夏正霖在北平约她时的小哥。 赵玉心一身白色洋装穿在身上，柔顺的秀发挽在里面，外面戴着微卷的假发。白净的皮肤略施粉黛，俏皮而不失大雅。 “我们见过的吧。”赵玉心坐在后座位上，对着小哥的背说道。 “赵小姐好记性。”小哥一边开车，一边还不忘打趣。 “那是当然，本小姐的记性一向很好的。尤其对特别的人，是吧！” “赵小姐说的是。” “不过，你是夏正霖的跟班，怎么夏正弘的朋友也用你啊？” “一个是大少爷，一个是二少爷，都是督军的公子。” 赵玉心不再说话，将视线转向车窗外。东州是个繁华的城市，虽然比不了北平的历史久远，但却是个文明的城市。大街小巷的商贩聚集着，左邻右舍你帮我我帮你，完全看不出这是个乱世。 车子在督军府的正门口停下，立刻有侍卫兵前来为她开车门。赵玉心下车，已经有人领着她往府里去。 正值七月天，外面炎热，府内却是清凉一片。走过长长的回廊，又走了一会儿，才到了一个拱门，穿过拱门，走过花园，才到了常春阁。 常春阁是个西式的小楼，周身是汉白玉的雕琢，每个角角都有一盏西式洋灯，白色的微光将黑夜的常春阁照的犹如一座华美的宫殿一般。 进了阁内，更是让人眼前一亮。里面的男男女女都穿着华贵的服饰，有西式的，中式的。觥筹交错的大厅，使人眼花缭乱。 这时一位富家太太笑着走过来：“这位漂亮的小姐是哪位府上的千金？” 赵玉心礼貌地低头回应：“你好，我是夏二少爷的同学，我姓赵叫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