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杏儿

    乔司麦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既然楚离抛出了橄榄枝，她自然没有不就坡下驴的道理，于是爽快地点了头。

    楚离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朝夜明轩走。

    乔司麦秀眉微蹙，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她只是来完成任务的，肢体接触这种事，能免则免！

    楚离瞥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问：“绿斋的事，你怎么看？”

    乔司麦沉思片刻，今日之事颇为蹊跷，宋华媛如果为了杀人灭口，悄悄地灭了就是，何必放在自家门口招人话柄！可若说不是她所杀，那又会是谁故意要跟她为难？

    没想到看似平静的端王府，竟然如此暗潮汹涌，乔司麦身体里的冒险细胞跃跃欲试地叫嚣，眼中也闪出了兴奋的光亮。

    楚离扬了扬眉毛，表情还真丰富啊！

    过了半晌，乔司麦才舔舔嘴唇说道：“宋华媛树大招风，不知惹上了哪位倒霉主，这样跟她过不去，依我看，这事多半和女人争风吃醋有关。”

    楚离眼中的笑意更浓：“何以见得？”

    乔司麦咂着嘴说：“谁会在自家院子里光明正大地杀人弃尸？何况还是杀男人，难保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宋华媛不是傻子，不会做这种蠢事，显然她也是被人算计的，除了王府里的女人，其他人何必费心扒力地去算计一个侍妾？”

    楚离诧异地看了乔司麦一眼，她猜到此事与宋华媛无关，他不惊讶，但她只字未提那个男人昨日闯进她房间企图毁她名节，就不得不让楚离多看她两眼了。

    他又等了两秒，见乔司麦确实无意提及昨晚之事，便岔开了话题：“本王今日便会让人把杏儿接过来，苏嬷嬷年纪大了，照顾你总是不便，而且本王看你也不喜欢她。”

    乔司麦噌地抬起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看到楚离眼中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可只一瞬，那双眸子又恢复了往常的温和，静如深潭，溢出令人安心的笃定。

    乔司麦狐疑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倒了杯茶，猛地灌进嘴里。直觉告诉她，别看楚离长了一副好皮囊，却绝不是个简单之辈，她以后得更加小心谨慎才是，绝不能栽到他手上。

    一个上午在安静中度过。

    “小姐……”

    中午时分，乔司麦正在用膳，屋外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宛若莺啼，乔司麦抬起头，只见一名黄衫女子俏生生地立在门口，圆圆的脸蛋上灵动的眸子同样圆溜溜的，煞是可爱。

    “小姐，杏儿想死你了。”杏儿将背上的包袱随手一丢，跑到乔司麦面前，拉起她的手，甚是亲热。

    乔司麦知道，杏儿是沐玉的贴身丫鬟，她只听玄玑豫提起，却从来没见过，可那双自来熟的大眼睛，却让乔司麦对她颇有好感。

    “既然王妃有杏儿姑娘伺候，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原本在旁边陪乔司麦用膳的苏小小，乐得偷懒，立刻向乔司麦告辞，准备转身离开。

    杏儿脸色一沉，伸手拦住苏小小，哼了一声看向乔司麦问道：“小姐，这老太婆是谁？怎么对你说话如此没大没小，懂不懂规矩！”

    乔司麦哑然失笑，杏儿倒是个护主的丫头，她有心看好戏，于是饶有兴趣地向杏儿介绍：“这位是苏嬷嬷，从前照顾董妃娘娘的，董妃娘娘过世之后，王爷把她接到端王府来，现在在我这夜明轩里管事。”

    杏儿撇撇嘴，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地说：“照顾过董妃娘娘又如何，不要以为年纪大就能狗眼看人低，现在端王府里，可是王妃做主！”

    这话说得着实很不客套，乔司麦都觉得有些过分了，可苏小小却是定力极好，完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按照规矩向乔司麦行了个礼，一言不发地退出屋外。

    乔司麦欣赏地眨了眨眼，看不出这老刁奴竟然还有点涵养。

    杏儿转向乔司麦，小声问：“小姐，你跟我说实话，这姓苏的嬷嬷是不是成日里欺负你？”

    乔司麦扑哧一笑：“她还想欺负我，我不收拾她，她就该烧高香了。”

    杏儿不可思议地看了乔司麦一眼，小姐什么时候说起话来如此有气势了？沐玉从前被温灵云欺负的时候，可是一个字也不敢回嘴的，难道是当了王妃，身份不同，气场也不同了？她倒是很喜欢现在不当受气包的小姐。

    杏儿和自家主子许久没见，叽叽喳喳地话特别多，乔司麦乐得有人陪她唠嗑，时间不知不觉就打发过去了。

    第二日，乔司麦睁开眼睛，已经日上三竿了，她噌地一下跳起来，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生疼，不是做梦，她真的睡觉睡到自然醒，没被那群请安的女人吵醒，奇迹啊！

    杏儿听到屋里有声音，开心地跑进来替乔司麦梳妆打扮，乔司麦好奇地问苏嬷嬷今日怎么没来叫早，杏儿却始终笑而不语。

    足足又折腾了一个时辰，杏儿才把乔司麦拉出房间，指着屋外站在太阳下的两个女人，得意地说：“怎么样，她们还算老实吧？”

    乔司麦哭笑不得，虽然已经过了夏季，但秋老虎也不是吃素的，宋华媛和绿娥两人站了足足两个时辰，额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上的妆容完全花得不成样，用狼狈不堪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杏儿附到乔司麦耳边说：“那个叫崔嫣然的，忒不识好歹，说什么身子不好，禁不住晒，苏嬷嬷还说王爷吩咐过，崔小主不必日日请安，哼，这笔账我记下了，下次连本带利一起收拾她！”

    乔司麦唯有此刻才真正体会到，自己原来是那么的贤良淑德，于是她果断将这份美德发扬光大，把宋华媛和绿娥请进了屋，让杏儿去端两杯冰镇菊花茶给她们消暑。

    杏儿颇为遗憾，这么好一个扬威的机会，生生让小姐整得半点气势也没有了。

    端着两杯菊花茶，杏儿正在心里盘算怎么能帮自家小姐在王府里好好立立威，忽然瞥到远处一个红色的身影，她的手一抖，茶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杏儿咬紧嘴唇，顾不得收拾，飞也似地回到夜明轩，在乔司麦耳边说：“糟了，温灵云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