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无心的往事回忆

    三十七年前，无心继任国师的第三天，他走了。他是国师，他说的话被奉为神谕，但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太清宫的无心，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所说的和他从书中所知的，真的都是对的吗？为了寻找答案，无心用一双脚走遍了天下每寸土地，记在了书中。

    而在他记忆里去过最美的地方应该是苗疆。

    那年他二十岁，正是风度翩翩的少年模样。而相婠凉也是二八年华，一条曲河，一对佳人。是春风送度，迷了他的眼，还是真的痴醉风光，就不得而知了。无心摔跤在了河里。她将他救上岸边，他拉着她的袖子求问芳名。

    “奴家相婠凉，公子请松手吧。”

    “我就无，吴来意。”无心还真的担心这地方的人也知道什么国师不国师的，而且他的道号不友好，干脆随意拈来一个名字。

    “即无来意，那公子还抓着奴家做什么？”相婠凉掰开无心的手背过身去，一眼过去对无心有些好印象。但是又因为无心轻浮的举动把印象磨光了大半。

    无心长那么大只见过一次男女相处的事，就是秦惊云和叶蓁蓁那一次见面，而毛毛躁躁的秦惊云显然没有给无心做一个好榜样。无心有些慌了，相婠凉不是多么美丽的人，比之惊为天人的叶蓁蓁，她只能算是清秀。但是就是这么一份质朴和清秀，使得女子看起来没有一点的扭捏做作，无心很想让这么美的女子一辈子不再有烦恼。

    想到秦惊云把秦家的传家信物直接给叶蓁蓁而收获女子芳心的举动。无心迅速翻遍全身找出来他代表国师身份的信物，一块紫玉罗盘，递给女子，“我可以去你家吗？换，换衣服。”

    相婠凉只当做无心给的是一块精美的石头，他想要去她家换身衣裳不是过分的要求，相婠凉想了想就收起来紫玉罗盘，同意了无心要去她家的请求。

    他们的关系很快就在一点一滴的相处中得到飞速发展，而其中必不可少的是无心的一些刻意忽视。相婠凉住在苗疆森林里，邻居们都对她和她的母亲很尊敬。而她的母亲对他并不友好，而那个女人认识罗盘才叫两个人继续认识下去……

    “我要离开了，你愿意嫁给我随我一起离开吗？”无心将自己在苗疆所见所闻记录下来以后，决定离开。但是他实在不舍得相婠凉，贸然提出来了求亲。

    “母上说，你偷了我们的东西。”相婠凉拧着眉头看着他，“我刚刚看见你把什么东西装起来了，交出来。”

    “没有，你说的是我的书。你可以检查。”无心将已经背到了背上的包袱取下来，然后拿出来自己写的关于苗疆的纪实，递给相婠凉，面上笑着，“你检查完考虑考虑吧，不然你等等我，我回来再娶你也好。”

    “母上，我输了。”相婠凉看完之后却是一副淡漠模样，相婠凉的母亲相心连带着一群人出现，将无心围住。

    相心连：“他偷绘我们的地形图，他是叛徒！抓起来！”

    无心已经很久没有为自己占卜过了，他要探寻的是真理，所以不再依赖于天。他不怕这些武器还只是木棍的淳朴人，比起被误会，他更想知道相婠凉是真的把他当作坏人对待吗？而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相婠凉将一柄匕首刺进了他的身体。

    当他们相接触的一刹那，他读到了她的心声。她没有爱过他，而且她一直知道他是国师。他是出生起便被选为国师继任人的天才，他的样貌变化极慢，如今已是半仙之躯。他就像是活在别人眼中的唐僧rou，只是很少有人知道罢了。但是相婠凉和她的母亲知道。她们是苗疆的黑巫师，对于无心身上的血液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

    “你想喝光我的血吗？”无心推开相婠凉一时不稳摔倒在地上，他对于感情还很朦胧，突然在想是不是该让相婠凉喝光他的血成为最厉害的黑巫师，她能做得很好，一定能守护苗疆永远安宁。

    “不要手软，杀了他！”相心连冲上前夺过来相婠凉的匕首蹲下身子对着无心又是一刀。无心感觉痛极了，尤其是相婠凉说的那句话，“你的死能换来我们几十年的安居乐业。”

    “……真的吗？”无心眼里亮起来一些神采，看向相婠凉，“我是国师，如果能为你们做一些事情，那就杀了我吧。”

    相婠凉和她母亲没有心慈手软，他眼睁睁看着相婠凉取了他的心头血，竟然眼也不眨就一饮而尽。他感觉他遇到了一些很疯狂的人，最终昏迷过去。醒来的时候他闻到了很血腥的气味，逼着他恨不能把胆汁都吐出来。很显然不是他的血的味道。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泥土砌成的床上，而身上没有了一点伤口。但是虚弱的身子告诉他，他曾经真的失去了很多血。他走出了房间，血腥味更加的浓郁，没几步就有一个死人，而他们的死相很是凄惨，他们的心脏都没有了。

    无心稍作感知便看到了真相，这些人都是走火入魔的相心连杀的，而那个人显然现在也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了。

    “小凉，小凉是你救了我吗？”无心漫无方向的走着，他怎么也想不到只是一天，他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会变成人间炼狱。

    “乖女儿，吃了这些，吃了，吃了咱们就能一起长生不老了！”相心连把十几个心脏放在相婠凉面前，笑容阴寒，“吃啊！”

    “母上你醒醒，母上不要再杀人了。”相婠凉抱着相心连哭得伤心，她怎么也想不到喝了无心的血液练功会那么快显现出来副作用，走火入魔的相心连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她。

    “母上，这些不能吃的，这是我们的臣民，我怎么能吃呢。”

    “人都是能吃的，那个小白脸你能吃，他们有什么不能吃的！”相心连狞笑起来，“你是嫌弃这些愚民了吗？那母亲给你挑些更好的。”

    相心连的话成功让相婠凉慌了，她为什么对那个男人那么狠心，此时还能毫无愧疚呢？

    “小凉，你在哪里？小凉，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你在哪里？”

    “啊，他还活着，你没有杀他？”相心连听到声音整个人癫狂起来，她冲出去，手里的匕首已经的血色看不出来染了多少人的血了。

    “小凉在哪里？”无心看着相心连已经看不出来原本颜色的衣裳，咽了咽口水，心扑通扑通跳的快极了，“小凉呢，你把她怎么了？”

    “我没有事，你救救母上吧，你是国师，你一定有办法的。”相婠凉哭着看着他，无心心里一阵发慌，看着相婠凉有些不知所措，“我不会。”他的确不会，但是他知道怎么克制相心连，但是为了阻止她杀人，他只能杀了她。

    最终他真的杀了她，但是相婠凉同时告诉他，她永远不会原谅他，她说，她会叫他血债血偿。

    无心晚了一个月才走，她留下来处理了逝者的后事，并且教授了相婠凉正确修炼的方法，让她去找他报仇。

    过了很多年无心听说了叶蓁蓁的死讯，他算了一算，才知道他骄傲的师姐死的冤枉极了，死在了骄傲上面。她想要的爱情太美好了，若是早一点认识到不是真的那么美好或许叶蓁蓁不会死，但是秦惊云把她保护的太好，离开了不问世事的太清宫圣女身份，她也是被人宠上天的侯府夫人。不过是有心之人挑衅而已，叶蓁蓁便难产而去。无心并没有记恨秦惊云，现在他不是那个被秦惊云欺负的小孩子了，他能随时欺负回去，欺负武功已经天下第一的秦惊云，但是他没有。在叶蓁蓁去世了几年后，无心在西北黑沙漠中救下来她的女儿。他从来没有见过可以那么冷静的人，而且是一个仅仅七岁的孩子。彼时秦羽凤刚刚从匪徒手中逃出来，一个人走在黑沙漠中，小小的脚印迎着太阳而动，慢慢得走着。

    “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无心问她。

    “可是我不走就永远出不去。”秦羽凤看着无心，“你也是被抓的吗？可是他们不是只卖小女孩吗？你是哥哥吧，虽然长得比女孩还好看。”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无心对着秦羽凤笑了笑，他那时候便动了收秦羽凤为徒的想法，即便秦惊云没有求他，他们也避免不了师徒的命运。

    “你能走出去吗？”秦羽凤很是怀疑，“我刚刚看着你走的方向就不对，你背着太阳走，是走不出去的。你是迷路了吧，我给你指路，你出去之后找我父亲来救我吧。你现在带我走，你会很累的。”

    “你的意思是你要分享我的水吗？”无心把身上带着的酒囊取下来，“丫头，这是酒，不是水，你会喝的话，都给你喝吧。”

    “我会喝，但是我现在不喝，你还是按照我说的走吧，记得找人救我，我还能等到你。”秦羽凤说着舔了舔干裂的唇。

    无心笑了，发自肺腑的笑，“我会带你一起出去的，事实上我认识路，我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这个沙漠我走了好几回了，我是为了测量它真正的长度才反复走的。我还知道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会出现沙尘暴。所以丫头现在肯信我了吗？喝一口酒吧，喝完了我就带你出去了。”

    后来他们就出来了，秦羽凤拜他为师，他又在西北逗留了半年，然后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