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卫婕妤
暄罗和紫研的缘分，从楼兰使臣团刚到长安那日便开始了。紫研贪玩出宫，偶遇了初入长安到处闲逛的暄罗。说起相识的机缘也是俗套。 紫研路见不平抓小偷，暄罗本是好心帮着一起抓，谁知小偷不按常理出牌，竟有些武功。两人将小偷追进一个死胡同后，那小偷索性破罐子破摔，跟暄罗对上手了。 暄罗武功最多也就是个强身健体的程度，对上几招后便被小偷一掌劈得扑向了紫研。他慌乱之下，好死不死的一双手撑到了紫研身上不该撑的地方…… 那日紫研是哭着回宫的，暄罗这个楞头青来不及道歉就让佳人跑了。一路追着，便看见紫研入了皇宫。 他猜想紫研应该是皇宫里的人，进宫觐见大汉皇帝的时候，他便直入主题，告诉皇帝他对皇宫里的一个姑娘一见钟情了，除了她，他谁也不要。 刘病已命人查了那日皇宫的出入记录，记录中有好几位公主都出了宫，至于出宫采办的宫女那更是有百位。 君子有成人之好，刘病已看得出这暄罗王子是性情中人。按他所述那女子的穿着，并非一般的宫女，很有可能是哪位公主。 于是几日后拉着成君在宫里就让暄罗选起了画像，他想看看是哪位公主这么让暄罗王子倾心。 只是后来的事是他和成君都没有预料到的……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紫研远远地看了眼青玄后，便头也没回的上了马车。成君看着使臣团的车队渐渐驶离长安，越来越远，直到载着紫研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她才随着刘病已上了回宫的轿辇。 紫研答应和亲之后，成君就没再跟青玄说过一句话。直到上辇之前成君路过青玄时浅浅地问了句：“你可会后悔？” 青玄看了看她，又望了望城门外，满眼深墨，让人看不出喜忧，只淡淡拱手对成君施了一礼道：“臣只愿两国交好，国泰民安。” 成君深深地看了他，终是什么也没说。随着刘病已上辇之后，成君只觉周身疲惫不堪，靠着刘病已就昏昏欲睡。刘病已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看着她略带倦意的脸，缓缓将脸贴上了她的脸，半晌，忽然道：“阿君，若是你觉得中宫冷清了，便让霍夫人多入宫陪陪你吧。” 他一向不喜霍母，这一点成君比谁都清楚，平日里能不见则不见。现在为了她，竟应允霍母常入中宫。成君睁开了眼眸，清浅一笑，对于他这样的讨好高兴不起来。却还是回应道：“紫研早晚是要嫁人的，如今不过是早了些罢了。宫里只要还有你，我就不觉得冷清。” 刘病已闻言紧了紧抱着她的手。紫研远嫁楼兰他是有些愧疚的，他知道在这件事上，她让了多少。可是家国天下，儿女私情有时候不能放在国家前面。从楼兰王子开口向他要紫研的那刻起，紫研嫁去楼兰便已是定局。他认识的她有多胆大妄为，他是知道的。白启教出来的徒弟其实都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于她于紫研，他都心中有愧。 因成君这句只要还有他，车厢里难得地升起暖意，一时间气氛融融。刘病已变得比平日里感性了几分。“可我不能时常陪着你。” 成君笑了笑：“陛下是大汉的陛下，这点阿君自进宫那日起便明白。宫中的寂寥岁月，臣妾也早已习惯了。陛下不用担心臣妾。” 刘病已贴着她的脸蹭了蹭，心中莫名有些心疼。突然道：“阿君，为我生个孩子吧。” 闻言成君愣了愣，想起上官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她现在还是冒不起这个险。为他生个孩子，她也想。可是比起他的命…… 正想着，刘病已忽然吻住了她，带着怒气，带着惩罚，还带着几分挫败。因着她的迟疑，他怒了。有些事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从未说出口过。她有着她的理由，那些理由他也不想深究，他怕揭开的是血淋淋的伤…… 回到宫中的成君强撑着一身疲惫，待刘病已一回未央宫处理政事，便立马叫人去把卫婕妤传来中宫。 只见卫婕妤翩翩而来时还是那一副与世无争，淡定从容的样子。直到成君单刀直入地说了一些话以后，卫婕妤脸上那副温柔软笑的表情才消失无影。 卫婕妤苍白着一张脸问道：“既然娘娘早就知道上林苑陛下遇刺那日，是我命人将皇长子骗出去的，为何一直不处置我？” “因为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几岁的孩子下毒手的人。”成君看着她的眼睛道：“所以我就仔细查了查。虽然没有什么确切证据，可是会让你对太子动手的原因，恐怕是因为当年你怀的那个孩子吧。” 提起当年那个孩子，卫婕妤红了眼眶，她恨声道：“没错！当年我初入宫不知人心险恶，满心都是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却没想到我的孩子突然就没了！就没了啊！” “当时我都怀胎五个月了！太医说胎死腹中时，我怎么也接受不了，孩子掉下来时都成型了啊！怎么就没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只以为真的跟太医说的那般，是因为我身体弱才没能保住孩子。”卫婕妤边说边哭泣着，当真是难过得不行。 成君叹了口气，道：“所以没了孩子之后，你便将自己关进你那银华殿内，做起了缩头乌龟吗？” 卫婕妤擦了擦泪：“是啊，孩子没了后我就觉得这宫里特没意思，躲在银华殿里不必应付那些不喜欢的人也不错。” “可是没想到啊，我怪自己没用怪了那么久，没想到我的孩子竟然是许广汉买通了我宫里的宫女，给我下药毒掉的！他为了自己女儿在后宫地位牢固！为了让皇长子顺利当上太子！真是机关算尽！除了他女儿的子嗣，这宫里不能有其它妃嫔诞下皇嗣！” “我在不知情的时候竟然还疼那孩子疼了这么多年，真是可笑！你说若我孩子地下有知，会不会怪我？”卫婕妤说着眼里已满是仇恨。 “可奭儿什么都不知道，你加害一个孩子，想必心里也不好受吧？”成君道。 “皇后娘娘没有直接给臣妾定罪，而是把臣妾叫来。想必不是为了问我心里好不好受吧。”卫婕妤敛了敛恨意道。 “卫婕妤果然是个聪明人，那日你虽是有心害奭儿却到底是没有下狠手，不然奭儿也活不到现在。” “那娘娘今日是何意？” “王容华是许广汉的人你应该知道吧。”成君的手开始渐渐捏紧：“她害得我与紫研天各一方，这笔账，我要跟她好好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