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几日前的事
天地间的最后一丝光线沉默了下去。 拉-萨河,也随之暗淡了,只剩下星月的零光闪烁。 河边的那座圣城,也在这天柱之上,深沉了,不再复他的光明和闪耀。 周易在客栈里要了个单人间,方便他做一些事情,比如:进出空间。 不用打包,他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入了空间,只留出一些生活必需品和需要随身携带的事物。 眼前一阵变幻,逼仄的房间消失在眼前,首先遁入鼻中的,是干净到极致的空气——即便是青-藏高原这一片世界的净土,也远远没有这样纯澈的空气。 温润的气息,让周易打了个颤,一如以往一般,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几口,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的睁开了眼。 碧树琼花,是应有之意;满天飞舞的蜜蜂,已经异化得比原来大上一倍不止,通体都是金灿灿的黄,还带着几分清毓明透,简直就是自然的精灵!花树千放,在一个枝头上,有尚未开放的花骨朵儿、有绽放的到极致的盛开的花、有青涩的果实,更有成熟欲滴的熟透了鲜果,浓郁的花香、淡淡的果香、清透的草木香氛,营造出一片出脱自然的奇景。 几只兔子、几只羊、几头牛、几只鸟儿,成了这一片静态的风景最好的点缀与活力。 清濛濛的雾,从那眼碧泉之中透出,慢慢的将整片天地轻笼,每当这时候,所有的动物,都打了个激灵,吞云吐雾起来;树木也似乎活了过来一般,枝叶招展着、舞动着、清跳着,而那枝头挂着的那一个个鲜果、一朵朵尽情绽放的花儿,成了这世界最美妙的孕育,是生命缔造的奇葩! 花骨朵儿,就在这一片清灵之雾,rou眼可见的,绽放开来,在蜜蜂的舞蹈中,颤巍巍的跳出一段华丽的乐章。 周易有些不满意。 所有的生机与活力、所有的生命与碧绿,都被聚集在整片土地中央小小的一块,而外面,是大片大片的百许亩干蔫蔫的土地,没有生命盛开的鼓噪、也没有了生命初发的安宁与感动,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与中间那一片土地相比,着实碍眼。 并非周易偷懒,不种上些东西,实在是这片空间扩张得太过突然、太过惊喜,而在这高原上,稀缺的物种,并不能让他给这片土地添上太多的色彩。 时间回到几天前。 周易刚从“飞来-寺”出来的时候,品尝过梅里雪山赠上的雪顶咖啡,周易继续往前。 前路并不好走,一路陡直而下,接下来是稍显平静的起伏——在岩洞之下,高高的尖石,在头顶上垂挂着,旁边就是一条金色的大河,水色翻涌,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当真是“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人若摔下去,后果几不用想。 河的另一边,是黄褐色的**的土质山体,不知道是水土流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在高高耸起几百上千米高的山壁上,全都是红褐色、黄褐色的一片,几乎见不到一丁点的绿、一丁点的生机与生命的气息,跟河流一样,死气沉沉的。 周易顺着那笔直的土壁一直往上看去,头抬得老高,目光顺势一点点的往上移,终于,看到了光线流泻下的地方,看到了那片湛蓝着的天空,看见了一轮恍惚的阳日,也看到了山顶罩着的那一丛绿,就像一个裸-露着赤红色筋rou的巨人,头顶上戴着鲜青的草制成的帽子——一下子就和蔼有趣起来。 周易终于松了口气。 他不敢在悬石下面太久的停留,加快速度,一路骑过。 一辆车在周易身边慢了下来,一个秃顶戴着金项链长满了肥rou的脸露出来,笑着问道:“朋友,你这一天要骑多远啊!” 周易想着,若说自己一天骑两三百公里,这人保定不信,便按着其他骑友的路程,说道:“百多公里吧。” 肥头大耳的中年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想着,自己若一天骑上百多公里,是什么概念? 这么一想,大脑袋就开始摆了,连带着粗大的金链子哗啦啦的响,油脸带笑的说道:“你骑车能走这么远?我开车一天也就走这么远了……”虽然是笑着的,但笑意的底下,全是不信。 话一说完,脚下油门一踩,突突的一股轻烟冒出,车子得意的驶向了远方。 “一百多公里,真的很远?”周易听着那中年人这么一说,确实觉得远了,但又一想,按慢着点的速度,每小时十公里算,十个小时就能骑一百公里,但凡路况稍微好点,速度快上去一些,七八个小时走完算正常了——这么一想,实在不远了——但为什么这人不肯信呢? 继续往前,似乎所有的下坡都在前路下完,一直就开始往上,沿着山道、靠着悬崖往上,从一个山褶子里,蹬到另一个褶子里,在明与暗间穿行、穿行…… 太阳越来越烈,到了下午两点的时候,正是最照人的时候。 周易头上戴着条头巾,面上罩着个面巾,长长的衣袖和裤子,将所有的光线都挡在了外头。 别看是夏日,在这高原上,太阳那么的灼人,照得背上热的慌,但一路往上,山风愈来愈冷,背后热乎火辣,前头就冷风铺面,汗还没流下来,就被冷瑟瑟的风给刮了个干净! 周易终于看见了那褐红色山体的顶头,看到了那顶头上一顶顶草帽在太阳底下莹莹的散发着鲜亮的生机与光彩。 看见了那一个个山顶头的人家与牧场。 与此同时,那山顶上,万丈悬崖前的一个凸起的天台之上,一个小小的城镇从天上落了下来,落在那上面。 盐-井,一个奇怪的地名,难道这里产盐?周易不知道以前产不产,但他穿行在街道上,却没看见产盐的地方,只是感觉到那一阵又一阵的风,将树叶吹得哗啦啦的响!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捧着个大碗,站在路边扒拉着,看到周易骑过来,不由一惊,筷子抖了一抖,面掉到了地下。 “朋友,挺快啊……过来吃碗面?” “我吃过了——再走一段。”周易说道。 远远的看着,这天顶之上,一个小镇子,光辉四射的,简直就是天上降下来的一个奇迹。但真进了镇,才发现,原来就一条简单的街道,一大半都被接待旅客的旅馆和酒店塞满,不由生出几许失望。 他不打算多做停留。 继续往前,路越来越陡直,在山里面弯弯曲曲的盘旋着往上爬,路边愈发的荒了,只有极少的一些藏民的屋子,还是极其简陋的木屋。 太阳愈发快速的往下沉了,周易追逐着它,却似乎永远也追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