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张灿谎言被揭穿
自信件被梦玫撕毁后,韵荻已久无佟骥的音讯。她整日徘徊在校门口,期盼那熟悉的身影能从远方走来,哪怕是一封从高山远水处寄回的信件也好,只惜连只孤雁也没飞过。 张灿大老远见其来回踱步,本欲打算骑车去办些琐事的他,佯装成无事忙的清闲状,搭讪道:“这么巧啊韵荻老师,一个人散步呢?怎么,小佟老师还没消息吗?”明知故问的神态真真隐藏的滴水不漏。“没有,”她垂头丧气地摇摇头,见是张灿,自觉是同室友人,便随即放下戒心说:“去了这么久仍然毫无音讯,该怎么办才好啊。”憋闷良久的心思终于在这块独独两人的好地方倾吐而出,于是又一连发xiele许多。 张灿并未接言,而是垂下眼帘,紧紧咬住唇边,一副茶壶里煮饺子的模样。“张老师你这是怎么了?”荻问道,似有大难临头之感。这句突然的问候竟然搅扰到本已筹划好的说辞,将谎言的可塑性瞬间打破,催发出层层胆怯,唯独剩下“没,没什么,”的结结巴巴。“有话就直说吧,难道是你的私事?”她多么企盼能是肯定的答复。 顿过片刻,灿慌忙拉韵荻到近处的角落,又环视四顾确认无人后方才敢开口,“你没听说吗,小佟老师他,他和梦玫两个,他们,”尽管不安分的灵魂曾有短暂的犹豫,然而罪恶终归还是占为上风。想想昨夜盘算多时的计划,此刻已完成到近乎完美,仅差眼下这笔重彩时,他无法任凭其化为泡影。“和梦玫?他们怎么了?”荻只作不慌不忙的回问,并未思忖过接下来有如晴天霹雳的消息。“他们搞到一起了”,张灿特意重音强调“搞”这个尖锐又像在玩笑的字眼。见韵荻仍旧似懂非懂,又补充道:“你的玫jiejie肯定没告诉你她去哪里了吧,一准儿没说,她怎么有脸说呢,像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换我也一样不好意思。” 韵荻忽忆起佟骥临行当日,梦玫正恰巧出现在车站,怎会如此巧合呢,想来是有意为之。且自从佟骥离开以后,原本亲密的姐妹两人似乎也悄然疏远了。细细想来,这些日子她除了买衣买鞋,化妆打扮,再无心旁的。反倒是自己整日扎进书堆,弄得面如土色。大约两三天前的中午,梦玫突然说家中母亲病重,急需告假返乡,甚至不惜强行闯入校长室,打断自己同校长的会谈。难道她并没有回乡,而是去找佟骥?不可能的,她如何知晓小佟的下落,绝不可能!于是脸上继续佯装轻松,嘴边却无端出卖了心底的急切,“你从何处闻此不实传言?我不信,玫jiejie不会如此。”话虽决绝,可到底也禁不住犹疑。“我说韵荻,你实在太善良。玫jiejie,你竟然还有心喊jiejie,真是个傻姑娘。”眼看韵荻就快跌进痛苦的深渊,然而这悲恸的源泉却是来自满口声称爱她的自己,张灿再次涌起一丝愧疚。“难道你从未发觉梦玫接近你、关切你、顾及你,甚至不惜姐妹相称的初衷?难道你不曾觉察出她对佟骥的爱,早已很深很深。你虽信她,只怕她有意防你。” 韵荻像是被推进燃起的篝火,浑身guntang难耐,仿佛泄气的皮球,瘫软在地。双手拼命按住快要涨破的太阳xue,仍觉四目刺痛。“我不信,我不信。”尽管潜意识也曾怀疑,甚至有过片刻肯定。“小佟他不会,就算梦玫肯,他也断断不肯。”然而面对这样如花娇艳的女子,果真不会迷乱他的心智吗?理不清的头绪连同眼泪,交集成一体,犹如巨大的漩涡,将那副柔弱的躯体裹挟入潮湿又懈怠的休眠区。 张灿趁机将她搂入怀间,嗅其甜腻的发香而生出无限得意。她虽是面容憔悴,却保有古老文化中最朴素的那缕幽香,即建立在情感关系上的距离感和归属感。这使她既能从某个男人处失魂落魄,也能即刻得到另一个男人的垂涎。幸而她是空谷幽兰,而不是路边的野花。于是,像个受惊的动物般慌忙挣开,连连惊呼,“别过来!别靠近我!”灰白色的面孔狰狞成邪恶的面具。 张灿被她过激的反应怔住,一时慌了手脚。“不是我说你太没用,这年头能傻到毫无防备之心的女孩,怕早就灭绝的差不多了,为数不多的也算是凤毛菱角的,竟被我撞见了。虽说这年头好男人也犹如稀罕物,可我张灿绝对算一个,一点儿不夸张。”他拍拍胸脯,高傲地说,“反正佟骥也跟梦玫那个小妖精跑了,你还为他守身如玉做什么,自讨苦吃嘛,不如你从了我。今天我也挑明吧,跟你说说掏心窝子的大实话,初回见你那天,你就这么从门外踏进屋门时,真的让我心动到极点。只是我不曾想到佟骥与你早已是,你们恩爱到令我几乎疯狂,每每怀抱祝福之心面对这份刚刚萌芽,又不得不埋葬的感情时,一股怒火灼灼燃烧,我不甘心,我张灿比他差什么。韵荻,倘若你同众人皆认为我张灿空有副花花肠子,对你的感情仅是玩弄,那便是你轻贱了自己,也亵渎了我。如今佟骥怕已将你们的情爱辜负,即便我有畅快之感,也是情理之中。你可以不接受,也可以打心底里瞧不起我此时的低三下四,但我必须让你清楚这颗心的真挚。”他指向自己的心,发誓说爱她到永远,并留下了男儿泪。 韵荻不知如何是好,太过突然的一切只剩下发自心底的抗拒和挂在嘴边的回绝,“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我无法相信佟骥的心归属给了梦玫,即便果真,我也绝不会负他,更不可能接受你。”稍稍冷静下来的她,对眼前晴天霹雳般惹人发笑的真相满怀质疑。“不信你看这个,难道还能有假不成。”张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照片,是佟骥和吴梦梅并肩而站的合影。相里的他们笑容甜美,梦玫挽着佟的臂弯,像只柔弱的小鸟贴近大树一样,离他的头那么近,他还穿着旧时韵荻亲手缝制的新衣。“如果他们清清白白,何来这张暧昧的照片。”张灿一面诱导韵荻往歪处想,一面叹服梦玫的高超,竟能拉着佟骥乖乖合照。本以为这小子正人君子,想来也不过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俗人,他暗想。
“你从哪儿弄来的?”韵荻追问道。 “还能从哪儿,当然是梦玫大老远寄来,典型的炫耀心理。你说佟骥他,放着你这么一位芙蓉佳人不稀罕要,偏要摘那朵带刺的玫瑰。我真替你叫屈,多好的妻子,瞧这副泪人模样怪让人心疼的。”他欲伸手替她抚去泪痕,却不料她又是一个劲儿的后退。“那好,我不强迫你,等你考虑妥帖的一天。只是韵荻你要知道,聪明的女人要学会爱护自己,学会掌控得失之间的平衡。”说罢,预备先行。此时的他,有愧疚、有期待、有忧虑。 照片依旧在眼前,人却停止了流泪。“韵荻老师,这是怎么了?”老范恰巧途经,见她像是丢了魂似的,大约已有猜测。“佟老师就快回来了吧,又寄照片了呀,多幸福啊接到爱人的信件。自上回寄了信也有一阵没音讯了,他还好吗?”“信?什么信?”韵荻一头雾水。“他有寄来信是吗?信在哪儿呢?” 老范抓了下头发说:“怎么你没收到吗?我明明让吴老师给你捎回去了。刚巧见她和张灿老师一道聊天,就拜托她转给你。难道她没给你吗?是不是忙起来给忘记了,要么你问问她吧。丢了可怎么好,这也算是信物了。” 韵荻恍然大悟,来不及回了老范,直接冲向办公室。难怪张灿如此殷勤呢,他准是心虚。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险些上了当。想来是自己冤枉佟骥了。可照片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急于想知道整件事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