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爱天下爱美人
“柳冰，我听说今日你又弹劾李太宰了？”书房内，上官若倩给丈夫沏上一壶热茶。 “嗯。”年轻的御史神色依旧淡冷，只是今日却并不再像往日一样将妻子赶了出去，眉眼中有一丝喜色。 “李太宰气数将尽，相信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可以彻底铲除这个老jian臣，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握着丈夫的手，上官若倩缓缓走上前去，伸出纤细的素手轻轻抚摸着慕柳冰的脸颊：“如果……李太宰被扳倒了，我们就离开帝都好吗？” “离开帝都？”慕柳冰一惊，问道：“去哪？” 上官若倩将俏脸贴在丈夫的胸膛上，感受着那熟悉的味道与温度，缓缓将一双水汪汪的眉目闭住：“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然后我们……” “够了！” 妻子的话还未说完，慕柳冰猛地一把将她推开，甚至她险些被摔倒。 先前和煦的慕柳冰，不知为何突然让上官若倩好像变得不认识了，莫名的脾气让她不知所措。 年轻的御史看了妻子一眼，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只是淡淡地道：“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如果往日这个时候听到丈夫说休息，上官若倩肯定会满心欢喜，然而此时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看着丈夫远去的背影，她小心地走到窗前去关紧窗户，感受着窗外飘进的风雪寒意，上官若倩轻轻地将手放在了肚子上，嘴角咧开一抹温柔如水的笑，而眼角，却滑下了一滴冰冷的温泪。 翌日 乐福客栈作为帝都最大的客栈之一，人流量总是很大，尤其是当莫夜居住后更是在门外涌现了很多平民，希望得到这个大善人的帮助。 “师妹，身体好些了么？”凌影放下新取的药材，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感觉已经没事了，门内积攒多年的药材，可真是被我糟蹋光了！”纤纤素手拿着那棵名贵的药材，似是心疼地道。 “你是剑神一门的希望，多少药材都值得！”看着精神许多的师妹，凌影顿时心情大快，举起酒壶便是饮了一口烈酒。 “你又胡说了，师兄你才是剑神一门的希望。”说着，秋落望向凌影道：“我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师兄您便回百桂山吧，柳冰这里我看着就行。” “那可不行！” 凌影自然是知道师妹在担心什么，道：“门内的事情自然有长老照应，师兄就留在帝都，也算和你一起为天下人办件事情。” “师兄！”闻言，秋落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双眼就欲奔泪。 “别，别哭！”凌影急忙举手投降：“你我一师同门，这点事情算什么。” 秋落一阵感动，然而却俏脸微红，似是有难言之隐。 “我想去看看他。” 安静的房间内响起了秋落的声音，令凌影身体一紧。 “不行，你大病初愈！”凌影果断地拒绝了秋落的要求。 “我想去。”秋落近乎勇哀求的声音道。 凌影缓缓皱眉：“必须去吗？” 秋落迟疑了片刻后道：“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凌影一怔，旋即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我一个人就足够了，虽然大病初愈，但帝都还没有几个人能留住我。”秋落说道。 “帝都是没几个人能留住你，但就怕不是几个人。”凌影摆了摆手，还是不同意。 “我是夜访，柳冰每晚都会批阅公文很久，而且又不会有人知道我去看他。如今他扳倒李太宰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落儿是想去告诉他，不仅天下人在看着他，还有我！” “给他一点动力么？”凌影的眉头紧紧皱着，这一个多月来他暗中保护慕柳冰，也是看到这个年轻的御史与人不同之处。他几乎夜夜批阅公文至丑时，辛苦异常，不能不说是个好官。 “师兄……”秋落故意拉长了声调，让凌影浑身不自在，才终于败下阵来：“好吧，就应了你，但一切小心。” “嗯，谢谢师兄！”秋落笑着答应了，欢喜活泼地如同一个少女一般。 “好了，那你先休息吧，今夜便由你来保护他。唉，我终于可以休息一天喽，这夜守还真不是人干的活！”凌影抱怨着离开了房门，留下秋落一个人如兔子般兴奋。 紧紧关上秋落的房门后，凌影窘迫的表情陡然严肃了起来，挥手间一个普通随从打扮的剑侍迅速靠近附耳。 “帝都不日将有大变，令庄内长老派出三人前来保护剑圣，此外调集一千剑侍散布于乐福客栈为中心的城内各处，再调集一千于城外接应，一旦时局有变，就立刻护送剑圣大人回庄！” “是！” 凌影负手而立，淡淡地望着乐福客栈那嬉笑欢乐的行人，他比这些身处帝都的人更清楚帝国内的现状。帝国各地官府鱼rou百姓，民不聊生，整个朝堂卖官鬻爵，这一切根本不是扳倒一个李太宰便能解决的！ 西岚帝国的天，要变！ “唉，五百年的西岚帝国……呵呵，也不知道下个帝国会叫什么名字呢！”看着往来的人群，凌影失笑道。 但是不管下一个帝国是谁建立的，是百姓起义或者诸侯叛乱？这一切，都与他剑神一门无关。 不为其它，只因为他是剑神一门，哪怕中原大陆闹翻了天也与他毫无干系！ 当夜幕缓缓降临，仿佛如同黑色的纱丝般笼罩着帝都，浓厚的乌云密布天际，连月光都看不见丝毫。 慕柳冰一如往日手持着毛笔批改着奏章，又一件棘手的案子令他无法处理。烛光下，他凝紧眉头，英俊的脸庞任由窗户外的寒风吹拂，嘴唇瑟瑟发抖却不肯关上。 “这样你的身子迟早会坏的。” 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从慕柳冰的身后响起，他的眉头皱了皱，冷声道：“我喜欢，而且我不是说过你不许再进来了吗？” “可是我不是她呀！” 清脆的话音落下，年轻的御史身体一紧，终于知道了熟悉从何而来。 “啪！” 修长的毛笔掉落在地，慕柳冰从椅子上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缓缓转身，阔别两年的女子的容颜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还有心里，埋藏了两年的记忆。 “落儿？！” 声音中有着惊喜，但惊喜中又有着难以置信，平淡却激动地颤抖：“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年轻的慕御史彻底愣住了，借着微弱地烛光去看那女子，可却又不敢相信。 “是我。” 秋落缓缓从昏暗的角落走了出来，一身黑色夜行衣，腰际佩戴着剑圣之剑，朝慕柳冰的书桌走去。 看着秋落走来，慕柳冰有些慌乱地将一张崭新的宣纸盖住了奏章，脸上露出讪讪的笑容。 “怎么，国家机密还不许我这个江湖上的小女子看么？”秋落瞥了一眼被慕柳冰盖住的奏章，打趣地笑道。 “不是，当然不是！”慕柳冰道：“这些案子大多是冤案，只怕脏了你的眼。” “呵呵！”秋落掩嘴笑道：“时隔两年，没想到我们的慕御史竟然变得巧舌如簧。” 闻言，慕柳冰顿时满脸通红，不知所言。 “这些年，你还好吧？” 突然，慕柳冰拉住了她的手，望着眼前的可人儿，眼神中充满关怀之色。 当他的手碰到自己时，秋落感觉心跳在加快，仿佛怀中抱了个不听话的兔子一样。然而经历两年练历的她，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哭着要与慕柳冰浪迹天涯的女孩。 秋落默默地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冰凉的。 “我还好。” “你都去哪儿了？我每天都在想你，想去找你却不知道去哪儿找？”慕柳冰急切地问道。 “那你当年为什么不跟我走？”秋落眼角溢出泪水，心生埋怨。当年，面前这个男人甩开了自己的手，跟着那个蛮横的千金小姐离开的时候，他可曾想过自己的感受？他可曾知道自己这两年有多么痛苦？ 慕柳冰愣住了，是他没有选择秋落，选择了另外一个女人。为了他心中所谓的天下百姓，抛弃了最爱自己的女人，也是他最爱的女人。 “我……我……” “罢了，之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秋落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脸庞上挤出一丝笑容。 “落儿？” “我没事。”止住了呜咽，秋落转过身来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们走吧！” 突然，慕柳冰紧紧握住了秋落的双手，极为激动地说：“我们走吧！我不要做什么御史了，也不管什么天下百姓了，我受够了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们有自己的房子和田地，将来我们还有自己的孩子。” 秋落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说的，那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安安静静，没有担心，也没有杀戮。天地之大，他们寻一个宁静的去处，哪怕这世界天崩地裂！ 那一刻，她好想点头，好想说“嗯”，然后拉着他的手浪迹天涯，不问世事。 “落儿，好么？”慕柳冰握着秋落的手，紧紧地抱着她，眼泪从脸庞之上流了下来。 两年了，两年的时间，她再次体会到了这种温暖的拥抱。 “那你的妻子呢？” 怀中的人儿突然开口道，声音小的像个蚊子，然而在空荡书房内的两人看来却宛若巨雷般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