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韬光养晦

    当她们抵达雪域时，无不为雪域的圣洁和幽静而折服。漫山遍野的白雪，起起伏伏，宛如银色的波浪，十分壮阔。

    “那里就是我们的寨子，常年被白雪覆盖，四周布置八卦阵，机关重重，一般人是进不到里面的。”南宫痕指着不远处炊烟袅袅升起的地方，解释道。他一直相信，只要是到过雪域的人，都会对这里的美景流连忘返。

    “雪域的风光比我娘描述的还要美，难怪她一辈子都想念这里。”顾宛辰感慨万千，素手抚摸着颈间挂着的玉佩。以前，她不止一次看到娘亲拖着病体作画，画连绵起伏的雪山，可每到快画完时，娘亲都会恨恨的把画撕掉，说再漂亮的画也无法勾勒出它万分之一的美。直到后来，她才清楚娘亲心里的遗憾，未曾报仇没有颜面面对死去的亲人，即使深深牵挂这里的一草一木，也因过不了心里的坎，再无法回到这个让她魂牵梦萦的地方。

    “跟着我的脚步，我带你们到寨子里转转。”南宫痕不忍她伤怀，转了话题。

    寨子大约方圆三四里，热闹的很。一路走来，只见，男人们围在亭子里下棋，女人们聚在水塘边洗衣服，孩童们在结冰的水塘上嬉戏、打闹、捉鱼，路上偶尔蹿出一两只狗儿追着猫儿狂吠。人们静谧和谐的生活着，宛若世外桃源。任谁也无法相信，生意遍布各国的雪域老巢竟会是这般景象！

    见南宫痕带着几位陌生女子走来，男人们起身与他熟络的打招呼，正在干活的妇孺们也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好奇的望着她们，报以友好而温暖的笑。

    “这位就是咱们雪域的少主顾宛辰，她们三位是少主的meimei，宛羽姑娘、宛洛姑娘和宛言姑娘。少主她们初到雪域，还望大家多多照顾。”南宫痕将她们一一介绍给众人。

    “拜见少主。”本来还嬉笑打闹的众人，霎时已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毕恭毕敬的说。

    顾宛辰吓了一跳，无措的看向南宫恨。对于他们如此恭敬的跪拜，她着实尴尬和羞愧，娘亲常说她自己是雪域的罪人，身为女儿的她又怎敢堂而皇之的坐享雪域少主的身份？

    “雪域是你爹娘重建起来的，这里的人大多受过你爹娘的恩惠，这一拜，你受得起。”南宫痕温柔的安抚她，又示意众人起来。

    不管他如何说，顾宛辰心里仍觉得受之有愧。

    “邵文，你先带着她们三人到明城小筑休息一下。”南宫痕叫来一位年轻人，吩咐完他，又转向顾宛辰接着道，“宛辰，你随我到聂伯家走一趟，他是你爹娘的好友，见到你一定很开心的。”

    顾宛辰低头不语，跟着他步步前行。她曾经听娘亲提过聂伯的事情，知道聂伯是一位精通布阵的高人，善于奇门遁甲，是为不可多得的隐士高人。南宫痕是一位遗腹子，他娘是顾城从那场大火中救出来的，后来因生他而亡。聂伯也是那场灾难的幸存者，这些年是聂伯将他抚养长大，并传授他一身本领。所以，聂伯与他而言，是恩人，是师父，也是父亲。

    聂伯家就住在寨子入口不远的地方，篱笆围城的院子，几处石房，娴静极了。他们进来时，院子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正弯腰从水井里汲水，动作有些僵硬。

    见状，南宫痕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井边夺过他手中的绳索，一边汲水一边念叨，“聂伯，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年纪大了，腰还不好，我不在雪域的这段日子，这些粗重的活就让邵文邵武他们帮你，你总是这般不听话！”

    “你这小子翅膀硬了，一回来就对我说教！”聂伯假装生气，无奈的松手，索性站到一边，眉开眼笑的样子出卖了他的内心。忽然注意到身边站着一位清秀的姑娘，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的叫出声，“明慧？”

    “聂伯，你认错了，她不是明慧姑姑，她是明慧姑姑和城叔的女儿顾宛羽。”南宫痕笑着解释。

    “像，真像，你与你娘亲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尤其是这双眼睛，跟你娘年轻的时候最为相似，目光清澈有灵气。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宛如天上的弯月，活力四射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当年明慧他爹给她取名明慧也多半是因为眼睛明净颖慧的缘故。”聂伯沉湎于自己的回忆里，喃喃自语。

    听他说起娘亲的事情，顾宛辰心头一阵酸疼，在她记忆里，娘亲从来不曾开心笑过，眼睛也因流了太多的泪浑浊模糊，常常空洞而无神，与明净颖慧毫不相干。她不禁在心底盘算，一个人究竟要忍受了多少磨难，才能从活力四射变成如行尸走rou般苟延残喘？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聂伯仍浸在见到她的欢喜之中，未曾觉察到她的伤心，又问，“痕儿，你可曾安排好宛辰住在哪里？”

    “明城小筑清静布置也优雅，一直空着无人居住怪可惜的。就住明城小筑如何？”南宫痕朗声回答。

    “明城小筑是顾城一砖一瓦亲手建造的房子，他原打算报仇之后带着明慧回雪域的住的，让宛辰住在那里甚好。既然他们再也回不来了，就让他们的女儿住在那处院子里，也算是遂了他们的心愿，想必酒泉之下也该满足了。”聂伯老泪纵横，又拉着顾宛辰聊了好久她爹娘小时候的趣事，直到用过晚膳，才舍得放她回去。

    雪踪的夜晚，寂静而安详。虽然疲累，顾宛辰却睡意全无。瞥见屋角蒙尘的琴，便有了抚琴的兴致，随即将琴搬到院子里，沐浴在皎洁月光下，随手弹奏一曲，动听的音符在手指的拨弄间缓缓流淌，汇成一首的曲折婉转的曲子。

    琴声由心而生，曲调如旧，弹奏的人如旧，那琴声中不止有高山流水的清雅，更多了几分令人动容的悲凉。成长的过程总是快得让人咋舌，一朝变故，她将不再是那个软弱的少女，内心也再无法回不到最初的天真。

    经历苦难后，顾宛辰不得不重新审视周遭的一切，过去一味祈求别人放过自己的做法太被动，对改善处境毫无用处，解救自己唯一、彻底的办法是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抗衡任何势力。

    以目前的雪踪的规模和实力，想达到自己想要的那种强大，仍需一些时日。

    雪域不缺高人逸士，生意遍布各国，自然也不缺金银财帛，只是总以经商为主，难免让人小觑。若再能招揽一些位高权重的人，建立盘根错节的人脉网，对壮大雪踪的势力大有裨益。

    她知道，在以后这些厚积薄发的日子里，她与雪域，都要学会韬光养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