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春风十里，再见顾郎
陆滨柔楞了会儿，转头问凝香：“你明白么？” 凝香道：“我听到陈公子刚才隐约似乎提到‘花怡楼’，那是京城有名的青楼，我想，八成是那些公子们找了花娘来玩闹，大公子怕几个小公子撞了到，所以急着把他们找回来。” “哦~”滨柔放下心，笑道：“我还怕万一是有刺客什么的。如果只是公子哥们胡闹，那还好，想来他们寻欢作乐也不可能毫无遮拦防范。小树苗他们几个小孩子，人家肯定不会让他们过去的。” 凝香也点头称是，于是两人放下心，随便在周围溜达着欣赏景色。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陆滨祁他们还没回来，滨柔看着凝香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便问她怎么了。 凝香皱眉羞惭道：“可能是今早出来前喝了些冷水的缘故，如今肚子有些不大舒服……” 滨柔忙道：“那你快去寻个茅厕罢，我记得往咱咱来时那个方向走不远，似是就有。我还见几个妇人从里面出来了呢。” 凝香道：“姑娘没记错，那里确实有一个女厕。只是我若是去了，留姑娘一个人在这里总归不大放心，要不姑娘和我一起往那边去吧，那边人多些。” 滨柔摆摆手道：“这边你看不也时不时有人经过，不过比那处人略少而已。若是我也往那出走了，万一大哥回来了找不到咱们，岂不是着急。你去罢，我就在这里等着，没事的。” 说话间，一群少女从旁边嘻嘻哈哈地走过，一阵香风熏人。凝香见状便没再坚持，只是叮嘱滨柔千万别再往旁处走，便提起裙子小跑着走了。 滨柔看着她匆忙的背影，心里有些心疼，凝香大概早就想如厕了吧，只是顾着自己也不说。她有些后悔没听母亲的话，多带两个人出来。 她胡思乱想着踱着步，突然，脚下一绊，她便一个趔趄，偏偏此处地上又有一大片苔藓，她于是又一滑，控制不住往地上摔去。 这时斜里冲出来一个人影，稳稳地接住了她。 她惊魂未定间扶住那人的手臂，待到站稳，才发觉鼻子里充盈着一种淡淡的，似是阳光下的草木清香，这种香味有种奇怪的熟悉感，而她几乎是立即就想起来了这是谁。 她赶忙站稳，有些不敢抬头，嗫嚅道：“谢……谢谢……” 面前那人发出愉悦的轻笑，道：“陆姑娘不必多礼。” 陆滨柔心里无比懊恼，怎么每次见他，总是这般狼狈的模样，自己平时那端庄大方都跑那里去了？ 没待她说话，对面的顾徽便出声问道：“不知上次十三娘送过去的点心，可还好吃？” 滨柔摸不着头脑地抬头看向他，顾徽解释道：“上次在凌音寺中，家中小丫鬟和人踢毽子时偶遇姑娘似是身体不适，跑过去找十三娘没找到，便跟我说了。我派人去通知了姑娘屋里的人，后来便让十三娘带了些东西去给姑娘送去。怎么，姑娘是不是不记得了？也难怪，有一阵时间了。” 陆滨柔闻言脸暴红，原来那次凝香来的那么快，不是弟弟身边那个小丫头跑得快，是人家顾徽派人去叫的啊…… 可是，那么狼狈的事，也不知道他懂不懂是什么个情况？ 不过那天，祖母她们并没有提及顾十三娘有特意给自己带点心来，她还一直以为顾十三娘和黄四娘是来拜访祖母等长辈们的，不过正好自己过去才撞上。 她因为完全接不上点心的茬，再加上惊觉自己突来月事这种极私密的事，居然是被顾徽先知道，然后帮忙通知的自己身边的人，脑子一片混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便没注意，顾徽看到她茫然的模样，本来愉悦的亮晶晶的眼睛，悄悄黯淡下来。 不过很快他又笑道：“今日陆姑娘是来踏青的么？怎么就一个人，也没带个随身的丫鬟来，陆大哥也没陪着你？” 滨柔这才定下神，跟他解释了下，她偷眼看他一派坦然的模样，猜想他八成是不知道那天她的实际情况，只以为是身体不舒服呢。 要不一个男人家，对这么尴尬的事情讳莫如深还来不及，也不能还让堂妹专门往人家家送东西看望去。 思及至此她方放下心来，恢复了镇定，心里更觉得顾徽真是个好人。 大概是看她只有一个人，不太放心她，顾徽并没有离开，而是陪着她慢慢聊起了天。他身边没有带小厮，孤男寡女相处，陆滨柔心里也有点不自在，不过他一派光风霁月的模样，又是在人来人往的桃林中，陆滨柔觉得大概是自己太拘泥了。 顾徽为人温和而风趣，几句话便让陆滨柔笑逐颜开。见此，他的眼神也愈加温柔，言语行动更加让人如沐春风。 放开了心防，陆滨柔还是个很好接触的人。不一会儿，她便毫无芥蒂地唤起了他“顾大哥”。 顾徽为她称自己为“顾大哥”暗自高兴了一下，终于不是“顾公子”了，是个进步。一念至此，他线条优美的薄唇抿了一下，终是微微弯起，配上清俊至极的眉目，真真仿佛神仙中人。 陆滨柔抬眼看到了他的笑脸，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哪知脚下又是一滑。 她今天穿了个绣金线头镶珍珠高底鞋，好看是好看，但是不太稳当，此处林中前几日刚下过雨，土地还有微微的湿润，有的地方有小石头，还长着苔藓。她刚才一愣没站稳，踩到了一个石头上，于是结结实实向旁旁边摔去。 旁边的顾徽一伸手捞住住她的腰，把她拉了回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这一拉用力特别大，本就没站稳的陆滨柔被拽回来，但是又被那大力一带，扑到了他的怀里。 陆滨柔全身僵住了，她的脸贴着他光滑而冰凉的衣衫，却更能意识到自己脸颊的guntang。耳边能听到少年略快但十分有力的心跳声，还有衣衫下肌rou微微起伏的线条。 她只觉得自己全身僵硬得像块石头，想动都动不了。 顾徽被少女扑了个满怀，脸上表情并没有变，仍是刚才那样的微笑，但是眼睛里的愉悦加深了。 他感觉到了怀中少女的僵硬，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扶住她的双臂，轻轻地握着拉开了她的身体。他低下头凝视着陆滨柔的脸颊，少女低垂着头，看不太清她的表情，但是能感受到她的害羞和无措。 他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陆滨柔这才回过神，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他。 滨柔后来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看着对面的少年的笑容，竟有些恍惚，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做过好几次的隐秘的梦里——仍然是上次暗夜里的梅林，她又冷又恐慌，突然出现的少年俊美如天神，她惊喜之下投入了他怀里，接下来…… 不是事实上的她哭了少年拍她肩膀安慰她，而是他抬起了她的头，自己微微俯下身，温柔而缱绻地吻了她…… 每每至此，陆滨柔都会从梦中惊醒，然后摸着自己的嘴唇发呆，那两唇相触的触感太过真实，真实地要不是那天实际的情况她记得太清楚，简直都要以为梦里的才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