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东市猜灯谜
灯谜摊子处一盏灯那里围了好多人，陆滨柔是女孩不好过去跟他们挤，便央求大哥过去看看。 陆滨祁使了个眼色，方才一直跟在身后的观砚便机灵地上去，他像个泥鳅一样钻进了人群，片刻后出来，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回大公子，大姑娘，那个灯谜谜面是“日暮不杀鸡，黄昏不下池”，打一句五言诗，大家在争论是哪句呢。” 陆滨祁点头，笑眯眯地看着陆滨柔，陆滨柔皱眉思索道：“日暮不杀鸡，黄昏不下池……哦有了，是‘鲜肥属时禁’！” 她没控制住，声音大了些，瞬间那边的人都向她望来，见是个戴了面具的少女，顿时安静下来。 一个戴了书生巾，体型微胖的青年男子挤过来，拱手笑道：“在下是这灯谜摊子的主人，姑娘好文采，韦苏州的这首《郡斋雨中与诸文士燕集》可算有些偏的诗了，姑娘居然信口道来，真乃才女也。” 陆滨柔听他言语，又看到他衣着，不像个寻常商人，似也是个读书人，便道：“先生过誉了，不过是因喜欢他的《滁州西涧》，便曾经找来他的诗读过，如今尚还有几分印象，才女二字实不敢当。” 那老板笑道：“‘鲜肥属时禁，蔬果幸见尝。俯饮一杯酒，仰聆金玉章。’如今别说美酒了，便是蔬果都无一枚，倒是失礼了，姑娘可把这花灯带走，猜中这谜的，便是它的有缘人。灯上的画是鄙人所绘，还望姑娘莫要笑话。” 荷衣上前一步，接过老板摘下来递过的灯，那是盏美人灯，玲珑的四面上绘着四副工笔美人图，或坐或卧，在灯光得映衬下端庄妩媚别有风流。 陆滨柔很喜欢，笑道：“多谢先生，这画画的真好，家弟也喜作画，待回家可让他看看先生高作学习一下。” 老板连称不敢，道自己只是经营了个小店卖些纸笔，闲来无事胡乱画画而已。 这时又有人猜中了灯谜，老板去那边给他摘灯去了，陆滨柔望望他身后，灯谜摊子背后便是一个纸墨店，似还兼卖成品的字画，大概便是这位店主所说闲来无事画的那些吧。 陆滨柔在心里感叹下，这店主是个有头脑的人，拿了他的灯，便对此处有了印象，日后要买纸墨了难免会想起来光顾，倒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陆滨柔从荷衣手里接过灯，细细地看，越看越爱，这工笔仕女画的还真是不错，或许这店主日后能成名也难说。只是士农工商，他入了商界，三代都不能科举，倒是有些可惜了。 陆滨柔又猜中了两个灯谜，赢了两盏花灯，塞到荷衣和观砚手里，说是送给他们的。把二人感动的眼泪汪汪，陆滨柔很得意，这是她用自己本事挣来的，自食其力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临走前，那店主感慨道，今日用作猜灯谜的灯里只有两盏美人灯，均为他得意之作，上一盏就是被一个姑娘赢走的，没想到这一盏还是个姑娘得的。 “美人灯果然应该配美人啊！”他感叹道。 陆滨柔偷笑，自己都没摘面具，他就这么说，莫非是在恭维她么。 猜了灯谜，陆滨柔心满意足，提着花灯看什么都新鲜。她原来在边城时上元节也会出来玩，那边倒也热闹，但花样没有京城这般多。而且都是和父亲母亲一起出来的，再如何也拘束些，没有今日跟着大哥这般自在。 她决定不辜负这大好时光好好玩一次，于是看到好看的灯了，一定要凑上前去仔细观赏；看到舞龙的，也拉着荷衣大哥他们去看去鼓掌，甚至还买了个拨浪鼓，边走边摇，叮叮咚咚响的不亦乐乎。 荷衣终于忍不住了，扯扯她袖子，低声道：“姑娘，这种拨浪鼓是给小孩子玩的，您这么晃着……实是有些……不大合适。您看周围人都在看您呢，还是把这个交给奴婢吧，回去您再玩个痛快。” 陆滨柔经她提醒，才发觉周围好像的确时不时有人看她两眼，她的脸刷的红了，好在有面具挡着看不出来，赶紧把手里的拨浪鼓扔给荷衣，扭头看着陆滨祁郁闷道：“大哥，你看着周围人都在笑话我，为甚么不提醒我，害我出丑……” 陆滨祁道：“我看你玩得很开心，既然喜欢，那何必管旁人说什么。再说了你还戴着面具，也没人认识你，更是无妨，自己高兴就好了。” 陆滨柔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颇为哀怨地看了眼一脸理所当然模样的大哥，默默地转过头。 她在心里无声地咆哮：“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我行我素不理会旁人，怪胎！” 又走了一阵，前面围了好多人，时不时有人鼓掌叫好。陆滨柔扭头问大哥那是什么，陆滨祁看看，道：“可能是杂耍的。” 陆滨柔便皱眉，她一向不喜欢那个，总觉得那个好似在拿生命当儿戏，看的人心里难受。但是观砚在后面欢呼了声，叫道：“姑娘，咱们去看看吧，这东市上的杂耍都很有名，听说最近还来了个新班子，里面有个姑娘能赤脚在烧红的碳上走，可厉害了……” 荷衣知道陆滨柔不喜这个，狠狠拍了下观砚，道：“砚小哥，是你自己想看了吧？你不知道，姑娘慈悲看不得这个，咱们还是去看看灯罢。”说罢便要拉走他。 陆滨柔拦住她，道：“无妨，左右今日无事，让观砚去瞧瞧吧，你们也去吧，还有大哥陪着我，我就在外面待会儿就好。” 荷衣道：“那怎么行，要么砚小哥自己去看吧，我们都在这里陪着姑娘。” 观砚一听吓到了，赶紧道：“姑娘，观砚也不是很想看的，咱们还是去看花灯吧，观砚就是随口一说，怎么能让姑娘和公子迁就小人呢！” 陆滨柔看着他一脸惶恐，无奈地道：“罢了罢了，大家都去看看，正好我也好久没瞧过这热闹了，去看看那耍得有多好，把小观砚迷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