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两小无嫌猜
夜雨深处，石小毅搀扶着姚小船沿着澡溪大河，往破庙走去。 石小毅问姚小船：“如果下次你再这样倔，我就直接把你的手臂膀给打断。” 姚小船抹着满脸的雨水，嘿嘿笑道：“我就是要这样，你管不着。” “死了怎么办？这个世上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我死了没人在意，可你要是死了，我欠你的银子以后还给谁去？”石小毅咬着嘴唇喝问。 姚小船拍拍石小毅的后脑勺儿，极委屈道：“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别生气了，以后我都听你的，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至少也得等你把债还清，那我才能在黄泉路上有吃有喝，死了也是超级大富翁。” 眼看着姚小船强忍痛楚的模样，石小毅是既好笑又生气，他亦是伸手摸摸姚小船的脑袋，回答：“我以后就你这一个兄弟，你要多少银子，我把我的全都给你，只要你开心。” “啊？什么，我听不见，这风雨太大了！”姚小船张着嘴朝石小毅喊，一副瞎子聋子的样。 石小毅凑到他耳边大吼：“我石小毅往后就你一个好兄弟，我去哪里都一定带着你，谁都不敢再欺负你！” “哦”姚小船恍然大悟道，“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说要把他的银子都给我，是你吗？还是哪个鬼在我耳边吹风，你说不会是那个恶鬼回来了吧？” “你他妈的可真是欠揍！”石小毅咬牙切齿，就要将姚小船的手臂折过来，可终究是手抱着他臂膀，没敢多使劲，姚小船见状突然捧腹大笑，哗啦啦的雨水淹没了他的嘴。 石小毅转身朝他喊：“小船，你跟我一起去玄真观，什么《炼妖诀》，什么《破界》，只要我有的武功法诀，我全部都跟你一起修炼，只要我们兄弟一心，铁定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好！我都听你的，你说去哪就去哪，可不能耍赖，反正你是踢不掉我了！”姚小船得意叫喊，石小毅哪管风雨，此时亦是一片孩子似的真心，怎么看姚小船怎么就觉得亲切，忍不住也是哈哈大笑。 凌晨时，罗鹊等人哪里睡得着，躲在破庙里惊慌失措地说着如何处理后事，当看到石小毅和姚小船走进庙门时，真比见到了恶鬼都夸张，鸡飞狗跳着蜷缩到了角落，徐胖子颤巍巍地走到他俩跟前，问道：“老，老大，小船，小船你们还能回来啊？”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不可以回来了？”石小毅神情冰冷，厌恶道。 徐胖子哪里敢答应：“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看到老大和小船回来，我心里高兴地紧，太激动了，老大就是厉害，什么妖魔鬼怪见了你都害怕！” “哼！我倒是见了你们害怕，危难关头，可逃得比兔子都快，我就想不通了，你们怎么就没有落井下石呢，干脆当时再推我一把，让我赶紧被恶鬼吃了才好。”石小毅的这番话极尽辛辣嘲讽，惹得众小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住地瞥眼徐胖子，可此时，谁都看得出来石小毅正在气头上，谁敢出来劝阻，而且本身也确实是他们太不够义气了，脸上就挂不住。 徐胖子尴尬地笑几声，伸手去搀扶姚小船道：“老大，之前这事的确是弟兄们做的不够仗义，这回，既然你和小船都没事，不如，不如我们就算了吧？” 谁想石小毅挥手间挡开罗鹊的手臂，喝道：“我石小毅最痛恨无情无义的人，现在，你们要是不滚出去，休怪我动手请你们出去了。” 姚小船赶忙拉住石小毅的手掌，嘿嘿笑道：“我也是无情无义的人，我跟弟兄们是一伙的，我只是为了你的银子，怎么办？不过我想啊，小毅是老大，他的胸怀铁定比海都宽广，怎么会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 石小毅铁青着脸不回答，姚小船指挥罗鹊道：“没看见老大默认了吗，他现在是冻坏了，你赶紧给他找几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否则啊，他真就要把你给请出去了，谁叫你反应这么迟钝？” “对对对，是我反应迟钝了，老大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事跟我们置气，他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呢！大家赶紧把篝火烧起来，别让老大和小船冻着了。”徐胖子赶紧嘿嘿笑道，作势就去指挥其他人干活。石小毅眼看姚小船，姚小船乐得嘿嘿直笑，见石话，姚小船直接朝他扮起了鬼脸，姚小船的心思，石小毅哪里会不知道，也终于决定不再追究这回事了。 徐胖子等人本就是心怀愧疚，而石小毅和姚小船自这夜后像是约定了似，闭口不谈那夜众人只顾自己逃命的事，姚小船时不时给大伙儿出主意、赚银子，石小毅则是认认真真教众人几套基础的武功，还不断地教导众人绝不能以武力欺压他人，习武必须用在该用的地方，如此一来，徐胖子等人更是对两兄弟佩服地五体投地，时时听话，处处照顾，可真就是当成了山里头的大寨主、二寨主。 五峰岭选拔前最后一晚，三贞娘娘庙，一堆柴火暖烘烘地烧着，石头灶上架着个缺了角的铁锅，铁锅里正沸腾着一锅子的蘑菇野菜，石小毅捏着双竹筷子轻轻调着锅里的菜，眼神专注而认真。 姚小船却已经是摩拳擦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菜，不时着急地问：“厨神厨神，我的肚子都饿扁了！” 石小毅敲敲手里的竹筷子，凶巴巴道：“这已经是你问我的第五遍了，大哥我就再耐着性子最后告诉你，刺猬rou哪里是这么容易炖熟的，想要喝一锅好汤，总是得耐着性子慢慢地熬。” “可你已经熬了很久很久了——” 姚完，石小毅两眼精光大放，一手罩在他头顶，大喊：“要不要把你丢在锅里炖着，试试看撒泡尿的时间能不能给炖熟？！” “你这个想法太有创意了，那要不要我先来给你试试味道，再试试看这锅rou熟了没有？我免费给你当试验品，不用银子！”姚小船哪里管石小毅的凶残恶毒，脸色暖烘烘的，竟是如此可爱，眼睛直直对着锅子里沸腾的汤汁，翻滚的一大锅猪蹄，估计此时就算真把他也给丢在锅子里，他也是心甘情愿地期盼。 石小毅呜呼哀哉，猛地将姚小船推倒在地，而自己身子一转，直接坐在了姚小船的肚子上，“肚子既然饿扁了，那我也免费来给你做实验，看看到底扁了没有？”说时，石小毅腰身用力，竟真的是压下去了，鬼哭狼嚎声从他屁股下响起。 “石小毅，你恩将仇报！”姚小船剧烈挣扎，可论力气哪里会是石小毅的对手，嘴上逞强，却不料石小毅嘿嘿大笑，屁股就如扭秧歌似来回摇摆。 “谋财害命啊！”姚小船作势狂捶打石小毅的背脊，又喊：“石小毅，你竟然残杀手足！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十八层地狱，我专门等着你！” 这一幕场景，却惹得徐胖子等人忍不住大笑，都道：“你就忍一忍吧，为了你的饭锅大业，你看，老大都那么辛苦大半天了！” 说这话时，石小毅和徐胖子等人不约而同地大笑，笑声爽朗，如几头小豹子，可苦了姚小船挣扎着问候众人的十八代老祖宗。 片刻之后，石小毅从竹筒里，取出几截不起眼的山草，掐断了，一截一截地放入满锅猪蹄汤中，撒匀了，nongnong的汤汁，油滋滋的喷香，翻滚的rou和山草，一时搭配地天然恰好。 徐胖子却是不解问他：“老大你可真神了，你怎么知道这些野草又是可以吃的？” 石小毅看着这锅汤，笑，他说：“这不是野草，这种草叫做香本溢，洗净了掐断在汤里，可以令汤汁十里飘香，而且还能清热解毒，明目养神。” 姚小船嗅着锅里渐渐升起的香味，哪顾得了挣扎，眼中尽显痴迷了，他吹捧道：“我的兄弟，你可真是举世无双的天才。我想，你前世一定就是神农，尝遍过天下百草。” “都是阿爹教的，阿爹什么都懂。”石小毅如此回答。 再掀开缺个角的木盖子，一股儿热雾冉冉升起，顿时香味满溢了这座破庙，三贞娘娘正低眉拈花，尊严地坐在那儿，也不知道此刻是否也动了凡心，想要化身来一尝这凡间美味。 奔进来其他几个小子，各自捧着破碗，惊叹，膜拜，直接把石小毅当成了绝望世界的救世主！眼看着这一大锅的猪蹄rou，口水直流三千尺，筷子敲着破碗，叮当乱响。 两兄弟坐在庙门口，远眺着天岁城点起的灯火，此时斜阳西落，斜晖脉脉，落在人的脸上，带着些温暖的色调。 徐胖子从庙里跑出来，伸手擦了擦满嘴油腻，将一物塞在石小毅的手中，他双腿立正，弯腰鞠躬，肃然道：“老大，这是我们捡到的，大家都说漂亮，您也许会喜欢。以后啥时候炖猪蹄煲，希望老大您能掌勺，猪蹄我们买，柴火我们捡，香本溢我们采，全套服务，包您满意！” 石小毅怔了怔，无奈地嘘声长叹：“唉，看来英雄到哪里都是英雄，我本想就此隐姓埋名，从此金盆洗手，不问事实，奈何啊，奈何啊！” “去你的”姚小船按了石小毅脑袋，却看着他手里的那一物，赞道：“好精致的一朵红莲花！” 这确实是一块难得的红玉，是谁雕刻成莲花的形状，七瓣莲叶，栩栩如生。 “你明天辛苦下弟兄们，让大家给我找一份五峰岭的地图来，我要详细的图纸。”石小毅拍着徐胖子的肩膀，笑道。 徐胖子闻言是赶紧敬礼：“保证完成任务，请大人放心！”说着冲进庙里，声音喊响起来，竟是如此迅速地就去给众人做计划安排了。 石小毅转过脸来，将这块红玉拿在手里反复端详，见这朵拇指大小的莲花底座还刻着个一句小字，一时凝眉许久，继而摇头无奈，朝着姚小船嘿嘿笑道：“大才子，这一句话是说了什么？” 姚小船看着石小毅的神情变化，咧嘴笑起来，接过这朵红莲花，指着那两句小字，念道：“我告诉你呢，这是古代的小篆，这一句话是，这一句话是——” “到底是什么啊，你快告诉我。”石小毅看着姚小船吞吞吐吐的样，不禁心中着急，摇着他手臂催促。 姚小船看看石小毅期待的眼神，又看看红莲底的那一句话，却得意地笑起来：“这两句话是，哈哈，我就不告诉你。” “快说！否则休怪我铁爪无情！”石小毅眉头一挑，眼神闪动，突然将姚小船扑倒，伸出双手，在他胳膊底下挠起痒痒。 姚小船尚没有反应过来，就张嘴大笑，赶紧伸手踢腿，奋起反抗。 石小毅明明占据了绝对上风，却故意松开了手，任凭姚小船抓住自己的脚底板，咯吱咯吱地挠脚掌，而石小毅自己拼命给姚小船挠胳膊，好像是心有灵犀，这两兄弟，彼此爆笑，又打闹在一块，哪里还管红玉底刻的是什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