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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酒肆

    摸金门在东汉末年有十几个堂口,每个堂口都有老祖宗的得力助手,我们过度的堂口在荆州武陵郡。在那堂口管辖的是老祖宗九个结拜兄弟里唯一一个女的,人称柳四娘。

    宝财见到柳四娘的时候,说她狐媚得紧,特别像里的金镶玉。

    柳四娘所经营的是一家大客栈,在当地数一数二。客栈收客不分贵贱,无论是豪门,还是穷苦百姓,在她经营管理下,二者和平相处,没有争端。而在里面的伙计专为摸金门收集各地古墓资料,然后分派到各个堂口。按照现代点的话说,“云来客栈”就是摸金门的谍报组织。

    我们在云来换了一身轻便的着装,因为在东汉大多男子都蓄胡,所以我胡子邋遢的,也没有打理。柳四娘给我们每人准备了马匹,在出发前几日,大家伙还稍加适应了一下。

    说实话,骑马可比开车难驾驭多了,练了几日,大腿内侧就磨起了一层皮。我和宝财虽在自己时代骑过马,可跑长路,难免心慌慌的。而陈醰好像和马有仇似的,练了几天,被马爷折腾得狼狈不堪。老祖宗怕他一路颠簸,身上的伤口没法子愈合,最终决定让陈醰暂且留在云来客栈,由柳四娘照顾。

    陈醰这家伙也是见色忘友的典型,他看柳四娘是个美人,想也没想,直接把我和宝财抛弃了。初八因和陈醰要好,最终决定留下来照顾他。

    因为在这异世,我们人生地不熟,如今陈醰没选择走,我和宝财心里空落落的,本想留下来陪他,可老祖宗那边厢却是急着要走,我想一直待在客栈也待不住,所以决定和老祖宗先行一步。

    柳四娘是个人精,她看出我和宝财的不舍和犹豫,美眸流转,道:“唉哟,瞧两位小爷这般伤心,不就是分别嘛,你们放心吧,这段时间我会对陈公子悉心照顾,等他伤好了以后,便教他好好骑马。”说着,她魅惑看了我们一眼,转过身,扭动着腰肢,走开了。

    我望着她婀娜的身姿,叹了口气,和这种女子讲话,就好像自己光着身子,被看得透透的。实际上,我和她差不多年纪,但因她形形色色人见多了,所以为人处事八面玲珑,心机深沉,不容易让人看穿她在想什么。

    宝财看她远去的背影,凑到我身边,轻声对我道:“这妖精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陈胖子要落入她手里,啧啧……估计也是体无完肤。不过也好,那死胖子发猪sao,这回让他尝尝妖精的厉害。”

    柳四娘让人给我们准备了干粮,现在只剩下小道士的归处了。最近他愁眉难舒,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不过令人高兴的是,他接下去要去的地方,和我们是同一路的。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在西京,今陕西西安,那是摸金门的总营。镇守在总营里面的人是摸金门排行第二的秦无双,秦二爷,二爷在西京是名门望族之后。

    总营对外经营的是田庄和马匹行当,实际是各冥器的捣腾之地。在战乱的时候,掌控粮食和战马,那是最为关键的。我有时候会想,秦二爷既有如此背景,何苦还要在摸金门,干这要命的行当,以他的财力,绝对可以助战一个豪强,完成春秋霸业。

    我们骑马北行,走得都是乡道,一路上兵士强取豪夺,屡见不鲜。各地村落,疫病横行,四处残尸,令人心情沉重。洒脱如老祖宗,看着此情此景也是连连摇头,说是豪强争霸,有如妖邪作祟,弄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话落之际,只看几条野狗啃食着一具干瘦的尸体,我虽在古墓见过很多死人,但看到狗吃人的凶残模样,也不免心悸,只觉得口中泛酸。

    几条狗身形膘壮,宝财叹气道:“什么玩意儿,人死了,倒是养肥了这帮畜生,真是命苦,我刘宝财怎就到了这么个世道!”

    我们不忍再看,策马向前奔去,行了一段路,到了一个小市集,现是16:31分,按理来说,春日的白昼比较长,如今该是天亮的时候,偏偏妖风四起,吹得人不禁心生寒意。

    宝财望着阴沉无比的天,道:“完了,看这天色,估计是要下大暴雨了!掌事的,咱找个地方落脚吧,这骑了一天了,人乏肚饿,要再淋个雨,估计还没到西京,我们就得半路病死了。”

    老祖宗点了点头,良驹缓行,我们到了市集的尽头,此地稀稀落落的几处房屋,门户紧闭,阴沉的天色之下,落叶被风卷起,显得这里萧条凄凉,愈发诡异。而周边的树在浓郁的暗沉光线下,仿佛一个个厉鬼,说不出的瘆人。

    而在这之中,却有惊喜,只看着一户门口,酒招旗飘飘,宝财兴奋呼道:“酒肆!”

    阴风瑟瑟吹过,老祖宗眉头微皱,说这世道,酒肆生意并不好做,周围不算热闹的地方,有这样一个地方甚是古怪,大家要住,还是小心为妙。

    宝财连日赶路,累得不行,虚脱道:“哪怕有鬼,有地能遮风挡雨,就成了,我这一天都食些干粮,现在只想吃一叠卤牛rou,咪一口小酒。”

    正说着,店里的小二就迎出来了,他个头不高,穿着一身粗布衣,眉眼利落扫过我们。我们也打量着他,说实在的,貌由心生,这人长得并不和善,有点怪怪的,他装着一副奉承模样,道:“客官,可是吃食?”

    宝财想也没想,点了点头,那小二看我们身后有马匹,也不管我们同不同意,招呼着人帮我们把马匹拴好。老祖宗和小道士默默然看着,不为所动,不吱一声。我心头隐隐觉得不对劲,但看马厩里有几匹马,想是住店的人多,不安的心,松了一点。

    没多久,雨哗啦啦倒下来了。我们匆匆忙忙躲进了酒肆,里面什么味道都有,饭菜的香味、rou的腻味、酒味、汗臭味,各种味道交杂,形成了一种nongnong的怪味。里头同样住店的汉子看到我们,瞟了一眼,眸子里有一种自恃其高的不屑感。

    小道士目光审视着这个酒肆,似乎察觉了异样,他停驻在原地,看了一眼脚下,眉头微蹙,直到宝财催唤,他才跟上。

    酒肆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老祖宗让我们行事低调,不可招风,所以我们坐在角落。宝财要了几只包子,还有他心心念念的卤牛rou。

    伙计刚把菜送上来,他就迫不及待伸出手,抓起一个包子,老祖宗见此,摁住宝财的手,凛然道:“rou的味道不对!”

    宝财抬头看着老祖宗,道:“啥不对?嗖了还是咋了?”还没等老祖宗回答,他摆了摆手,自顾自说道:“哎呀不管了,我饿得不行,嗖了也吃!”

    老祖宗听此,剑眉一挑,松开手,道:“人rou也吃?”

    宝财一听“人rou”两字,懵圈了。老祖宗收起笑容,郑重道:“刘兄弟,我摸金门人掘墓,一撮土,细闻,就能分辨是什么朝代的,你要相信我,我可以告诉你,这rou不是牛rou,是人rou,我们进了黑店。”

    宝财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犹如被毒蛇咬了一般,惊慌丢下包子,老祖宗怕让jian诈之徒发现了异样,让宝财不要那么激动,宝财愕然点了点头。

    这时候,小道士淡然说道:“这酒肆处处透露着诡异,那牵马匹的人和小二手心都有厚厚的老茧,看来不是什么池中物。而在此投宿的,多是四处奔走之人,凡事不拘于小节,只管喝酒吃rou,并没有察觉异样,此地表面看着热闹,实际却做着血腥勾当。”

    老祖宗耐人寻味道:“看来你也闻到了混杂在里面的血腥味!”

    小道士沉声道:“他们的桌几上酒菜只动了一点,估计没比我们早到多少,而我适才发现地上有隐隐血迹,想在我们这批人之前,已有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我和宝财听他两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些窥探着我们的小二和伙计,老祖宗对着小道士道:“嘿,四娘给我准备的衣衫如此普通,没想到还是给人盯上了,看来咱还是有点富贵样子,藏也藏不住。”

    宝财急道:“爷啊,您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啊,我们进了贼窝了,现在怎么办啊?”

    老祖宗不假思索,道:“打啊!”

    “打?”宝财将目光对向桌上的包子,不自然地吞了口唾沫,道:“他们既能杀人……做……做这个人rou包,怕也是凶悍毒辣之徒,咱四人,就你和半仙能对付他们,我和公子爷顶多就一小卒,我怕是等会儿,我们要被乱刀砍死了!”。

    老祖宗压低嗓门,凑近宝财,悄声道:“刘兄弟,可别把自己瞧低了,你在楚墓里面待过,这外世的几个恶人你还能怕?”

    宝财听老祖宗捧他,尾巴一下子翘起来,扭捏道:“虽是那么说……”

    然而他话还没把话说完,就听边上酒碗落地的声音,我心一惊,只瞧着一个汉子突然抓住喉咙,整张脸攀上猩红之色,另外一个看自己兄弟如此,急呼道:“尹兄,你怎么啦?”

    然而那尹兄没有回答,而是剧烈喘息着,另外三桌人看着,皆是莫名不已,只瞧着那尹兄面露狰狞,嘴里发出“呃呃呃”的痛苦声音,不过多久,只听砰一声,他的脸砸在桌几上,双目瞪着,七孔流血,模样瘆人。

    恐惧攫住了在场所有人,刚才看着还威武无比的汉子们相顾失色,那尹兄一桌的人反应过来,叫道:“有毒,酒有毒!干!”说着,他们愤怒站起身,正要向小二发难,却突感不对劲,他们捂着肚子,脸色骤变,手指颤抖着,指着小二:“你……你们……”

    我心里打了个突,再看酒肆里的伙计,一个个面****邪之象,他们盯着我们,从柜台里面取出了明晃晃的尖刀。

    而那小二阴测测站在门口,面朝着我们,狞笑道:“来时容易去时难……”说着,他无情将门合上,上了门栓后,他又缓缓走到那些伙计之前,望着我们桌几上未动的食物,朗声道:“好一群不识抬举的,爷给你们好酒好菜伺候着,你们倒是不领情,你们不吃,等下入了地狱,可就得做个饿死鬼喽!”

    说着,他眸子凶光一现,脚蹬了几下地面,道:“出来吧!”

    我们听着从地下传来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有人爬在古老陈旧的木梯上,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宝财不安地向我们凑近,哆哆嗦嗦道:“下面……下面什么玩意?”

    就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地上一块小暗门被顶起,从里面探出半张悚人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