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饮鸩止渴

    韩胜与风鸢走向九楼时，锁妖塔外交战正酣。蜀山的大阵挡得住妖魔鬼怪外人入侵，却挡不住烟雾蒸腾血腥腐臭。铺天盖地的妖族口喷烈火毒烟，拿着死尸做武器，攻打降魔大阵。诸位长老不得不临时建造大量风木法阵，将那些烟雾异味驱逐出去。

    蜀山暂时无恙，可奉天城已成人间地狱。在黎明到来之际，玄蛇妖王下令妖族去奉天府去拿粮食物品，以供妖族围困蜀山。尽管妖王再三嘱咐只取外门库存，不伤人族平民。但多年仇怨岂能消减，在前往外门时，妖族被某位疯狂的男人复仇，一刀砍伤玄蛇部精锐，狂怒的妖族因此复仇，将他当场撕吃。

    眼睁睁看着同族被活生生吃掉，一位黑衣青年振臂高呼，全城暴动。在这个已经普及修仙，全民尚侠的奉天城，昨晚的外门弟子尽皆战死，让他们心头积蓄无数怒火。如今同族惨死，人类沦为鱼rou，当那位黑衣青年仰天咆哮：“再不反抗，我们就是猪狗！”时，所有热血的人提刀抡棍，把那些来奉天城的妖族全部打死！

    然而当外界魔族涌向奉天城时，这名已经被奉为领袖的黑衣青年却施施然打开城门，对着集结起来准备死战到底的人族儿郎们说道：“蠢货，你们暴露了。”

    三百万反抗的人族被血腥屠杀，妖魔们甚至从刚开始的无所不吃，到最后只吃人的心头rou，再加点脑浆调味。

    在蜀山轮班坚守的峨眉弟子们，看到外面晾晒调制的人rou时，呕吐昏厥。白骨妖王大喜，下令一律以人为食，向魔族学习，吃出花样，吃出风格，吃到人类士气萎靡，吃到人类心胆皆丧！

    至于那名黑衣青年，在魔族屠城时御剑离去，来到下一座城池。在那里他将找到自己同类，获取情报后设定计划挑拨人族怒火，再安排魔族屠城。

    他们并不为出卖人类而羞愧，因为首领说过：这个世界烂透了，需要清洗。死的都是垃圾，等垃圾死绝了，就是新世界。

    他们所奋斗的目标，就是开创相亲相爱，人人亲如弟兄的新世界。

    随着一座座城池被屠，人族反抗实力急剧衰弱。

    兄弟会的大名，从此声动天下。

    ……

    蜀山混元峰，上清殿里，四位掌门呆呆坐着，这座大殿已经施加了静音法阵，良久后明缘掌门轻声道：“峨眉已经被攻占，宗门里的长老和弟子们死伤离散。清松掌门，请恕明缘自私，这些峨眉弟子是我们仅存的血脉，不能再上阵了。”

    清松还没说话，七伤掌门咬牙道：“同样是宗门被占，我们崆峒连祖师坟墓都被摧毁，比你们峨眉惨上百倍！峨眉不能上阵，那崆峒是不是也不能上阵？怕死也不是这个说法！”

    明缘柳眉倒竖，怒喝道：“七伤！峨眉怕不怕死，九千年前阴槐西征的时候已见分晓！倒是你们崆峒，那次西征叛变人数天下第一！”

    七伤气结，却说不出话来。九千年前妖族月皇驾崩，继位的金乌妖皇被后羿击败，一时间天地风云变色，人族揭竿而起，在兽仙的协助下，打得妖族接连败退。然而月皇亲信阴槐妖王再度出山，率领百万妖军横扫天下，将刚刚成立的万仙盟险些打到崩溃。

    当时妖族天庭在东荒，万仙盟大军是南西北三角齐发，在南荒布下口袋阵准备歼灭妖军。不料阴槐妖王只身一人离开大军，在神州各地召集普通妖族，在修士们背后反戈一击。发现妖军前后夹击时万仙盟大乱，伤亡惨重，被俘虏的人族将近百万，连四大仙门的掌门也被妖王杀死。

    明缘所讥讽的正是当时四大仙门都有被捕的长老弟子，峨眉的女子们宁死不降，被抓就地自杀。而崆峒却投降的一个比一个快，还美名其曰：“知识没有种族，我要留着生命做研究。”

    苍空掌门叹气道：“明缘掌门冷静些，现在不是我们争执的时候。”

    明缘瞥了苍空一眼，冷笑道：“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峨眉山现在还被风魔占着呢！是了，你们昆仑家大业大，火魔来袭也能驱逐出去，这么强大怎么也不出来支援一下？”

    苍空摇头苦笑，明缘不会不知道，昆仑早被焚天炼狱大阵围困，哪还能出来？她只是在发泄而已。

    大殿再度回归寂静，殿门上悬挂的八卦镜不断出现妖魔身影。明缘看到清松左手撑着下颌，斜斜望着上空，明显在走神，不由心头火起，呵斥道：“清松掌门，你想什么呢？”

    清松掌门淡淡道：“我在想怎么会陷落得这么快？”

    明缘一怔，清松说道：“不管是峨眉、崆峒，或者十三府城，都陷落得太快了。一夜之间妖族攻占奉天城，白莲教侵占远光、蓝坪、太宁三府，魔族更是出现在天下门派，让人防不胜防。”

    苍空掌门叹道：“昆仑传出的最后一道音讯，是弟子宿舍出现大量魔族。现在看来，只怕是有jian细潜伏在门派里，趁灵气波动召唤魔族。”

    清松沉吟道：“蜀山应该没有jian细，不然那些妖魔一早进入蜀山，大概和这几年我们没有招收弟子有关。”

    “这样说来我倒是能想起几个可疑弟子，”明缘冷声道：“最近这次招收弟子，有两三个没靠关系进来的弟子，还以为捡到天才，没想到是jian细。”

    七伤点头道：“崆峒也是，靠天赋进来的弟子比往年多上许多，极大可能是jian细。”

    苍空神色尴尬，咳嗽道：“有嫌疑就去调查，至于什么天赋关系，就不要提了。”

    清松望着大殿上悬挂的八卦镜，忽然道：“蜀山不能呆了。”

    其他三位掌门愕然，清松轻叹道：“峨眉被风魔攻占，崆峒被水魔淹没，火魔围困昆仑，四大魔王已出其三。血魔迟迟不现，只怕是想和风魔水魔一起赶来，让我们无力回天。”

    想到被太古三大魔王围攻，三位掌门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清松苦笑道：“世人都说蜀山掌门山门无敌，到这般境地，清松只有坦言相告。这世上哪来的无敌，我们所凭借的不过是祖师遗留的两道剑意和囚天锁链，对抗一位魔王尚且吃力，再加上两位，必定身死道消！”

    沉默片刻后，苍空掌门说道：“看来只有上天请命了。”

    三位掌门尽皆沉默，他们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苍空站起身来道：“还等什么？为了天下苍生！”

    “为了天下苍生吗？”明缘细细咀嚼着这句话，莞尔一笑：“我同意！”

    清松眉头紧锁，等明缘表态后，他长叹一声：“虽然能为人族争取时间，但我很难相信他们，弃权。”

    三位掌门全部表态，视线投向七伤。

    七伤掌门深吸口气，说道：“我也不相信他们，但现在只有这一条路，我弃权。”

    苍空微笑道：“两个同意两个弃权，没有一个反对，提议通过。准备沟通仙界，请神仙下凡！”

    清松望着殿外，心情极度复杂，这世道人心思乱、妖魔横行，再让神仙降临，真的对人族有帮助吗？

    那些飞升的仙人，还会把后人当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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