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
“他来做什么？”林清越纳闷，他们不过就刚刚说了几句话，根本就算不上交情吧。再说了，她在本地也不是什么有影响力的人物，犯得着堂堂一个校尉用“求见”两个字吗？不过人家上门了，总是要见见的。林清越带着霜姨和兰草、艾草出门迎接。 欧阳擎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来了一位衣着红袍，头笼红纱，面覆红巾的女子和一名中年仆妇，想必就是那位“娘子”了吧。林清越将三人让进客厅，出乎意料，欧阳擎居然让那蒙面女子坐了上座，自己则侍立左侧。他不坐，林清越也不好坐，只得侍立在一旁，揣测这位娘子的身份。应该不是欧阳擎的家眷，她的身份应该远高于欧阳擎，到底是什么身份的女子，身处高位，却出现在军中呢？ 欧阳擎拱手道：“岳夫人，在下不请自来，深感冒昧，失礼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将军客气，将军大驾光临，是寒舍蓬荜生辉，奴家不胜荣幸。”林清越嘴上客气，心里却在腹诽，来都来了，还装模作样干嘛？不就吃准了老娘不干把你赶出去吗？ 欧阳擎也不客气，直奔主题：“是这样，军队行进多日，欲在此休整几日。娘子身份尊贵，军中又多为男子，深恐冒犯。是以借贵府宝地，暂且居住，打扰之处，还请夫人海涵。” 林清越看向座上的娘子，她那是什么眼神？不耐、不屑、鄙夷，不满。林清越突然有一股气下不来，你不稀罕，我还不想招待呢！ “将军客气了，将军看得起寒舍，那是奴家的荣幸。只是敝舍寒酸，恐慢待了娘子。”心里再多不满，嘴上也得客气。 “欧阳校尉，这就是你说的清静幽雅之地，也不怎么样啊！”娘子开口，还真不客气。不过她的话怎么这么生硬，就像是刚刚学会汉语的外国人。 心里怪异，不过此话深合林清越之意，最好是这位身份尊贵的娘子看不上这园子，直言不住在这里，也省得她招待一位祖宗。 “娘子，出门在外，不比京中讲究。这已是村中极好的宅院了，而且府中具为女子，也不会冲撞了娘子金贵之躯。”欧阳擎言语虽然恭敬，可是语气却不容质疑。 那娘子愤愤不平，却没有反驳。就这样，娘子二人在林清越的静园住下来。鉴于这位娘子身份尊贵，林清越将自己的主院听音阁让出来，自己则搬到左边的偏院听风阁居住。以前人少，林清越也不讲究，所以园子里除了霜姨带来的艾草兰草，再无佣人，只有米嫂定期带人来收拾一下。现在住进来一位贵人，林清越只好让米嫂找了村子里的几位精干的媳妇在听音阁服侍。自己则除了每日里晨昏问安，一般不踏进听音阁。 欧阳将军也是每日里准时晨昏问安，但是林清越觉得他对自己的兴趣似乎远远大过娘子。每次见面，他对她都是客气而又专注，这种专注不同于洛辰风。洛辰风的专注透着一种爱恋，欧阳擎的专注则更多的是疑惑不解，这让林清越很是不安。 好在军队一般在途中休整时间不会太久，而且那位娘子似乎迫不急待的要回京城，十天之后，她终于毕恭毕敬的送走了那位祖宗。所有人都长长出了口气，米嫂找来的几位更是大倒苦水。那位娘子还真不好伺候，不是炕睡不习惯，就是饭菜不合胃口，似乎脾气也不太好。有三个媳妇的脸上明显愤懑，还有就是屋子里已更新换代的桌椅家具。好在欧阳擎校尉出手大方，给她换了家具，给了大家不菲的酬金，也不枉这十日来的大家劳心劳力伺候那位娘子所受的苦楚。 米嫂和众媳妇愤慨而又欢喜的回家去了，林清越揉揉眉心，道：“霜姨，你说那个娘子是什么人哪？这么大的派头。”原谅她吧，虽然洛辰风说她过去也算个人物，可毕竟没有记忆，猛然见到这么个大人物，她八卦的火焰就噌噌的冒起来。 “不清楚。不过好像听说那位娘子姓林，是欧阳将军从赫勒带回来，进京献给皇上的。”霜姨说着她听来的消息。 “还没有嫁人。”林清越嚷道，“那怎么能叫‘娘子’？”这不是有妇之夫的称呼吗？ 霜姨左右看看，将椅子往林清越身边凑凑，神秘兮兮道：“你不知道，据说这是一桩宫廷丑闻。” “真的？”林清越两眼发光，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劲爆的消息。 霜姨捂住她的嘴，不满的压着声音道：“这种事不能乱说，会招来杀身之祸，明白吗？” “知道，知道，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你快说啊！”林清越兴奋地眼冒金光，却也知道事关皇室，不得乱说。 “据说两年前皇上在京郊狩猎的时候，有个贵妃跳崖自尽了，你知道吗？” “哎呀，我连自个是谁都是你家少爷告诉我的，怎么会记得皇帝的妃子跳崖自尽这种事？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林清越催促道。 “据说那个妃子是被人冤枉私通外男，告密的就是她的亲meimei。” “啊？”林清越张大嘴巴，“她meimei疯了吗？出了这种事搞不好她们家也就完了啊？” “那谁知道？后来又好像说是诬告。那位娘娘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才自杀的。她meimei也没占到便宜，皇上为了给娘娘报仇，把她们家全杀了。”霜姨撇撇嘴，对这些宫廷丑闻很是不屑。 “说不定皇帝早就想收拾他们了，找不到借口。这下正好一锅端了，还能捞个深情的名声。”林清越摇摇头，那贵妃倒是省事，死了一了百了，要不然等到皇帝真的对她家族下手，那才叫生不如死呢。 “后来呢？” 霜姨摇摇头：“后来的事就众说纷纭了，有的说贵妃没有死，被人救了。有的说贵妃死不瞑目，阴魂不散，经常在猎场一带出没。” “切，居然还是聊斋啊。”林清越摇摇头，从皇家围场悬崖上跳下去，那贵妃十之**是死翘翘了，由来艳骨多尘土，文人墨客就喜欢美人爬墙，老百姓也喜欢听王公贵族的丑闻，迎合大众口味嘛。 “是死是活谁也不清楚，不过后来听说有人在赫勒看到过那位娘娘，是一个什么王的女人。皇上为了抢回娘娘，才和赫勒打仗的。”霜姨手里做着绣活，漫不经心道。 “这也太荒唐了。”林清越嗤笑一声，打仗都能和女人挂上钩，赢了是皇上的功劳，输了就是女人的罪过。不过，她灵光一闪，浑身猛然一颤，小心翼翼道，“霜姨，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个娘娘叫什么名字？” 霜姨摇摇头：“不知道，据说是姓林，皇帝的女人，名字怎么会流传出来？” 林清越头“嗡”的一声炸裂开来，眼前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