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坦白
前方的天际，忽然就这样，变成了一片空寂。 一直阻拦着颜笑三人前进的步伐的无渊，就这样轻而易举，被曲蓝天给带走了。 而在三人心中，本应该是敌人的曲蓝天，好像也因为颜笑与程逸的身份，成了和他们一伙的人。 这样的转变，叫人有些措手不及。 “我们，先上去？”颜笑被宁远一手搂着，一起扒在一块还不算小的浮冰上，只是这样的动作却让她有些难受，于是她开口提议。 宁远想要点头，却被程逸抢先了一步。 “我们直接从这儿下去。”他并没有赞同颜笑想要回到冰面上的提议，而是朝着下方冰凉清澈的水中偏了偏脑袋。 颜笑一怔，宁远则是眉头一皱，“从这儿下去？”二人面部表情虽不太一样，却是异口同声地问出了这句话。 程逸见颜笑面露不解，面色有些复杂。“想必，颜道友的伙伴，出了点状况吧？” 程逸意有所指，宁远不知他指的是什么，但颜笑却如何会不知道他说的，就是现在蜷缩在手炉空间里熟睡的银焰。 看来，他果然是知道了。 颜笑沉默着点了点头，程逸见此，也自顾自地点头，叹道，“果然如此，那想必颜道友对于自己要寻找的东西的方位，也就没有那么清楚了。” 颜笑再次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虽然银焰在此期间清醒了一次，告诉她必须立即出寻找琅玕冰。但对于琅玕冰的方位，虽有交待，却还真不是很精确。 经过程逸的这么一提醒，颜笑惊觉，银焰留下的方位，就到此地为止，再无后续。 颜笑将周遭的环境环视了一周，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也就是说，若是琅玕冰真的藏在这里，她恐怕需要掘地三尺才能找出来。 “这里只是一个入口。”程逸似乎看出了颜笑心中的疑惑，便将自己所知的给说了出来。 颜笑眉尾一挑，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程道友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 颜笑心里自然是有疑惑的。她一直认为，就算同是命定之人，可二人的需求应该是不一样的才对。 她是净阳之体，而程逸，若是她没猜错，便是玄阴之体了，可为何程逸也会出现在这儿，与她一起寻找琅玕冰？或者说，他们只是目的地相同，可要寻找的东西并不相同？ 无怪颜笑会有这样的猜测，二人本就是体质不同，需求也不应该相同才是。可程逸偏偏出现在了这里，引人浮想联翩。 “颜道友要找的可是琅玕冰？”程逸闻声，也不避讳宁远，而是直接将琅玕冰给说了出来。 颜笑微微皱了皱眉，同一时间，她还察觉到一手揽着她的宁远，身子忽然紧绷了起来。 她知道，宁远对程逸产生了敌意，而她，也是同样的心思。 琅玕冰，千年才得一朵，恐怕他们最多也不过找到一朵罢了。颜笑需要的量，本就是一朵。因为要分慕霖一片叶子重塑经脉，对于颜笑的结丹已经是有影响的了。可若是再多一个程逸，这琅玕冰就又多了一个不确定因素。 而程逸此次的出现过于巧合，一路紧随颜笑二人，从没跟他们说明自己的意图。原本颜笑抱着是友非敌的心态，一直让程逸跟着，可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也无怪颜笑与宁远会突然对程逸起了敌意。 颜笑与宁远突如其来的防备可是有理有据的，聪明如程逸怎会不晓得二人的防备从何而来。他笑着摇了摇头，轻轻一叹，“颜道友无须防备着我，我这次来，为的不是琅玕冰，而是为了帮助你取琅玕冰。” 帮助她？颜笑一愣，这又从何说起？ 此时的颜笑已经被宁远带着，跃到了冰面上盘腿而坐。程逸见此，自是知道三人须得说清楚了，才可能继续往下走，便也紧随着二人，跃上了冰面。 “颜道友想必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了吧。”程逸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他的嘴没有动，使用的显然是神识传音。毕竟对于宁远，他还不是那么信任的。 颜笑知道程逸的顾虑，便也学着他，用神识传音问道：“想必程道友是玄阴之体吧。” “是。”程逸的声音很干脆，没有丝毫的犹豫，并不是说假话的样子，“我和颜道友一样，是命定之人。” 自己猜到的事情，得到了最终的肯定，颜笑却没有丝毫的松懈。“那敢问程道友是何时猜到我身份的？” “我……大概在十二岁那年，便有了隐约的猜测。”这一次，程逸的声音有略微的犹豫。 但是还是让颜笑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程逸十二岁？那不就是和她第一次在碧云山对战的时候吗？那时候，他就怀疑她的身份了？ 这个疑问，颜笑自然是问出口了。 “是赤火，那家伙暗示我的。它让我对你手下留情。能让赤火想要放过的人可不多，虽然那时候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另一位命定之人，但到底还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程逸的声音提醒了颜笑。她第一次见他时，银焰虽没有什么表示，却说过，那名墨衫少年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当时他们还猜测，恐怕是因为对方也是修士的原因。因此也没有深究，哪知对方的那只伴生兽在那时便已经看出来了。 “看来还是你的赤火靠谱。”颜笑虽是这么说，倒也没有真的嫌弃银焰，随后她又问道：“所以你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几乎确定了？” 程逸轻笑了一声，叹息道：“恐怕颜道友方才也感受到了我的极阳封焰火出现的那一刻，你的身体产生的共鸣，以及异火对它的亲切吧？我当时虽还不知道有第二个命定之人，但心中也已经觉得，你和我一定是有什么渊源的。直到我知道了这世界上有第二个命定之人之后，我几乎立即就想到了你。” 程逸的话，让颜笑忽然想起，在得知世界上还有一位命定之人之时，她似乎也曾想到过程逸，甚至她还在潜意识里对宁远有猜测，可最终都没能证实，直到先前，程逸口中所谓的“极阳封焰火”出现的那一刻。 “你要找的东西，并不是琅玕冰吧？”颜笑没有忘记，此行她与程逸最大的冲突。 程逸轻叹一声，似是对颜笑始终对他有所戒备的态度有些丧气。“自然不是，这一次，是赤火那家伙让我来助你的。”干脆，他就把锅都推到了此时正因为灵力透支睡着了的赤火身上。 “哦？”颜笑没想到竟会是极阳封焰火的伴生兽赤火要求程逸这么做的，只是经过程逸这么一提醒，颜笑却想起先前程逸将他们打晕保护起来的这件事。“你先前，带着我们进的是赤火呆的那个空间吧？”、 颜笑斟酌了片刻，只能用赤火呆的空间来形容。毕竟她不知道程逸手中的物品，是否是和她一样的手炉。 “是。”既然坦白了，程逸也没打算再隐瞒，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颜笑恍悟，难怪当时昏迷中的她会有一种灼热的感觉，原来那便是极阳封焰火！只是当时的她大概是被赤火用灵力包裹住，阻挡了极阳封焰火与她的接触，这才没有身体上的共鸣反应。 “只是程道友既然是来帮我的，为何先前不向我挑明身份？”颜笑对程逸的隐瞒，自然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毕竟一个打着来帮助自己的旗号，却将一切都藏着掖着的人，实在是无法让颜笑完全信任。 程逸自然也是知道颜笑此时对他依旧抱有排斥态度的症结所在，却也只能说是因为遇上他们后，便是他们有难之时，无暇解释这些事情。 虽然程逸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可颜笑终究还是抱着一分怀疑的态度。“虽说你我同为命定之人，可我却从未听银焰说过需要我去帮助另一个命定之人。” “那是他还没来得及说。”程逸此时已经知道颜笑身边的那只叫做银焰的伴生兽已经沉睡许久了，所以他便将锅推到了银焰的身上。 虽是用神识传音，可颜笑到底还是用怀疑的眼神瞅了程逸一眼。 “你可知道升仙台要如何开启？”程逸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话头移到了升仙台上。 颜笑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命定之人，并不是二者存一，而是要二者合一才能开启升仙台。”程逸的话，似乎带着某种深意。 这种深意转瞬即逝，度之快，快到颜笑都没来得及抓住，“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互相扶持，最后一起找到升仙台，同时开启它？” 程逸闻声，轻轻一笑，“是。颜道友，命定之人从来不是敌人。”反而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颜笑并不知道程逸还藏了后半句的话没有告诉她，她只是疑惑，为何程逸会知道这些。 “因为，这些都是结丹期会开启的传承。” 结丹期？颜笑眉尾一挑，有些疑惑地看了程逸一眼，那眼神显然是在说，我完全看不出你是结丹修士。 程逸笑了，“我的确不是结丹修士，只是我用了一种特殊的方法，提前开启了结丹期的传承。” 颜笑明白，程逸这话恐怕不假，若是他真有什么机缘提前开启了结丹期的传承，还真是不无不可。 “我们现在可以下去了？”颜笑二人的谈话结束，宁远见二人面上都恢复了平静，不再是有在谈话的模样，便开口询问。 他不得不承认，方才颜笑与程逸二人用神识传音却用眼神频频互动的举动，让他有些烦躁。 身为一个即将要冲击结丹的修士，他显然不应该对这么正常的举动有什么反应才对。这二人虽有事情瞒着他，可他知道，定是因为命定之人的事情。 颜笑肯将一些事情告诉师祖师父师娘和他，是因为对他们的极度信任。但他也知道，颜笑定不会在他们面前全盘托出，有所保留是修士之常情。 被颜笑和程逸排斥在外也是他早有预料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看着二人的频频互动，竟会恨不得将程逸的脑袋摁进边上的冰水里。 终于，那二人看上去似乎是谈完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颜笑对程逸的排斥似乎不见了。 “师兄，程逸是来帮我取琅玕冰的，应该……是可信的。”不知何时，颜笑对宁远的称呼，似乎偶尔会漏掉前面的那个姓氏，变成简简单单的师兄二字。可听在宁远的耳朵里，却觉得分外顺耳。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师兄二字，让宁远对方才二人的单独互动似乎不那么在意了。 程逸的眼神轻轻地在宁远身上扫过，而后点了点头，“入口就在下面，你们跟着我，不要走错了，水下不是我们熟悉的环境，还是要小心。” 颜笑点了点头，宁远也微微颔，一行三人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入水。 先前入水是为了躲避无渊的攻击，猛地便一头扎了下去，当时的高度紧张倒让三人很轻易地便适应了水中的冰冷。 可是这一回，三人小心翼翼地入水后，反倒很清晰地感受到水中那彻骨的寒气直冲向天灵盖。 就连宁远都不禁微微一颤。 不过他们三人倒都算是对这种寒气能够抵抗之人，约莫在水中呆了半炷香的功夫，三人就再次适应了冰面下寒气袭人的冰水。 “都准备好了？”程逸看了颜笑与宁远一眼，见二人纷纷点了点头，便与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带头潜入了水中。 程逸潜入水中后，脑袋上便缓缓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泡泡，将脑袋包裹在其中。 颜笑与宁远紧随其后。 此时的颜笑经过在冰面上的调息后，倒是不需要再靠着宁远的扶持便能自己行动了。 潜入水中后，意料中的水并没有灌进耳鼻内，颜笑的脑袋上也长出了一个同程逸相同的泡泡，在这泡泡内，颜笑还可以与在6地上一样，自如地呼吸。 这还要多亏了下水前程逸分给他们的水蓝色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