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往事如烟

    “笑笑，出来吃饭了！”

    门外响起了颜mama的呼唤声。

    爸爸、mama，再见了。颜笑在心里默念着。她知道，若是再看一眼，或许她就无法下定决心了。

    她拿起镜子前那幅昨日才放入琉璃相框的全家福，双手缓缓抚过父母的脸后，便不忍再看一眼。

    放下吧，是时候该放下了。

    原来，这幻境勾起的，竟是她心中深藏的渴望与执念。她这么多年以来，甚至到如今踏上仙途了，她依旧在幻想。幻想着若是当年她的父母没有死于那场车祸，那她的人生会是怎样的。她是不是会很幸福。

    她一直渴望能够再被父母爱一次。这个幻境就这样抓住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不是真正的爸爸mama，只是存在她幻想中多年的爸爸mama。

    爸爸mama都是凡人啊，怎么可能她都十八岁了，他们还是二三十岁的模样？只是她却从未见过他们四五十岁的样子，所以幻境根本无法模拟出四五十岁的他们。其实她早就猜到了不是吗，只是她舍不得，她舍不得醒来。

    现在她又十八岁了，一切都该放下了。她闭紧双目，狠狠地将手中的全家福砸向面前的那面梳妆镜。

    入耳，却没有预想中的镜子破碎的声音，而是传来了银焰的咆哮：“你这个傻子！不要命了吗！”

    颜笑睁开眼，只觉得血气上涌，“哇”的一下，喷出了一口鲜血。

    入目，是程逸一脸淡漠地坐在她对面，听到动静，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向她。而他们周围，已不再是一片白雾，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野。

    她对着程逸点了点头，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颗丹药服下，开始闭目调息。

    脑海中，依旧是银焰的谩骂声。

    “你差点就走火入魔了知不知道！虚幻中的东西有这么好这么重要吗！好到明知道是假的，还要继续坚持吗！不知道自己容易走火入魔吗！如果不想活了趁早跟我说，我帮你了结！不要哪天变成那个无渊那样人不人鬼不鬼，否则我会第一个诛杀你！”

    颜笑默不作声地听他咆哮了一大堆，最后温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回轮到银焰发愣了。他原以为颜笑会反驳，会像从前那样说她父母对她很重要。却没想到她一副看开了的模样，这倒让银焰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你放心吧，经此一事，我看开了许多，对过往，也没有那么执着了。”颜笑睁开眼，淡笑着说道。

    银焰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不再与颜笑说话。

    颜笑抬眼，便见程逸一脸探究的神色看着她。

    “不好意思，让程道友挂心了。程道友果然定力过人。不知我这一入幻，是过了多久？”

    “颜道友沉迷于幻境，约有半年的光景。”颜笑听程逸这么回答，不由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程逸大约就十八九岁，而她都活了三十六年了，居然还不如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真是太惭愧了。

    颜笑连忙岔开话题，问道：“不知那老翁……？”

    程逸闻声，便将目光放于远处的一个山洞，而后说道：“他只比颜道友早了一日破出幻境，但伤势颇重，想必是用了什么东西强行破了幻境的。他见你有苏醒之势，担心你醒来后，我二人会对他下手，便躲到那山洞里疗伤去了。”

    颜笑点了点头，原来她在幻境中度过了十一年，现实中不过是六月的光景。接着，她又听程逸说道：“颜道友还是赶紧养伤，我们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程逸所言甚有道理。此处一切未知，还是早早离开的好。颜笑当下便与程逸打了个招呼，继续闭目调息。

    “我还是那句话，此人不可小觑。他仅三日便破开了幻象，对你似乎别有所图，在他身上，我总是有一种熟悉之感，你还是小心为上。”银焰似乎想起了什么，虽还在生颜笑的气，却依旧开口叮嘱。

    三日？颜笑有些惊讶。她原先只当那程逸不过早她些许时日，却没想到差距如此之大。

    “这可能与他修炼的功法，或者身上的宝物有关。不过即使如此，也能看出他是个道心坚定之人。多和人家学学。”银焰见颜笑略微吃惊的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心中却暗自叹息：这厮明明有能力直接破了那狗屁幻象，却偏偏舍不得醒来，一直拖到现在才醒悟，真是气死他了。

    颜笑听银焰此言，老脸又不由一红，讪讪地回答了声：“我知道了。”又重新开始运行玄阴净阳诀。

    玄阴净阳诀目前颜笑所知范围内共有九重。

    炼气修士所能达到的，是第二重的境界。

    然而颜笑除了在成功引气入体后，成功炼至第一重，却再没能突破，达到第二重。

    虽然修为不断提升，眼见着她都快要筑基了，但玄阴净阳诀却始终停留在第一重。这让颜笑百思不得其解，问银焰，似乎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她不久前那次体悟后，便发现玄阴净阳诀似乎有了些许提升，但这点提升并没有被她放在心上。

    可今日她破除幻象后，却发现，她对玄阴净阳诀的领悟似乎大有不同。

    这让颜笑想起，上一次素见真人受伤后，她的玄阴净阳诀似乎也有所变化。

    难道说，玄阴净阳诀的提升与心境的提升有联系？

    来不及多想，颜笑觉得体内的灵气似乎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地要跟随着玄阴净阳诀的口诀在她的体内游走。而一直藏在她丹田内的那簇阴冷的透明银色火苗，似乎也有些不安分起来。

    颜笑用玄阴净阳诀引导着体内的灵气，缓缓地在体内的经脉中游走了一个大周天后，重新归于丹田。

    却忽然觉得丹田内，一股吸力迅速将那些灵气吸食。颜笑只得不断从外界吸收灵气，可不论她吸收进多少灵气，都犹如石沉大海一般，迅速消失在丹田中。

    这状况，与她还未引气入体前有些相似。但不同的是，当时的她，没有功法的引导，碧云山也没有这么多灵气供她源源不断地吸收。

    坐于颜笑对面的程逸感受到动静后，缓缓睁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颜笑。

    银焰在手炉中一边关注着颜笑的动静，一边紧紧注视着程逸，生怕他对颜笑不利。

    颜笑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知道她不断吸收着外界的灵气。好在此地不知是何处，虽危险重重，灵气却异常的充裕，根本不似平时修炼，要借助灵石中的灵气。

    又过了许久，颜笑终于觉得丹田内的那股吸力弱了下来。最终慢慢归于平静。

    颜笑一番内视后，发现她的修为并无明显变化，依旧是炼气十层，但境界却是稳定了不少。最大的变化，便是她的玄阴净阳诀突破了一重天的壁垒，达到了二重天。

    而她体内那簇明晃晃的透明银色火苗，似乎因吸食了许多灵气而壮大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