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风吹的树叶莎莎作响，除了虫鸣再无他声。 渊祁直觉有些不对劲儿，照理来说，楚琛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样，莫非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楚琛？”渊祁不死心，继续呼唤着，“果真不打算见我？” 话音未落，身后的林子里突然传出了几声巨响，震的他心里一沉。 刚要迈开步子，他眸中一动，又将那刚要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区区小妖也敢在本座面前猖狂，”渊祁眸中冰冷，一如曾经的孤傲，“还不现身？” “咯咯咯咯...”话音刚落，林子之中响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怪异声音。 那声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隐约间还带着一丝稚嫩，“果然不是一般人呢，不怒自威......可惜了，我不怕呢～” 渊祁不屑，依旧如此。 “哎呀...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人家明明那么厉害的说。”忽然那声音里染上一丝戏虐，似娇嗔一般。 终于，渊祁的耐心似乎是磨灭完了，眸中冷的似要结冰。 也对，他堂堂魔界之主，能有这么些耐心对付那些刚成精的小怪也实属罕见。 于是，他大手一挥，魔力顷刻涌出，如同得到释放的罪人那般疯狂。 渊祁不说一句话，目视前方，王特有的狂傲无形间带来了无尽的压力。 噗嗤..噗嗤...是利器刺进血rou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那东西似发了狂，声音尖锐的可怕，“你竟然毁了我这来之不易的身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话音还未落下，林子里猛地窜出一个血rou模糊的东西，勉强才能认出是个人类的模样。 除了脸依旧姣好之外，身体的其余地方无疑不是皮开rou绽，连那森森白骨也依稀可见，浓稠的血液如泉水一般朝外翻涌，直叫人作呕。 他快极了，伸出手就往渊祁脸上打去。 跟他的身体一比，他的手更为惨烈——指头上的rou摇摇欲坠，白骨带着rou，更是恶心。虽是如此，他的指甲却以飞快速度生长着，弯曲而尖锐，颜色也逐渐变深，直至成了乌黑之色。 渊祁似看不到那人一般，仍伫立原地，没有动作。 千钧一发之际，渊祁猛地侧开身子，让那人一下扑了空，带着惯性一下滚出去好远。 那人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缩成一团撕心裂肺的哀嚎着。 再看过去，他手上摇摇欲坠的rou已经彻底不见，身上的伤也裂的更大，肠子流出了一大截。 这哪里还是个人，简直就是一摊血rou模糊的怪物！ 渊祁转过身子，看了那人一眼，不屑道：“自不量力！” “楚琛呢？”渊祁问道，却不再看他。 那人声音已经嘶哑，痛苦的抱着自己，露出一抹慎人的笑容，“那...那个人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渊祁一眼瞪过去，“连舌头也不想要了？” 那人一瞬间噤了声，眸中似恐惧似兴奋，看上去疯狂不已。 看着他，渊祁突然想起什么，神色陡然一变，冷声道：“楚琛莫不是已经让你夺去了身子？” 听完此话，那人眸中燃起一抹光亮，兴奋十足，“不然你以为你打烂的是谁的身子？” “好你个小妖，不过只能依附在别人身体里才能存活的小妖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渊祁冷哼一声，魔力瞬间聚集在手掌中，“本座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等低下却狂傲的蝼蚁！” 说罢，一掌拍去，那人惊呼一声，身体以飞快的速度化成一滩血水。血水之上，阵阵白烟，那是魂的破碎！ 渊祁冷眼瞧着这一切，许久才转身离去。 次日，浔阳城传出一条令人惋惜不已的消息，——楚府大公子楚琛意外身亡！消息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举杯欢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哀婉叹息，也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哭碎了心。 楚氏夫妇二人一夜之间白了头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 楚原穿着比平时更为庄重的衣服，他似老了几十岁一般，捋着胡子，沉重道：“夫人，琛儿的离去，先不要告诉靖儿。” 慕容兰的一双眼睛早已哭肿，若是没有旁人的搀扶，恐怕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爷，靖儿要是知道了这件消息，恐怕要比咱们还要悲伤，不告诉也好，也好。靖儿这孩子从小就跟琛儿好，只可怜我的琛儿啊....年纪轻轻就...就....”说着，慕容兰的声音愈发哽咽，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又嚎啕大哭起来了。 可，哭了一天一夜，她哪里还有多余的眼泪？心像死了一样，可她又不能倒下，她还有楚诺，还有楚靖，她若是倒下了，两个孩子又怎么办？ 为人父母心中的苦，究竟能有几人懂？ 辛苦了大半辈子，竟看着自己的孩子比自己先一步离去.... 楚原当然明白妻子心中的痛，他叹了口气，摸着楚诺的脑袋，轻声道：“孩子啊，你哥哥走了，可咱们楚家不能倒啊！靖儿一介女流，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当这继承人的，我们楚府啊，现在只剩下你这个盼头了.....” 楚诺一直都很乖巧的站在一边为哥哥守灵，他不哭不闹，连一丝表情都没有，悲伤而木讷。 听着楚原的话，他轻轻点头，许久，他问道：“我...可以叫您爹爹么？” 楚原一怔，似乎没料到楚诺会这样问。一阵欣喜用上心头，与那悲伤交融，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一次红了眼眶。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楚原连连答应道。 渊祁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想，这便是所谓的人情世故？他确实不懂，为何一个人死了，周围的人都能难过成这副样子，难道他们不知道有轮回这一说么？ 蓝晶城内，所有人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早起出门为各自的生活忙碌着，孩子成群的玩耍，老人或是躺在椅子上惬意的晒着太阳，或是三五个成群凑在一起唠着家常，与往日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城主府内却与之不同，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慌不安在蓝言笑心中膨胀发酵，整日里他都惶惶不安心神不宁——手抖腿抖浑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