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没有贝

    中纳言石上麻吕回到自己家里后，对家中仆役说道：“燕子做窠时，你们来通知我。”

    仆役们都感到有些奇怪，于是问道：“大人要燕子巢用来做什么呢？”

    中纳言石上麻吕回答道：“我要用来取燕子的子安贝。”

    仆役们听到后纷纷开始议论说：“我们曾经看见人们杀过许多燕子，但是在它们的肚子里从来没有发现过这样的东西。”

    “虽然也许，在燕子产卵的时候会生出这东西来。然而，又怎样才能取得到呢？毕竟燕子这种东西，一看见人的话就逃走的呀。”

    这时另外有一个人在旁边说道：

    “好像在宫中大厨房内，煮饭的屋子栋柱上的许多洞里，都有燕子做窠。”

    “如果我们在那里搭起架子来，再叫几个壮健的人爬上去，向许多洞里窥探。那里燕子很多，说不定有一两只正在产卵，这样就可把它们打死，夺取子安贝了。”

    中纳言听了仆役们这些话后，感到非常的高兴，于是说道：“嗯，不错。这办法很对，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的话很有道理。”

    于是他就选了忠实的男仆二十人，在那里搭起架子来，叫他们爬上去。中纳言不断地派人去问：“怎么样？子安贝取到了没有？”可是，那些燕子看见这许多人爬上来，都害怕了，不敢飞近。

    就有人把这情况报告中纳言。中纳言这下又悲观了，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在这个时候，大厨房里有一个年老的司事，名叫麻吕的，走来对中纳言的家人们说：“你们大人要取子安贝，我倒有一个办法呢。”

    家人们便通报给中纳言，中纳言便召见这老人，亲切地同他谈话。麻吕说道：“要取燕子的子安贝，这办法是没有用的。这样做，是一定取不到的。”

    “第一点，这样乌丛丛的二十几个人爬上去，那些燕子们肯定会被吓坏了，是不敢飞近来的。应该把这架子拆掉，叫这许多人都走下来。然后选定一个干练的男子，叫他坐在一只大篮子里。”

    “在篮子上缚一根索子，然后用滑车挂在梁上。等到燕子们飞来了以后，连忙拉索子，让篮子升上去。之后这男子便可伸手去取子安贝。这样，保管你取到手。”

    中纳言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说道：“这确是个好办法。”

    于是他便把架子拆毁，把那些人叫回来。他又问麻吕：“那么，怎么会知道燕子要产卵了，把人拉上去呢？”

    麻吕听了后想了想答道：

    “听说燕子在要产卵之时，尾巴一定会向上翘的，等它翘了七次之后，卵就会产下来了。我们可以在看到它第七次翘尾巴的时候，把篮子拉上去，如此便可取到子安贝了。”

    中纳言听了这话，欢喜无量，便偷偷地走进大厨房，挤在人丛之中，****夜夜地在那督促那人去取子安贝。同时，又因为麻吕教了他这方法，所以他大大地褒奖了麻吕，并且对他说道：

    “虽然你不是我家的人，但是却很能称我的心呢。”中纳言还没有取得子安贝，就象已经取得了那样高兴。

    而且他还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赏赐给了麻吕，对他说道：“今晚你必须再来一次大厨房，再来帮帮忙。”

    麻吕点了点头后，中纳言便叫麻吕暂时回去了。

    终于，天色渐暮，中纳言来到大厨房。一看，燕子果然正在做窠。而且正如麻吕所说，尾巴正在翘动。

    于是他连忙叫人乘入篮子里，把篮子拉上去，叫他伸手到燕子窠里去摸。那人摸了一会后却说道：“什么也没有！”

    中纳言一听生气了，说道：“这肯定是你不会摸的原故。”

    他本来想另外选一个人去摸，左思又想后，终于说道：“算了，还是让我自己上去摸吧。”

    接着他便自己坐在篮子里，那篮子徐徐地拉上去。他向燕子窠里窥探。

    一看，好极了！燕子正在翘尾巴。这可让他高兴的不得了，他连忙伸手到窠里去摸，摸着了一块扁平的东西，便大声叫道：“啊，有了！有了！快把我放下来吧！麻吕！有了，有了！”

    于是人们围集拢来，把篮子上的索子往下拉。岂知可能因为太用力的原因，那索子却被拉断了。篮子里的中纳言跌下来，正好落在一只大锅子里。

    人们大吃一惊，赶忙走过去，把中纳言抱起。一看，他两眼翻白，呼吸也停止了。

    为了救醒中纳言，连忙把水灌进他嘴里，过了好一会，他方才苏醒过来。

    人们按摩一下他的手臂和腿，然后把他从锅子上抱下来，问他：“现在您觉得怎么样？”

    中纳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稍微好点了。但是腰还是动不得。但子安贝牢牢地握在我手中，还好目的达到了。先不管别的，赶快给我拿蜡烛过来，让我拜见一下这件宝贝。”

    他抬起头，张开手来一看，子安贝什么的毛影都没有，原来握着的只是一块陈旧的燕子粪而已，中纳言失望叫道：“唉！可惜了，居然没有贝！”

    从此以后，做事无效，在日本便被叫做“没有贝”。

    中纳言看到这不是子安贝，当然不能装在匣子里送给辉夜姬，心情大为沮丧。况且又是折断了腰骨。他做了愚蠢的事，以致弄坏了身体，生怕这情况被世人知道，不胜苦恨。

    但他越是苦恨，身体越是衰弱。取不到贝，还在其次，被世人耻笑，才真是丢脸。这比普通患病而死更没面子。

    当辉夜姬知了这消息后，做了一首诗去慰问他，诗曰：

    “经年杳杳无音信，定是贝儿取不成。”

    家人把这首诗念给中纳言听了，中纳言在苦闷之中慢慢抬起头，叫人拿过来纸笔，写一首答诗，诗曰：

    “取贝不成诗取得，救命只须一见君。”

    在他写完这诗后就断气了。辉夜姬在听闻这个消息后，只能深感抱歉。